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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赵敛自然还是天天溜去沈千拾那里,只是,沈千拾的人现在是恭恭敬敬把他带去议厅看着,但是,沈千拾根本不回来!
他天天等到午夜,然后就被说“大人事务繁忙,今晚不能回来了,请十七殿下回去吧”。
赵敛冤都无处诉,又不敢去皇城司找人,只能每天兴高采烈地抱着今天沈千拾会回来的期望去,因为沈千拾有没回来焉头巴脑地走,直到秋射,他才终于又见到了沈千拾。
沈千拾穿着皇城司首领的玄色官服坐在赵晟左下,见赵敛出来了就留着哈喇子直勾勾盯着他,警告了一眼这小杂种。
赵敛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看,只能趁着走流程时躲在众人里悄悄地瞟,看见沈千拾笑着跟赵鄞说话时,酸得想直接甩手走人,为什么不理他要理会赵鄞这个废物。
狩猎会进行三天,参加的众人会每日在午时进入猎场,戌时出来,以三日的总量轮排名。
头日赵敛的猎物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头名。
这个一个月前突然冒出来大放异彩的十七皇子早成了阑国上下的头号人物,今日更是完全压过了赵鄞的风头,而赵鄞连几个武将都未赢过排到了第六,第二是魏泓,但苏誉玦倒是收获平平。
赵晟大喜,甚至当着满座文武的面问赵敛有什么想要的。
满座惊然,都盯着这个得了圣恩的杂种皇子。
一直表现得波澜不惊的赵敛在得了这般天大的好事后却一脸紧张地问“这是父王的奖赏吧?这不算我的请求吧?”
这一月众人都知道这个空有一身武力的杂种皇子是个傻的,说话漫无边际,不知所云,这一次也是没人懂他在说什么。
赵晟虽也不懂赵敛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要让赵敛压沈千拾的赵鄞一头,自然轻飘飘地说“当然,这是朕给今日骑射头名的赏,敛儿想要什么尽管说”。
赵敛却直直望向了沈千拾,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众人皆以为这小皇子是在挑衅沈千拾,赵晟脸色却不是太好,有点沉下了声音说“敛儿为何看向沈卿?”
沈千拾目光如刀,剜了眼赵敛,赵敛缩了缩脖子,还是看着沈千拾。
赵晟疑心大起,看着沈千拾说“沈卿有话说?”
沈千拾生生将自己额上的青筋压了下去,笑了笑说“陛下恩赐,哪里轮得到臣说什么”。
沈千拾再一手遮天,也不会当众落了赵晟的面子自找麻烦。
赵敛得了沈千拾这话才松了口气,指着沈千拾的桌说“我想要那杯酒”。
……
猎场离皇宫较远,秋射几日皇帝是住在猎场的行宫里,沈千拾也不例外。
他在自己房里安排完事情,听到沈瑞小声通报说“大人,十七殿下……还在等您”。
沈千拾摆手让自己的人下去,站起来说“让他进来”,对内侍道“安排沐浴”,又对沈瑞补了一句“好好看着他”。
赵敛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沈千拾一直有事,他也不敢打扰,被沈千拾的人守在偏房里,本以为今天沈千拾又不肯见他了,没想到沈瑞来了!
在到沈千拾的房前就大喊“沈大人”兴冲冲地跑了进去,结果房里空无一人,他一脸被骗的哀愤表情盯着沈瑞,还没开始发作,沈瑞就说“大人在沐浴,请十七殿下稍等片刻”。
赵敛眼睛亮得要发光,点了点头坐了一会儿说自己要去出恭就往外跑,沈瑞亦步亦趋跟着他……
等沈千拾回来看见就是一脸愤懑的赵敛正坐在榻上挠桌子,沈瑞一脸警惕地站在旁边盯着赵敛,一看便知这小杂种做了什么。
赵敛花样使尽也没摆脱这个该死的内侍,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正想抬头跟沈瑞好好商量一下,就看到了沐完浴的沈千拾站在门口。
沈千拾似乎只穿黑的,他自设的皇城司官服是玄袍银边,赵敛见过的常服也是黑的,除了亵衣,赵敛就没见他穿过别的颜色,不过沈千拾就算穿身麻袋,那也是世间最好看的美人。
赵敛两眼放光,瞬间坐直了,目光黏在沈千拾身上从门口移了进来落到了对面,看着沈千拾垂下的长发随着动作起伏,痴痴地说“沈大人,你用什么洗的头发?”
沈千拾沐浴不让人服侍,洗完头发便用内力烘干了随手挽根簪子,平时冠后束得整整齐齐的乌黑长发就随意地散在身后,常服也不似官服那般冷硬,长身玉立,丰神飘洒,怎么也让人联系不到是谈之色变的权阉,明明就是从画里走出的贵公子。
贵公子勾起冷笑,又变成了沈千拾,用一贯的慢声细语说“不过寻常猪苓,十七殿下若想要也可拿了去”。
赵敛一双狼眸快燃起绿火,没想到沈千拾会这么说,一想到能拿到沈千拾用过的猪苓,“多谢”两个字已经蹦出了口又突然咽了下去,一脸紧张地看着沈千拾,小心翼翼地摇头说“多谢沈大人好意,我还是不要了,我……不缺洗头发的”,生怕沈千拾将这视作应了他的请求。
“哦?”沈千拾嘴角上挑,淡淡地说“那十七殿下很
', ' ')('缺沈某的半杯酒”?
赵敛提了那个奇怪的要求后,场上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众人不知这个杂种皇子这是在挑衅沈千拾还真的只是痴痴傻傻胡言乱语。
赵晟皱眉,也看不懂赵敛对沈千拾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敛儿若是想喝酒,朕现在就可让人把最好的美酒送上来”。
赵敛却仍是直勾勾盯着沈千拾面前那只剩一半的酒杯,摇了摇头说“我就想要那杯,要是父皇你赏不了那就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赵晟听了赵敛这话脸色反倒好些了,看向沈千拾,说“沈卿有何话说?”
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千拾当众沉下了脸,隐隐带了丝戾气说,“既是陛下许的赏,十七殿下又对这酒如此喜爱,臣自然只能遵旨了”。
赵晟脸色已经又由阴转晴,说“敛儿年幼不懂事,冒犯了沈卿,还望沈卿不要同小孩子计较”。
沈千拾冷冷说“臣不敢”,又摆了一下手,说“沈瑞,把酒端给十七殿下”。
……
赵敛没想到沈千拾还在为那件事生气,生怕他下一秒就要送客,赶忙认错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沈大人,您原谅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您原谅我一次,除了你的,我再也不要别人的赏了,您原谅我,别赶我走”…
“十七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沈千拾轻笑一声,眉目阴冷,“十七殿下现在是大红人,奴才赶着讨好你都来不及,哪里敢赶你走”。
沈千拾自从逼得赵晟设了个监察百官的皇城司后当了个无品无阶的沈大人,连在赵晟面前都没自称过奴才,今日这声奴才给了个无权无职的杂种皇子。
赵敛真没料到下午一时冲动酿了这么大的祸端,沈千拾之前生气都像是抬手就想捏死他的,像这样一副完全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沈千拾,我……”
赵敛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能说什么,他该跟沈千拾说他今天是因为看到沈千拾看都不让他看一眼却跟赵鄞说话才气得在猎场乱杀吗?他听沈千拾的拿了第一,明明以前赵鄞拿了头名沈千拾都会说是请陛下赐赏实则就是自己奖赏赵鄞,但今天沈千拾话都不说,他才鬼迷心窍地想要杯他看着沈千拾喝了一口的酒……
赵敛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沈千拾开口了,仍是一副清清淡淡的表情,“十七殿下想说什么,奴才听着呢”。
沈千拾自然不是真的多在意这个色迷心窍的小杂种惦记着一杯他喝过的酒。
赵敛靠着极为敏锐的直觉和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性格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平安长大,甚至可以说还过得不错,确实还算有点本事,但从他站到沈千拾面前起,就注定不可能在回到以前,沈千拾也不可能让他在冷宫当着逍遥小皇子。
虽说赵敛武功还过得去,但到底不过是一个未满十七的小杂种。像在宫内到处游走或是偷溜出宫这种事之前是无人在意这个杂种皇子,只要细查总能摸清楚。沈千拾在中秋那晚的第二日就把赵敛查得差不多了,连赵敛是从两年多前开始避过他人偷偷来他宅子前晃,来过多少次,大致都做了什么都调查得明明白白。
沈千拾能在一个晚上查到的事情,只要有心,别人多花些时间精力也总查得到。
从赵敛在挫了番赤气焰后,整个皇宫上上下下都开始查探这个突然出现、大放异彩的杂种皇子,特别是赵晟,这么一个不能继位又天赋异禀的皇子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但一定要确保赵敛跟他沈千拾没有牵扯,自然是花来大力气调查与监视赵敛,而这段日子,赵敛还每天晚上蹲在他宅子前。
这个小杂种以为是他自己武艺高强又擅长耍些小聪明才这么久了没被任何人抓住把柄,却不知沈千拾为帮赵敛擦干净屁股灭了多少口,又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赵敛夜夜往他那儿跑,让自己的人去帮着赵敛摆脱监视费了多少功夫。
之前为了应付赵晟,他刻意留了几个赵晟的眼线在他宅子里,而这小杂种还天天想着跑他宅子里去,他既不能让性多猜忌的赵晟生疑、又要拔了那些眼线、还要防止他们发现天天晚上像条哈巴狗一样蹲在他门前的赵敛又做了多少安排。
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不让别人知道赵敛跟他有关系,这个阑国的救星皇子同那个祸国奸宦有什么牵扯。
而赵敛,差点一句话毁了他所有的心血。
沈千拾看着面前这个长得跟赵家人毫无相似之处的小杂种,冷冷地想,大抵是他上辈子欠了赵家人的,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所以赵氏总能轻而易举毁了他。
死的那个让他家破人亡,断子绝孙,老的那个让他满盘皆输,心灰意冷,这个小的呢?他还有什么能被毁掉的?他的阑国吗?
赵敛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沈千拾,最近一次是那日同那群蛮牛的擂台赛,沈千拾也是这样看着赵晟和赵鄞,像是讥讽像是悲凉,但沈千拾没这样看过他,沈千拾没有这样笑着却像在哭一样地看着他。
赵敛许久也还是没说出什么,沈千拾懒
', ' ')('得跟这个小杂种演下去,正要开口送人,就看着那双早暗下去的狼一样的瞳子蒙上了一层水雾,顷刻流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了桌上,赵敛却眼都不眨一下,仍是直勾勾盯着他。
沈千拾不懂这小杂种是在玩什么把戏,平时他手都没抬这小杂种就开始求饶命,今天他可什么都没对这小杂种做。
“你在干什么?”
沈千拾入了宫后就没皱过的眉头今日破天荒地拧了起来。
赵敛仿佛被沈千拾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哭,想擦干净朦朦胧胧的沈千拾,结果怎么也看不清,最后抽抽搭搭地说“最后我都没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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