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点才吃上午饭。
吃饭的时候,苏父回来了。
塑料袋子里又装了两条鱼,进门,陆执寅站起来,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
“伯父。”
看见陆执寅,苏父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意识来,最近两个月陆执寅来他们家的次数有些频繁。
苏父点点头,将手上的鱼放下。
吃完午饭,苏曼收拾了碗筷。
陆执寅望了眼外面,手指轻轻地摩挲,随后起身。
“伯父,我陪您下盘棋。”
苏父正弯腰浇花,听到这句话时,冷不丁的有种错觉。
很多年前,陆父还在世时那样,两个老友也会在茶余饭后,约一局棋。
如今的陆执寅也长成了父辈们当初相识时的年纪,眉宇间俨然也有种陆父当年的沉稳。
苏父的眼嘴唇抿了抿,看着眼前的陆执寅,缓缓地说出一个字:“好。”
家里的棋盘许久没拿出来,这棋盘原本就是陆父送个他的,可自从陆父去世后,像是怕睹物思人,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棋盘上落灰,苏父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陆执寅的目光顺着也看向棋盘的每一个角落。
跟自己和解并不是一个多简单的过程,就譬如现在,陆执寅能够坦然地坐在苏父的对面,用着当初他父亲还在时的棋盘。
他悄无声息地将眼中煞然掩落,胸口翻涌的情绪也一点一点的平息。
。
陆执寅下棋风格跟他父亲不一样,但很出色。
陆父在世时,下棋从来不是苏父的对手,风格莽撞,喜欢大刀阔斧般的速战速决,而苏则心思缜密,偏好小心翼翼的布局,再一点一点地攻城略池。
而陆执寅的下棋极快,几乎不用思考,然而走出的每一步,总是某一个时刻,苏父突然领略到他的意思。
野心勃勃,却又步步为营。
苏父不时地审度着眼前的青年,陆执寅低着头,遮住眼中的锋芒。
鏖战了许久,苏父还是输了。
陆执寅面色不改,将棋盘重新摆好。
厮杀过后的棋盘上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硝烟味,陆执寅慢条斯理的摆弄着棋盘。
虽然姜是老的辣,但面对陆执寅的沉静,苏父却怎么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苏父绞着干巴巴的嘴唇,换了句话:“律师工作辛苦,平时忙起来你也要劳逸结合,注意身体。”
陆执寅:“嗯。”
“额......曼曼最近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提起苏曼,陆执冷硬的面庞和语气终于有些缓和,“没有。”
“她挺能吃苦,也愿意学。”
“虽然现在独立还差点火候,但再锻炼锻炼,也能独当一面了。”
苏父点点头,语气感慨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陆执寅垂着眼眉,眼神没动,镇定专注的像是一尊冰雕,冷冷的。
苏父轻轻地叹了口气,有时候上天真的会捉弄人。
苏父这辈子做了一辈子的老好人,街坊邻居谈其他,只说评价是老实人善良,最后唯独没有帮上自己的最好的朋友。
再开口时,苏父的的语气带着几分自责,“当年你父亲第一次开庭,曼曼正在高考最后冲刺,那时你苏阿姨身体也不好,成天在医院里住......家里两个人要照顾着,我真的没办法去那么远的地方替你父亲......”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陆执寅默然地注视着苏父,眼眸漆黑平静,波澜不惊,。
苏父被陆执寅的眼神看的受不了,无形中就像是被人绑在十字架上炙烤一样。
“哎——爸,你们下棋呐!”苏曼走过来,看着棋盘,有些跃跃欲试。
书房内尴尬的气氛像是被一道光驱赶,陆执寅问她:“玩吗?”
苏曼不想自讨没趣,她知道陆执寅的技术:“不来,我又下不过你,干嘛要自取其辱。”
陆执寅:“哦,原来是不敢。”
苏曼被他一激,就在他对面坐下了,“谁说我不敢。”
“除非......你允许我悔棋。”
陆执寅冷淡的眼神,骤然就笑了:“怎么?这么多年棋艺一点没长,脸皮倒是变厚了。”
苏曼已经对他的挖苦习以为常了。
苏父咳嗽了两声,拍着苏曼的肩膀,“你来吧,爸去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