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以柠:“……”
什么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什么叫做表面功夫,这就是了!
康以柠强迫症上身,动手全给他抽了出来, 打算整理整理。
直到桌上都堆满了,还颇有点无从下手的意味。
心里忍不住惊叹,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挤出来的时候, 做了这么多。单单一科,都快赶上她一半了。
一张一张地摊平,捋直,叠放在膝盖上。
康以柠一边规整,一边还在欣赏江询狂放的草书。
眼前自动勾勒着他的轮廓,尤其是那双总是懒洋洋耷拉着的眉眼,也不知道是困成了什么样,才能写出这么五花八门的字。
看着笑着,手上没抓稳飘了一张下来,左右荡着落在了脚边。
康以柠弯腰去捡,极短的一瞬,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狐疑地翻过来。
除去那些缠在一团的解题过程,一大片空白里忽然落了个单字,鬼画符一样拖了好长一笔,甚是扎眼。
康以柠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像柠,又不敢确定。
视线落在膝头和桌上的那一堆,心里有了某种猜想。按着顺序开始翻膝头上剩下的这些,没多久就翻到了一张,字体稍微明显的。
——柠柠。
86张卷子,55张有她的名字。
尤其是字迹乱的那些,每一张都有。
……
身后忽然传来了门锁的响动,是江询进来了。
康以柠下意识回头。
他拿着手机似乎在回消息,神情淡定从容,似乎还没注定到这边的情况,只是随口问了句,“在干什么?”
康以柠压着情绪,装作不在意地问他,“我看你黑眼圈挺重的,最近都是几点睡的?”
“嗯?”江询打发走又和吴颂吵架,要求他主持公道的秦可宝,漫不经心道,“十二点吧,不一定,怎么了?”
“是吗?”康以柠盯着他的手指,“我上次怎么看到你三点都没熄灯。”
江询觉得奇怪,视线从屏幕往她这里移,“你在哪儿看到的?你房间能看..”
后面的话消失在她委屈而茫然的眼神里。
江询一怔,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又听到康以柠说,“骗子..”
已经带上了难过的气声。
江询:“......”
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江询立马收了手机走过去。询问的话在看到桌上那些,被她挑选出来的,写着柠字的试卷变成了然。
无奈地叹了声,“把它们翻出来干什么?”
康以柠其实是不想哭的。
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催人心肝的时间里走出来,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平静的生活,她一点都不想再有一点弱态。
可记忆和情绪从不由人,她自己也没办法,“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吗?”
“……”
眼前这个人,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成了有着最亲密关系的人。
除了喜欢她这件事,这么多年来,好的坏的在她面前可以说是毫无遮掩。
江询的恣意洒脱,懒散随性,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总笑他是睡神转世,总笑他一天24小时都恨不得睡满,也就完全想象不到,他会为了她的一句话,一个人,沉默着走完了这么长的路。
难以克制地回想起和贺宁和解的那个晚上。
尚且处在极度混乱和亢奋的状态下,她满心壮志,丝毫不觉得自己夹杂着赌气怨怼,自以为成熟地对着来哄她的江询说出需要努力,要让所有人都后悔的大话。
这是她和康家的战争,也是她一直以来咬牙坚持的全部动力。可就在昨天,她还在摔笔崩溃,还在因为看不见成效而怨天尤人。
这样的她,根本就不值得,让另外一个人如此拼命。
江询知道她最怕亏欠别人,眼看瞒是瞒不住了,只能好声哄着,“我现在这样不好吗?不是被你说中了吗?我们都不止这样。”
康以柠难堪地咬着唇,慢慢道,“我没想让你这么辛苦,我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江询的字向来好看,能画成那副神都分辨不出来的样子,可想而知是困到了哪种程度。
按照最世俗的说法来说,陈悠和江千泓为他积累起来的财富和人脉,早就足够江询这一辈子衣食无忧,他本可以不用如此为难自己..
全都是因为她。
“我知道,”江询顺着她的耳骨轻轻揉捏,安慰地低了嗓音,“我自己愿意的。”
要触不碰的距离让人心生焦躁,康以柠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依旧还没从固执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