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睿扫了一眼林廷安手里的作文纸,意有所指地说:“他也挺不容易的,你俩好好的。”
林廷安恶狠狠地瞪了孙睿一眼,转身走了。
第二天,全校期中考试拉开帷幕。第一次考试随机编考场,林廷安和周宸正好坐了前后桌。林廷安在发卷前十分钟还在念念有词地背“朝济而夕设版焉,君,君,君……”
“君之所知也,啧,”坐在前面的周宸听不下去了,“你怎么死记硬背的东西也记不住?”
“轮的着你管吗?”林廷安往后一靠,撞了一下周宸的桌子。
周宸哼了一声没搭腔,只是把桌子往后拉了拉。林廷安心浮气躁,一肚子无名火压了一夜也没个撒火的地方,心说要是周八字敢搭茬,这就可以打一架了,打完也就爽了。
可惜……
林廷安烦躁地捶了一下桌子,这篇《烛之武退秦师》他背了好几天,看着篇幅不长却怎么也背不下来。现在想想,大段大段背《岳阳楼记》、《醉翁亭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了,那时身边有杜暄,耐着性子把文章掰开了揉碎了讲,一句句翻译一句句分析。可是今时今日,他已经一周多没好好地跟杜暄说句话了,更别说坐下来一起看看书、写写作业了。
这样不行,林廷安暴躁地甩甩头,他满脑子都是杜暄,快要被憋死了,他想要见杜暄,不管“以后”是走是留,他现在就想见到他。
语文一考完,林廷安交了卷子就直接冲上了二楼,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杜暄站在窗户跟前,看着操场发呆。
林廷安挤开一走廊的人群,走到杜暄身后:“喂。”
杜暄吓了一跳,转过来盯着他:“你怎么上来了?”
林廷安本想好好跟杜暄说,可这句问话就跟一导火索似的,把林廷安整个烧成了一个火炬:“我上来犯了校规校纪?”
“你……怎么了?”
“我想你了,行吗?犯法吗?”林廷安压低了声音说,语气里怒火在空气中引爆,轰得他头脑里一片空白。
走廊里人很多,大家都趁着考试的空隙出来透透风,很多人挤作一团对答案,你选A我选B争论不休。谁也没有注意走廊尽头这扇小窗户跟前发生的争执。
杜暄觉得全世界在这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他只听到了林廷安说“我想你了”。
“说话!”林廷安抬高了嗓门吼一声,杜暄的沉默让他害怕,他总觉得杜暄一旦开口,有些事情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
“我……”
“我要跟你谈谈,下午考完试不许走。” 杜暄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林廷安打断了。
时间太短了,两场考试中间休息半小时,加上收发试卷满打满算也就十五分钟,什么都来不及说。况且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刚刚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烛之武这会儿站在他脑海深处絮絮叨叨:“焉用亡郑以倍邻”,下一科的牛一定律也不甘寂寞地出来抢风头。
统统都给我滚蛋!林廷安对着白发苍苍颤颤巍巍的烛之武和牛顿怒吼。
林廷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两个小时前见不到杜暄,满脑子都是杜暄挤都挤不走;两个小时后站在杜暄跟前,所有的知识点又全都蹦出来阻止他想杜暄。这是要疯吗?
杜暄闭上嘴,看着他轻轻笑了笑:“要天台见吗?”
“可以啊,你说哪儿见就哪儿见。”林廷安丝毫不买账,板着脸说。
杜暄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卸下来一把塞给林廷安:“你去学生会等我,我们应该比你们多考半个小时。”
林廷安盯了他一眼:“一考完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