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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星骓二嫁作者:袁若寒

第9节

知道老头的脾气,他不说,就是动大刑也不会开口,所以星骓也只能点到为止,然后又不放弃地问:“你真要收泽德当干儿子吗,虽然你们是父子,但都隐藏了这么多年了,何必又捅破。”

“那孩子吃了不少苦,趁我还有口气,想给他点温暖。”说实话,星外公一点也不显老,身体也很硬朗,可毕竟是快八十岁的人,有些事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一夜长谈,星骓第一次和外公说这么多掏心话,虽然带着负面情绪,但他对这个人的敬仰并不会因为小十九的出现而磨灭。甚至,还很喜欢这种对谈,希望可以多来几次。之后他们聊了很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有人来请外公,说猪全部宰杀好了,请他去主持祭祀,这才终止谈话。临走时,老头拍他的肩膀:“外公看人不会错,哑巴是个好男人,即使将来你知道他做过一些错事,也应该谅解。”

有头无尾的一句话,孕夫也没多想,因为他对男人的过去没兴趣,作为只想朝前看的人,过好现在和将来最重要。

“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热闹,不公平。”星骓因为怀孕,哑巴和泽德则是属相不合,三人没能去现场。小十九不知吃了多少,嘴巴跟金花鼠一样鼓鼓的,还在夹香肠,不断抱怨:“我说,咱们偷偷去看吧,我还没见过呢。”

“都说属马的不能沾今天的祭祀,要解释几次才明白。”闹了大半夜,他也累了,偏偏泽德还精力充沛得很。

“迷信!”某人把碗里的食物解决干净,丢下一句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披上外衣就跑了。星骓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家伙简直跟没长大的小孩一样,闹得够厉害的,然后又想到豆豆。这些天都没好好陪儿子,导致昨天睡觉之前小家伙还在发脾气,小手抓住孕夫的衣摆不放。想到这里,他心里愧疚得不得了,对哑巴说:“等豆豆睡醒了,带他去山上挖魔芋吧,你准备点吃的,咱们好好玩一天。”

好是好,但你这身子能爬山吗——哑巴有点担心。

“当然没问题,我可是铁打的汉子!”孕夫竖起大拇指,又补了句:“走不动你抱我回来。”

说了半天还是指望我,小心我把你扛到集市上卖了——趁现在没人,男人在星骓额头上啄了一下,意犹未尽地继续亲他的眼睛,一直向下,但在碰到嘴唇之前被孕夫推开了。对方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有点害羞,不过为了补偿他,他轻声说:“等晚上,我有个好去处,今天可以随便你……”

这,这是在求欢吗?哑巴心跳加速,一激动,两点殷红落到手机屏幕上,又没出息的流鼻血了。

“笨蛋。”星骓帮他擦鼻血,脸红的程度跟熟透的番茄差不多:“这点程度就把持不住,以后你还不精尽人亡。”

以后?你的意思是生了苗苗我可以做到最后?真的吗——哑巴激动地抓住孕夫的胳膊,一高兴,把他抱起来转了两圈,然后义正词严地写到——别等晚上了,我们现在就去模拟一下怎么样?

42臭豆腐和罂粟

“就知道想好事,说了陪豆豆的。”孕夫起身,切了一盘卤肉,又准备好茶水跟韭菜饼,等孩子起床吃完早饭,便出发去山上挖魔芋。野生魔芋是种生存力极强的天南星科植物,在日照充足的地方就能生机勃勃地活下去,只要去向阳的开阔地,看见紫红色的花叶就能找到这玩意,一挖一个准。

“爸爸要是每天都跟我在一起就好了。”豆豆好多天没跟父亲撒娇了,这时左手牵着星骓,右手抓住哑巴妈妈,小脸乐得开了花。

孕夫握着儿子的手,十分清楚因为怀孕和哑巴的到来,他的精力被均分了太多,没法像以前那样满心满眼只看到孩子,自然也是内疚得很。走了一段,他突发奇想,渴望像往常那样抱起豆豆亲热一番,结果不知是体力消退还是发胖的原因,只有二十公斤的小宝贝抱起来居然那么费力,没两分钟就大汗淋漓。哑巴看他狼狈的样子偷笑,然后接过儿子,一家三口朝谷地走去。

走了一段,太阳出来了,孕夫有些乏力,额头上都是汗。男人东张西望,找了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把老婆儿子安顿下,自己去挖魔芋。

“爸爸,哑巴妈妈对我们真好。”儿子眨眨眼,把小脑袋埋在父亲胸口。

“那你喜欢他吗?”用手指梳理小家伙乱糟糟的头发,孕夫很享受父子两单独相处的时光,在哑巴加入这个家庭之前,他们一直这样:“他来以后,爸爸就没这么多时间陪你玩了。”

豆豆抬起头,认真地想了半天:“可是爸爸也需要人陪,豆豆不要紧,因为我有很多小伙伴,一点都不寂寞。爸爸,你也喜欢哑巴妈妈吧。”

“喜欢啊。”或许不该和孩子谈论太深入的感情观,但星骓觉得,把这种幸福分享给儿子,也会让他感到幸福:“宝贝,以后不要叫哑巴妈妈了好吗,咱们换个称呼。”

“那叫他什么?”歪着头问。

“叫……叫父亲吧,好像太严肃了,不然叫爹爹?”和儿子商量了半天,最后确定了更加口语化的称呼。所以等哑巴带了半个蓝球那么大的魔芋回来时,小家伙扑上去,甜甜叫了声哑巴爹爹。男人刚开始有点发楞,接着看见星骓善意的笑脸,也跟着笑——你终于让咱儿子改口了。

“老叫你妈也不是个事。”孕夫这句话让男人频频点头,不断逗儿子叫他爹爹,然后露出满足的表情。

午饭吃得很简陋,大饼卷肉配茶水,豆豆抱怨韭菜饼不好吃,只夹卤肉,星骓少不得教训他挑食的毛病,还想让哑巴帮着说几句。男人这次可不帮他,他心疼地抱起儿子,写道——谁叫你饭菜做得这么难吃,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你进厨房,烧个韭菜饼硬得跟锅盔一样,都可以当凶器打死人了!

“锅盔有什么不好,吃了管饱。”孕夫赌气,咬了两口烙得过火的饼,确实是硬了点。最后连他也吃不下了,只好瞪着哑巴,把气发在无辜的男人身上:“都怪你,不做点好吃的带来。”

都是我的错,居然让老婆大人饿肚子,罪无可恕,罚我今天帮你咬小兄弟好不好,保证让你舒服。啊啊啊,你先别生气,魔芋也挖到手了,咱们回家吧,回去做魔芋烧鸭子喂你和豆豆——虽然想带孩子在山里逛逛,但今天日头太大,比平常热得多,担心孕夫身体受不了,这才起了回家的念头。

星骓也有点累了,加上儿子吃完东西犯困,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只是魔芋烧鸭子没那么容易吃上嘴,要把生魔芋加工成半成品再做成魔芋豆腐,这中间还需要许多工序,哑巴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星骓也不会,最后还是小林来帮忙。油茶店老板有事做,泽德就无聊了,拿了根小棍子在院子里撵鸡,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孕夫看了两眼,忍不住说:“他脑残了吗?”

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以前吃了很多苦,大概是想在外公这里把童年都弥补回来吧——把星骓送回房间,哑巴居然破天荒地主动提起以前的事——我大概十六岁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弟弟存在,第一次见他,这家伙跟街上抢食的野猫一样处处防人,眼睛凶巴巴的,稍微碰一下就炸毛。我父亲不喜欢这个孩子,但对他的要求很高。泽德十六岁之前一直住在某个全封闭的居所,甚至没有接触过佣人之外的其他人,在如同监牢的环境中学习怎么变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那时候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不承认他的身份,却要这么严格地培养。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兄弟。

“我觉得外公的话听的时候要打折扣,我还是想不通,他和你们家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星骓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知道的部分和哑巴那边对不上:“还有,你到底是什么出身,好像很不得了的样子。你不是说你爸是牛郎吗,为什么感觉是个大人物。”

牛郎也能翻身干事业——糟糕,不该主动挑起话题。

“别扯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孕夫看着他,虽然不算强硬,但摆出今天一定要问出点什么的态度。

哑巴紧张得浑身冒汗,又不想骗他,还好外公及时出现,打破了僵局。老头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也不问,只叫他们出来吃臭豆腐。用茶籽油烙得金黄发亮的臭豆腐闻起来虽然有点让人受不了,吃上却别有一番风味。不过锦年在三米开外发现外公叫他们吃什么,丢下一句星二哥还等我去考察地形就溜了。哑巴也受不了这个味道,可大家都在吃,不好推脱,硬着头皮夹了一块,沾了点辣椒,囫囵着咽下去。

“吃不惯别硬吃,我给你烙洋芋耙。”见他满面愁容,孕夫去厨房里找早上才做的土豆制品。

“外孙媳妇,老头又要多嘴了,世上的事不能只看表面而不知其内在。就说这臭豆腐,外表简陋,闻着臭,但吃着香。因为形象不够吸引人而放弃尝试,往往会失去更多。比如锦年,我打赌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臭豆腐有多好吃。”外公说着,把切成小块的豆腐夹到哑巴盘子里:“再试试,其貌不扬的东西,也有他的美好。”

话是这么说,哑巴还是接受不了那个味道,但他不想忤逆外公,慢慢咀嚼了一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当然,对吃不惯的人来说也算不上美味,不过却可以再夹几筷子。

席间的聊天都是些家常事,吃饱喝足后,外公带泽德和豆豆去串门,其他人各忙各的,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夜里,哑巴念念不忘星骓的承诺,一定要去他白天说的好去处。孕夫无法,哄睡儿子,这才抱了卷凉席,带上雨衣和手电筒才出发。不多时,他们走到一条河边,顺着还算湍急的流水向上游漫步。清新的河风迎面扑来,带着水汽,让人神清气爽。

星骓一路都在看芦苇丛中飞舞的发亮的小虫,脸上带着笑意:“这里凉快吧。”

风很舒服,不过你的好去处在哪里,要是在外面做,你又要生气——别笑话哑巴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打从出门开始,他的男性象征就开始跃跃欲试。今天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星骓碰碰他,至少要用手来舒缓一次。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又走了一会,水声渐大,转了两个弯,二十余米高的瀑布出现在眼前:“瀑布后面有个溶洞,我们去呆一会。”

孕夫把雨衣拿出来,和哑巴一人一件穿好,沿着卵石堆积而成的小路,穿越水帘,进入瀑布内。手电筒的光源有限,在漆黑的洞穴中,哑巴不熟悉地形,有些担心找不到出路。然后星骓主动抓住他的手,朝深处走去:“这里我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能进出。”

这是什么旅游景点吗——虽然看不到全部的情况,但大量的钟乳石悬在头顶,让他感觉是金了某个地质公园。

“哈哈,才不是,这是外公种草药的地方。”再往里走,空间猛地拔高,出现一个大约三四百平米的洞室。孕夫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按了几个开关,洞顶的灯就亮了,把石穴照得宛如白昼。他主动搂住男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这里不会有外人来……”

但哑巴的注意力没有完全放在爱人身上,洞穴中种满异常艳丽的花朵,有种蛊惑人心的美,于是问——那是什么?

“罂粟,别看了,越美的东西越有毒。”星骓说完,把凉席铺在地上,脸上红得滴血:“混蛋,难得我主动一次,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43不速之客

来了来了——抹掉不小心流下来的口水,男人躺在凉席上,让孕夫拿自己当肉垫——这里硬,别把你咯坏了。

“我还没这么脆。”星骓大胆地骑在哑巴身上,却发现这个动作不方便,如果俯下身,浑圆的肚皮就成了阻碍。两人尝试着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变成孕夫坐在男人大腿上,背靠着胸膛,侧身抱着他的脖子亲吻。他最近好像很喜欢这种柔软的接触,从最开始的抵抗到羞涩再进化到主动,接受度挺高。

为什么外公要种罂粟,犯法的吧——情绪上来了,气氛也很好,男人却掏出手机写下难不成他制毒品这样的问句。

“想什么呢,罂粟可以入药,但是审批太严,私人根本弄不到手,只好偷偷的种。要是没有它调配的特制麻醉剂,割你脸上的皮的时候保证活活痛死。不过你放心,只要控制使用量,不会成瘾的。”边说边摸哑巴包着绷带的脸,想象痊愈后的摸样:“不知道你好了以后是什么样,肯定很帅。”

还说你不是外貌协会——哑巴不生气,但喜欢用这个揶揄星骓。特别是和外公谈过之后,老头承诺不会把他还原成酆朴宁,而是在治疗的基础上做微调,变成另外一个人。这让男人彻底放心,也能拿脸开玩笑了——不怕我以后变成绝世大帅哥,被别人抢走?

“是我的怎么都跑不掉,不是我的再舍不得也没用。”这事他看得很开,顿了几秒又补充道:“但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会丢下我和孩子的人。”

你这么夸我,我都硬不起来了,不如咱们说说话吧——不知为何,哑巴忽然不想滚床单,而是想和星骓躺在一起说说体己话。孕夫不解,但顺从地靠在男人手臂上,微微笑着:“想玩什么,我奉陪就是了。”

等外公生日过了,我们就回去吧,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娘家,不是咱们自己的窝。我寻思着,还是得把生态园建起来。泽德和锦年也不是来玩的,跟我不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丢下赚钱的项目来帮忙,这边还拖拖拉拉的耽误时间不好——过了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哑巴开始为今后打算——我不会再叫你和孩子过苦日子了。

“我听锦年说生态园是个大项目,你那点钱根本就不够。”星骓转头,有点担心。做生意的事情他不懂,却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有风险:“一下投那么多钱进去,亏了怎么办,自己吃亏还好说,大股东不是泽德吗?”

别操心,他不缺钱——小十九有自己的产业,还继承了酆腾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夸张一点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再不缺也是辛苦赚来的,怎么能白白打水漂。我不是怀疑锦年的能力,只是忽然弄这么大的投资项目,到底行不行。”把头挪到男人胸口,换了个最让人舒服的姿势,孕夫和哑巴聊到半夜,问了很多关于生态园的问题。男人细心地解答,从未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温和又有耐心,让他觉得自己真没看错人。

回去吧,洞里潮,我怕你生病——把犯困的孕夫抱起来,还没站稳,地面忽然开始颤抖,紧接着猛烈震动起来。面对突发状况,两人都没准备,一起摔在地上。

星骓捂着肚子,被哑巴护在身下,直到几秒钟后晃动才停止。

“地震?”心有余悸地站起来,才发现洞顶有少量碎石掉落在地面,幸好没伤到他们。此地不宜久留,如果再发生强烈的地震,很有可能被埋在洞穴中,到时候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害怕第二波地震来袭,哑巴立刻带着星骓往空地带跑,好在之后平安无事,再也没发生晃动。

可能是别的地方发生地震,波及到这儿——只有摇晃的感觉,但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能看到的建筑物都好好的。

“快回家,豆豆肯定吓坏了。”顾不上别的,星骓在小路上飞奔起来,对儿子的担忧占据了全部情感。二十分钟后,他们赶回靠山的居所,村子虽然建在山脚下,但没有被落石击中。不过出于安全考量,村里的人都撤到宽阔地,孩子被星妈顾着,好好的,不但没被吓到,还觉得很好奇。

“邻省,没事,只是震感而已。”锦年居然还连得上网络,已经查到震源在何处。

这场不大不小的灾祸,直到天亮还被大家讨论。星骓抱着儿子,就怕小家伙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好在儿子不知道是粗线条还是被大家保护得太好,一点恐惧也没有,吃了点东西就在爸爸怀里睡着了。

“无忧无虑的家伙真是好。”泽德凑过来,用手指戳豆豆粉嘟嘟的脸蛋:“我都要被吓尿了,你还睡得着。”

“我看你是乐得快要蹦起来了吧。”一直和小林打闹,就没消停过。

没多久,这场风波平息,人们的生活又恢复到往常。过了两天,外公的生日到了。按照传统,热热闹闹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来庆祝,但没有公布收泽德为义子的消息,也没让他给祖宗上香。星骓私底下跟哑巴说,大概是因为前几天的地震,这老头看起来好像不在乎灵异神怪之类的东西,其实某些地方挺迷信的,估计会把认子的事搁一搁,找个黄道吉日另作打算。

庆祝结束,除了泽德赖在外公这不走,其他人都回了牂牁古镇。

小林舍不得小十九,可店铺丢了这么多天,总不能关门不做生意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回镇后,锦年连屁股都没落下就开始忙生态园的事,一走就是好多天,只和哑巴邮件交流。事情顺不顺利也不知道,男人不喜欢跟孕夫讨论生意上的事,大概是怕他担心。

不过闹腾的家伙不在,生活几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又过了两天,大暑,反而下起雨来,本来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却因为大范围的降雨变得凉爽。星骓被伺候得好好的,每天吃吃睡睡,偶尔帮人看诊,日子落得清闲自在。儿子还是粘着哑巴,经常和哑巴爹爹一起去钓虾、打球、骑自行车,琴也学得不错,能弹一些简单的儿歌。

最让人高兴的是男人脸上的黑痂掉了不少,虽然还是布满伤痕,但比原先烧伤的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外公来看过一次,说恢复得很好,确定了下次手术的时间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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