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遇上大麻烦了啊,阿沅放下小木剑,严肃问她:“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尽管说,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看着自家夫人清澈的目光中隐含着坚定,留夷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江三使人向我提亲……”
“不像话!”未等她说完,阿沅便气愤道,“哪有直接向你提亲的?再怎么说也得先与我说才是,你若不同意,立马回了他。你放心,我马上就把他叫来骂他一顿。”
留夷挑了挑眉:“夫人您知道他对我的心意?”
阿沅理所当然地点头:“知道啊。”点完头她突然顿住,面上带了些不可思议:“等等,你不知道他的心意?”
所以到现在留夷都不知道江三喜欢她吗?江三也太惨了吧。
留夷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揪着眉头道:“我怎么知道?他又没直说过!”
阿沅难得对江见杞多了几丝同情,想了想还是提醒她一些蛛丝马迹:“你还记不记得江三找你决斗那一次?”
她点头,看她神情却似乎没留下多大印象。
阿沅继续引导她陷入回忆:“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下的赌注是要他给你摘天上的月亮?”
“记得。”留夷支着脑袋再次回想,“有问题?”
阿沅放弃引导,直接说道:“后来江三不是捧了碗水给你,里面有月亮的倒影嘛?那就是他给你摘的月亮啊!虽说他赢得不光彩,但终究是赢了,本没必要给你摘月亮的。”
她只挑了最明显的这件事来说,希望留夷长点心吧。
她歪头回忆起来:“我记得你当时还笑着夸了他,然后江三后面两三日走路上都在哼小曲儿。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留夷张了张口,忍不住问,“夫人您是怎么知道我笑着夸了他的事的?”
阿沅一噎,视线飘忽:“那什么,你师傅,呃,江三说的。”
“那我在说一遍,我那不是‘笑着夸他’,而是‘嘲笑他取巧’。”留夷深吸一口气,“多谢夫人告知,我这就去找我‘师傅’切磋一下,夫人等我消息。”
“哎——下手轻点!”对不起,江三,希望你皮厚一点。
程让进门时恰好和留夷错身而过,看着她满面怒色,还觉得有些稀奇,江三又惹着她了?不过这想法只在他脑子里闪了下,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掀帘入内室看见了自家两个娃娃,便什么都忘了。
小面团自娱自乐地在吐泡泡,阿沅歪头靠在床边看他,间或戳一下他的小脸蛋。
“你回来啦?”听见声音,她抬起头来软软地笑了下,“父亲还在和大哥议事吗?”
程让换了件外袍,先过来在夫人脸上亲一下,再低头在儿子额头上亲一下,语气轻松道:“不是议事,就是让他俩好好聊聊,这么久没见,都生疏了。”
阿沅“哦”了一声,但心里却有些狐疑,都聊了好几天了,父亲就没从那院子里出来过,连吃饭都是和大哥一块吃的,这父子几个到底是在商量些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也不怕有心人猜疑。
“对了,父亲说程家这一辈从的是‘文’字,小面团叫程珒不要紧吗?”
她对小面团的大名并没什么要求,程珒也好,程文珒也罢,都只是个名字罢了。可一般大家族取名都照家谱来,从的是哪一辈,便会有相应的字。就像她们家这辈须有三点水,所以兄妹三个分别是潮、泠、沅。
“不要紧,我已经给小面团上了族谱了,就叫程珒。”那个男人的话犹在耳边,程让心里有隐隐直觉,他的儿子未来必会创造一番伟业,程珒这个名字将会载于史册,名垂千古。
见他说得笃定,阿沅也没多想,转而与他分享起刚得知的消息来:“江三居然向留夷提亲了!”
程让正摇着拨浪鼓的手顿住,瞬间了然,难怪留夷出门时怒气冲冲的。他露出一点感兴趣的神色,捧场道:“然后呢?”
“然后?当然被拒绝了啊。”阿沅捧着脸叹气,“我家留夷这么好,才不要让给江三。”
程让终于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自从阿沅怀孕以来,他就一直挺忙的,平常因安全原因,阿沅都是和留夷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阿沅与他说的最多的也是留夷和江三两个人的事。
显然,留夷的地位隐隐有超过他的嫌疑,并且她和阿沅的关系也着实太亲密了些。
不行,他要想办法让留夷忙一点,反正他事情快忙完了,有工夫陪在阿沅身边。
第二日,他看见江见杞眼角带伤,情绪分外沉郁,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你好好休息几日,反正就要过年了。还记得我说的吗?留夷吃软不吃硬,你当初要做她师傅这一步,走错了。”
江见杞忿然低吼:“那时候你媳妇还在怀孕,现在你儿子都生了,才来跟老子说走错了?”
“现在回去,立马躺上床装病。”程让收回手,冷声吩咐,“装得像点,最好是真病。晚上回去在院子里用冷水沐浴,洗完后少穿点,然后在外面待到大半夜,明早应该就起不来了,你回去试试。”
“太、太狠了吧?”兴阳城的冬天多冷啊,现在白天他都冻得直哆嗦呢。
程让剜他一眼:“试不试由你,被发现是假的,不过也是被打一顿而已,最严重也就是与你断绝师徒关系,挺好的。”
“我这就回去。”
然后阿沅便接连好几日都没怎么看见留夷,听说她把江见杞打得伤势过重,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作为始作俑者,她须得担负起责任,毕竟江见杞可是个军中将领。
“这是什么?”阿沅替程让收拾外袍时,外袍内却掉出一张羊皮纸,她拾起看了看,上面画了些歪歪扭扭的线条。
程让看她捡了也不在意,随口道:“藏宝图。”
她轻笑,拿着那羊皮纸扬了扬:“你逗我呢?藏宝图画得这般奇怪,路线、标识都没有,谁知道宝藏在哪里?”
程让轻叹一声,别说阿沅,连他也不信。可这确实是他父亲当初从海盗首洪飞手中拿到的那份藏宝图,他父亲知道这藏宝图就算交给秦王也没什么用,便按照对洪飞脾性的了解,重新绘了一张,推测宝物应当在清州东边海域的那几座小岛上。
不得不说他们是父子俩,想法如出一辙,一个骗了秦王,一个骗了洪飞之子洪思源,引得他们俩狗咬狗。
当然最后结果是并没有找到宝物,秦王便只能一直龟缩在清州,不敢举旗。这也导致他父亲与秦王离心,这才没有被陛下记恨,顺利上交兵权,便退了下来。
现如今,藏宝图兜兜转转到了他手上,他和大哥研究了几日,都没发现其中的玄机。这差不多就是一张废图,他便随手收进了怀里。
听他简略说了一遍后,阿沅满目愕然,这歪歪扭扭的线条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她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什么东西,就像小孩子涂鸦之作啊。
她摇摇头,正巧手边刚做了个平安福袋,她便把那纸折了几折塞福袋里,挂到小面团身上:“好了,给小面团当传家宝吧,以后一代传一代。”
程让失笑,默认了她的做法。这图纸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用,不如拿来哄妻儿一笑。
阿沅哄了一会儿小面团,侍女便入内禀报:“那说书的金嘴儿让人送来了一本话本,说是贺小公子百日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