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星骓二嫁作者:袁若寒
第6节
“引魂幡,用来指引鬼魂方向,不让他们迷失在阴阳交界处。”星骓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向父母请示:“好像是三婆家,要不我们先去看看?”
在当地,只有拥有子嗣的人才能立引魂幡,而且颜色款式也有诸多讲究。白幡证明此人有子女,花幡则说明死者至少有孙辈,是多福多寿之人,而能立红幡者,必定有重孙,曾经四世同堂。这样的葬礼就不能哭丧了,完全按照大喜事来操办,来往的人不管是否相识,进去上一炷香就能得到庇护。
所以星骓他们在回家之前,先去上香。
去世的是三婆的丈夫,星骓他们要尊称一句三外公,九十岁高龄,就连重孙都到了婚嫁的年龄。
祭拜后,时间也到了中午,主人家留他们吃饭,哑巴几兄弟才见识到流水席的规模。家里肯定摆不下,就摆在山脚的空地,一百来桌,连做菜的师傅都有十几个。因为是喜丧,来的人很多,豆豆在人群里寻找昔日的小伙伴,很快见到熟人,甩开爸爸的手,跟朋友闹开了。这地方民风淳朴,再加上一个寨子的人几乎都是亲戚,所以星骓也不担心,让儿子放开了玩。
“穷成这样,也不知道拿钱改善生活,居然花在这种地方。”泽德表示不理解:“办这么一次少说要几万块钱吧,在牂牁买套房子不也就几万吗,要是我才不用来吃。”
“追求不一样,这边的人把家族声望看得很重。”这话是小林说的,本来他非亲非故,但泽德要他陪着,也就放下手头的生意跟来了。
“来,先吃点毛豆,菜马上就上。”主人家端来热腾腾的毛豆,每桌发了一大碗。这东西做法很简单,新鲜采来的毛豆用清水漂洗,加花椒和盐煮熟,是当地人喜爱的一种小吃。哑巴看见壳都没去的豆子有点皱眉,但敌不住浓烈的花椒香味,接连吃了好几个,大为赞叹——我知道四川的花椒有名,没想到这个小地方的花椒也这么香,居然没闯出名堂,太可惜了。
“野生的,产量不多,都是本地人摘来吃的,没人拿出去卖,怎么可能打开销路。”星骓指着东北方向的一片石山说:“这里的花椒树长在石头山上,虽然土壤稀薄,但是日晒充足。太阳照射到白石上,能反射到各个部位,所以山上的结的花椒和八角都特别好。”
听了这话,别人没什么反应,锦年藏在眼镜下的双眼却闪过一丝精光,饭都没吃就请星二哥带他去石山考察现场了。
“他怎么了?”菜上来了,虽是素席,却有滋有味,所以孕夫不大理解宁愿饿肚子也要去看野生花椒的心态,还硬把他家二哥带走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去不行吗?”
头上赚钱的天线哔哔哔响了吧,别管他的,他要有什么主意也能帮你们这的老乡赚点钱,挺好——锦年是个能人,哑巴很信任他。
“那回去再给他们做别的吃好了。”到素席结束,两人依然没有回来,星骓一家只好先行回家。拜见外公后,孕夫带着儿子、哑巴去后山的小溪洗脚:“我小时候最喜欢来这玩,夏天把脚浸在水里,不会太凉,但是特别舒服。有一年下雨,还把洞里的乌龟冲出来了,我捡了几个大的回家养,现在还有一个喂在后院水池里,有脸盆那么大。”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大乌龟啊。”正聊着,豆豆忽然冒出这么句话。
“傻儿子,大乌龟不能吃,好吃的那个叫团鱼。”孩子可能还分不清这两种生物,他只记得有次吃了团鱼炖鸡,味道特别鲜,可惜爸爸说那个东西太贵,不能天天吃。所以他咬着手指头,眼巴巴望着哑巴:“哑巴妈妈,豆豆想吃大团鱼,给豆豆想办法好不好。”
买,给咱儿子说,我马上去买——那期待的眼神,怎么可能不满足小宝贝的要求。
“穷乡僻壤的,你打算上哪买,回镇上来去要四个小时,不如找我大哥教你怎么钓团鱼。”星大哥虽然没文化,但是生活知识丰富,挖竹笙、采蘑菇、摘野菜、捉河蚌、捕野味,几乎无所不能。幼年时期,星骓没少受大哥的照顾,也因为兄长常年去集市卖山珍,才积累了供他上大学的钱。
这话本来也就那么一说,但哑巴记在心里,回家就去请教怎么钓团鱼,还借了工具,煞有介事的样子。
天擦黑,他就拉着孕夫去湖边钓团鱼。
孕夫孕期到了六月,特别嗜睡,但又不忍心回绝哑巴的热情,打着哈欠跟去了:“你最好能钓个大的,不然我就把你当团鱼吃了。”
你要舔我欢迎,咬的话不行——说着还用腰部去蹭孕夫,换来一阵好骂。
到了星大哥说的有团鱼活动的水域,四处寻找后确定一个避风的弯口,哑巴先把事先准备好的带血的碎猪肝洒进水里,然后插杆,耐心等动静。据说同一水域里不可能有多只团鱼活动,所以上钩的几率很小,就算专业钓手也不一定能保证有收获。哑巴心里没底,就怕忙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让豆豆失望。
想让儿子吃上自己钓的团鱼,所以他特别认真,守着七八只钓竿,不肯分神。星骓则躺在草地里,掐了根奶浆草在嘴里嚼:“好久没躺下看星星了,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似的。”
他这么说,哑巴才抬头,注意到今天晚上的星星特别多特别亮。银河像条丝带,贯穿了漆黑的黑空,让本来就神秘的苍穹增加了典雅的美。
你去过星象馆吗,在漆黑的房子里,屋顶是漂亮的星空。我以前都在那种地方学习天文知识,却不知道人工的美景再奇妙也比不过大自然的万分之一。到现在我才知道,在我人生的前半段,真的错过了太多东西,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感觉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因为你一直在那里,照亮了充满荆棘的道理,我的生活才会充满希望——这是一段真挚而炙热的告白,就算没有好听的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的承诺、没有肉麻的情话,依然感动得星骓鼻头发酸。
“如果我能成为你的灯塔,那我愿意燃烧自己,为你驱逐黑暗。”星骓的心脏漏了一拍,然后激烈地跳动。
太肉麻了,真不像我们——他们注视对方的眼睛,一直看到最深处,哑巴很想狠狠地吻他,又怕破坏了气氛——但我真的……很……
他没有说出那三个字,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对星骓认真地说出我爱你。因为他不知道还没有完全赎罪的自己,是否有资格告白,有资格对星骓说出我爱你那神圣无比的三个字!
31竹林深处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猜到他要说点心里话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开口,星骓坐起来,直视他的双眼:“如果说不出来,那听我讲几句怎么样。”
团鱼要跑了——哑巴忽然捂住他的嘴。
寂静的夜,银色的月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在不那么明亮的环境下,哑巴就那么看着星骓的眼睛,呆了很久,直到钓竿处传来挣扎的水声,有什么东西上钩了才回过神来!
男人飞奔到水边,不知是心急勾上的猎物,还是想逃开爱人即将脱口而出的暗示。但他显然感到恐惧,因为内疚和负罪感一起涌上心头,所以不敢听孕夫倾诉衷肠,怕那些柔软的告白会刺痛他的心。他不敢说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不敢说自己的真实姓名叫酆朴宁,更不敢提七年前伤了他的心……
不能想,不可以动摇,已经决定用哑巴的身份呆在他身边,那就咬断自己的舌头,打碎嘴里的牙齿,一辈子都不要开口!
湖里想起哗哗的水声,鱼竿被强大的力量拽成了弯月,线绷得笔直,哑巴收起混乱的思绪,全神贯注与之对抗。水里那个东西个头很大,挣扎得厉害,收线很困难,只好让它在水里乱蹦,直到精疲力竭才拖上来。不过不是团鱼,是条十来斤重的大鲶鱼,上岸后还在拼命扭动,能蹦起半米高。
怎么办——哑巴望着星骓,心想团鱼没弄到,倒钓上来这么个大家伙。
“鲶鱼肉很嫩,没有多少刺,豆豆很爱吃,烧茄子最好。”星骓比哑巴兴奋多了,这么大的鲶鱼不常见,肯定能让儿子高兴得蹦起来:“回去吧,这种鱼生命力特别顽强,搞不好带回家还没死,先养着,吃的时候再杀,新鲜。”
好——男人点头,动手收拾东西,提着战利品回去了。
到家,小十九盘腿坐在院子里,正在啃肉串,见哑巴他们回来,用手背擦擦嘴:“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怎么住啊,这又没旅馆。”
“咱们几个挤一挤,打地铺。豆豆跟他爷爷奶奶上山去了,二哥二嫂住另外一间。”星骓说着去收拾客房。
农村的房子格局都没有多大的讲究,宽宽绰绰几间房,中间是堂屋,两边住人,后面是火房和猪圈。床嘛,一共就三张,少不得委屈十九他们睡地铺了。他把报纸拿出来,先铺在地上,在垫被子,哑巴心痛他亲自动手,想帮忙,星骓却说我是主人家,再说这点事还是能亲手做的。
好像没见到你大嫂——按说这种事不是应该女主人负责吗?
“和我妹妹上山去了,我外公住在山上,得有个人照顾,平时这屋里就只有我大哥和妹夫。他们要务农,走不开。”当地苗族大多生活在崇山峻岭中,改革开放以后才搬到地势平坦的山下,但还有很多老一辈守旧的舍不得祖祖辈辈守护的祖屋,至今依然生活在高山上。
那他过生日总得下山来吧,不然流水席还能摆到山上去——想着那种场面的宴席,光是收拾桌椅板凳就累得够呛了。
“嗯,庆生的时候肯定要来,你看到我外公保证要吓一跳,都七十九岁的人了,一根白头发都没有,还能干农活。对了,你想试试民族服装吗,泽德刚才缠着我让我给他找一套盛服穿穿。”苗族庆典,一定盛装出席,星骓也不例外:“我这倒是有衣服可以借给他,但你和锦年身高太高,应该穿不下我家几兄弟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现在这摸样,估计也塞不进去了,还得请嫂子帮我改一下。”
说着,从一个破旧但保护得很好的木箱里取出一套颜色鲜艳的装束,走到另一间客房:“二嫂,得麻烦你个事了。咱们家就你针线活最好,给我改改这裤子怎么样。”
“这还用你说,就知道你那肚子大得穿不下以前的衣服,这不,正在给你缝新的。”说完扬了扬手里的活计:“你原来那身借给朋友吧,看看谁和你身形差不多,其他人的我再想办法。实在借不到我找几个姐妹,连夜赶一赶,反正男人的衣服做起来快,家里也有现成的蜡染。”
“星二嫂,不用麻烦了,我穿便服就行。”锦年不像泽德那么爱漂亮。非要装扮得花枝招展的,比起过于华丽的民族服饰,他还是穿衬衫自在些。
“难得来一次,也体验体验我们这些乡下人的乐趣嘛,虽然比不得城里那些时尚趴,也是有些味道的。”咬断棉线,二嫂把新缝制的装有松紧带腰的裤子递给星骓:“去试试,不合身我再改。现在做锦年兄弟的,来,我量量,你这么大块头在我们这边可不常见。”
“太麻烦了吧。”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我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一年要做好几套衣服呢。”星二嫂黑黑瘦瘦的,和美女不沾边,但性格豪爽,大家都很喜欢她。她手脚麻利地为小二十三量尺寸,一边大笑:“再说你还想着帮大伙致富呢,连村长都夸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但人长得帅,心肠又好,不知道多少年轻貌美的姑娘想给你缝衣服,我可不能让他们占了先。”
“致富?”怎么一下午不见,就弄出这么多名堂了。
“只是觉得花椒可以投资一下,也能帮你家乡的人赚点外快,这地方的年收入低得让我咂舌,还不够我买个包。”轻描淡写地掠过关键,只说:“具体的事以后再告诉你们,反正十六哥不是做生意的料,你也是个没经济头脑的,说了等于白说,浪费口舌。”
总觉得被狠狠的小看了,但他说得没错,要是懂投资赚钱,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才辛辛苦苦存了点血汗钱,买完房子就所剩无几了。
看见泽德了吗,刚才还在这吃肉串,转眼就不见了,这混蛋小鬼,溜起来倒是真快——哑巴收拾好房间,来叫兄弟们洗澡,发现十九和小林一起消失了,哪里都找不到人影——要是敢躲起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绝对把他脚打断!
“说了别打他,很容易出意外。”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是一种可控制但发作时很容易致命的凝血障碍,表现为外伤久治不愈,四肢易发淤青,严重时还会自发性脏器出血。星骓在医院时,见过因为这种病突发颅内出血死亡的患者:“我就奇怪,上次肛裂,明明伤口不大却出了那么多血,原来是有隐疾,你知道也不说!”
“就是,打死金主,你的生态园就泡汤了。”小二十三在旁边劝,但下一句就开始煽风点火了:“不过嘛,我刚才看见十九哥塞了五个杜蕾斯给小林,然后红着脸去后山的竹林了。如果你动作快一点,搞不好能阻止他们!”
妈的——哑巴黑着脸,拿了手电筒就出门。
“哑巴,快回来!”星骓怕他闹事,在这地方兄弟互殴可不好收拾,于是在后面追,两人一前一后奔波在崎岖山路上:“叫你等等,听见没。”
农村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多数早睡,才十点,村落里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偶尔几声狗叫。星骓的声音在夜晚特别明显,估计能传半里地。但哑巴在气头上,一心只想教训那个不听话的弟弟,猛冲了一阵才想起爱人怀有身孕,不该让他心急,于是放弃了去抓奸,转头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对不起啊,我一点都不生气,但是别去打扰泽德了好吗?”一把抱住哑巴,轻微的汗味让他更显男人味,星骓不由得收紧手臂,把脸贴在强壮的胸口请求:“管他是上还是下,只要开心就好了,你做哥哥的就别管那么多了,祝福他就行。”
算了,不说了——闷闷不乐,可他不愿忤逆星骓,牵着孕夫远路返回。
“吓得我都痿了,还以为会被傻逼十六抓起来暴打,好可怕。”其实哑巴已经很接近小十六他们的藏身地了,最多十来米,星骓的声音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这之前,泽德一直躲在竹林深处,全身赤裸躺在一张凉席上,享受小林给予的爱抚。如果没有这么一出,估计他会爽翻天,可惜被吓了一吓,兴致减了三分,缓了好半天男性象征才再次抬头。
“再也不会让他打你了,不管是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和他拼命。”小林把这个漂亮得过分,但脾气差得要死的家伙抱在怀里,轻轻咬他耳朵,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可以做吗,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平时是碰都不让我碰的,现在好像在做梦一样。”
“谁叫今天是你生日,别人过大寿都要摆一百多桌宴席,泽德的男人怎么能那么寒酸连份礼物都没有。”用两条腿夹住小林精壮的腰,小十九主动把身体靠上去,用充满诱惑力的口吻说:“那么选择,就请你吃世界上最好最美妙最珍贵最不可求的料理……就是我……”
32蛊虫
“你说过今天随便我怎么样都可以的吧。”面对主动缠上来的泽德,小林差点晕了头,还好没忘记大事,做之前要确认一下:“别碰一下就哭了,我会心疼。”
“你才动不动就哭,去死,我什么时候掉过眼泪了。”居然把他说得跟娇弱的林妹妹一样哭哭啼啼的。
“明明是晕车都能吧嗒吧嗒掉眼泪的人,装什么小坚强。”小林无语,慢慢把身子覆上去,又怕压坏他,两只手小心地撑在地上:“你跟瓷娃娃似的,既美丽又脆弱,好怕一不小心就把你弄坏了。星大夫说你有血液病,只要受伤就会流血不止,怎么会得这种病,真可怜。所以,我真的可以进入你吗,上次就把你弄伤了,我怕……”
“废话这么多,我是来做爱,不是演偶像剧装情深意重的。现在你要么把jj掏出来狠狠捅我几下,要么收拾包袱滚回家,别在这碍眼!”难得他主动献身肯为人雌伏,这混蛋居然不领情,还顾虑这顾虑那的。
“谁说不做,到嘴的肥肉还不知道吃,我又不是傻子。只不过要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体状态,等会我会用点道具,害怕吗?如果不愿意,那就玩普通的。”说着拿一根草绳,试探着把泽德的手分别绑在两根碗口粗的竹子上。身下那个人没有抵抗,反而借助竹林间星星点点的月光,饶有兴趣地张大眼睛看:“行啊,还知道玩s了,哪学的?”
“你弟教的,说把你绑起来你就老实了。”小林不会说谎,老老实实地交代。
“哎呦,那他有没有说平常都是我绑别人?”一条腿勾住男人的腰,泽德觉得这次他倒贴得太厉害了,不但心甘情愿当受,还愿意陪一个新手练习不成熟的s技术,而且还是被虐的那个:“你绑人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先把我松开,我教你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