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殊的确无法欺骗自己。
但人只要狠一狠心,没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
在宋樾的逼视下,沈从殊摇一摇头。
“你错了,宋樾。”
沈从殊缓缓开口,说道:“不论是昨夜你生病去管你,还是今天过来看你,都只是基于对曾经的前男友应有的关心和责任感,我总不能让你在我的家乡出什么事。但是,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喜欢,更不是爱。”
“我已经交往有新的男朋友,没有感情我不会选择他。你说,我现在喜欢着,心里爱着的,究竟是谁呢?”
沈从殊静静看着宋樾,一句一句话说完,看着宋樾才刚回归短暂平静的神色土崩瓦解。
她扭头,不再去看。索性转身。
“我走了,宋樾。”
背对着宋樾,沈从殊说道:“回去榕城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这几日,止不住的蠢蠢欲动,内心的煎熬,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知道。
她原来也没有放下,但她必须学会放下。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不给自己留一丝一毫的后路,说完,沈从殊抬步便走。
就在这时,沈从殊听见身后传来极大的动静,终究是不放心,转身去看,什么都还没有见到,便被一个滚烫的身体,拥入怀中。
“姐姐。”
在三年后,重遇至今,宋樾第一次清醒着喊她一声姐姐。
“你能不能不走?”
宋樾紧紧抱着她,用尽毕生的力气,因着情绪波动过大,眼眶里有盈润的湿意,眼尾泛着潮红,只眨一下眼睛,泪便如玉珠,顺着他脸颊滑下:“我求你,沈从殊,不要只爱你的男朋友,你也爱一爱我。”
沈从殊从来没有那么直观的看到过宋樾哭。
耳边传来无法止住的低声呜咽,沈从殊被宋樾拥在怀里,他的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
平日里冷淡矜傲,对谁也不屑一顾的人,竟卑微至此。
“我忘不掉。”宋樾断断续续,在沈从殊耳边说道,“三年了,我也忘不掉你。我要怎么办才好……沈从殊,你告诉我。”
……
“对不起,宋樾。”
沈从殊终于还是推开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以宋樾现在孱弱的身体,就算用尽全力,也阻止不了。只在沈从殊拉开病房的门时,宋樾直直立在原处,如被抛弃一样孤独。
“沈从殊,你还是要走?”
他开口问。
沈从殊握住门的把手,倏然停步,却没有回头。
宋樾的心脏如正被人一片一片用手撕裂:“如你所愿,只要你走出这个房门,我以后绝不再来岱城。”
沈从殊闻言,回转头,看见他的眼神,冷如平静死海,眼睛绯红。
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沈从殊微微一顿,旋即点头:“那就好。”
“可是,如果你自己来榕城呢?”宋樾看着沈从殊,忽而又问:“你来榕城,又被我遇见,到了我的地盘,总不能还要阻止我?”
才二十二岁的青年,浑身长满尖刺,看似平静,实则透着一股旁人看不见的狠劲儿。
对上宋樾冷冽的视线,沈从殊心中一窒。
她很确定,除了为沈方和复诊,她不会再回榕城。
看着那眼前这个一身带刺的青年,沈从殊平静回答说:“你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樾微垂眼眸,如终于想通了什么一般,缓缓勾起唇,久未听过的散漫语调,点头:“行,这是你说的,你记住。”
沈从殊不知他究竟想到什么才会如此,定定再看一眼他,没说话。之后,便转身拉开房门,跨步出去。
门口,庄岩和四个保镖都在,看见沈从殊这么快出来,庄岩面露诧异:“沈小姐,这么快就要走?”
沈从殊只略略点一下头,她此时什么也不想多说,只轻“嗯”一声,便继续往外走。
步伐快到让庄岩反应不过来。庄岩条件反射想去阻止,却在这时,病房里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庄岩微微一顿,看着远去的沈从殊,最后还是转身回去推开门,着急忙慌进到了病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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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来回耽搁了近一个小时,回到沈方和乔玉华家里时,晚饭正好端上桌。
沈方和将汤端上来,看见沈从殊从开门进来,招呼沈从殊道:“回家正好,快去洗手。”
沈从殊轻“嗯”一声,点一点头,站在鞋柜换鞋。
沈方和说完准备去端碗,和换好鞋的沈从殊擦肩而过,忽然,他停住。
“等等,眼睛怎么回事?”
他拉着沈从殊往她眼睛看,手指一指她的眼,问道:“怎么看着有点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