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之人倒不置什么反应,觑了眼突兀闯入的红衣少年后,继续腮动细嚼,无声任了她与这大漠而来的少年交流。
“哼,翻脸不认人的女人!”
鹿涂估摸是想捶桌子的,但看了眼旁边的白袍仙君后,就半道握紧拳刹回了腿边,脸上的神情是又痛恨又羞赧。
红漠域的人出了名的开放不羁,能让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害羞的……
八卦的气息扑面而来,宿半微稍稍咳了咳,勉强克制了下自己尽量不去打听别人私事。
但是少年并不在意掩饰些私事,坐椅子上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对着还算熟悉的两人恨恨道:“怜娘这女人,提裙不认人,当我好欺负的么?”
刚吹凉了点的汤突然烫嘴,她没想到鹿涂会这么语出惊人,一下子没兜住,奶白鱼汤呛到了鼻腔里。
她被迫咳得惊天动地,索性鹤凌序反应得快,帮她熨帖,才得以回缓。
皱着眉,鹿涂不解,“我讲那臭女人,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同为臭女人的宿半微:……我他娘总不能说其实历史是相似的吧?
“也是,反应何须这么大呢,宿半微。”
刚还为她疏导的男人,此刻也难得附了句。最后叫她大名时,唇齿间似乎是在研磨她的肌骨。
呵,事后不认的,岂止怜娘一人。
“若是本君,天涯海角,至死不会放过。”
鹤凌序盯着她,一字一字清楚诉出。
直看得对面女子心虚低头。
反应不比寻常多见,看了个新鲜劲的鹿涂瞪大了眼,怀疑鹤凌序别是被调包了。不过想来也是,被夺了身心,不让那人负责,他也定是不能罢休的。
……
宿半微席地坐在丛上,百无聊赖地等鹤凌序于谷下隐泉内浴身。
毕竟之前连续重伤,到底还是伤了根骨的,因而只得借助隐泉内的灵水来浣濯修复。
怕那个正浴濯的男人生气,她也不敢擅自离岗,也就只能窝在烂漫野花中,揪花瓣打以发时间。
舒展的粉艳瓣块被整个揪离花芯,又被随手甩到青翠欲滴的丛草上。
突然,一片接一片飞往地面的花瓣没了。
很微弱的破碎声传入耳际,宿半微疑惑抬头——
跟刚砰一声跌在她眼前的人对上了眼。
扫了眼,少年桀骜面貌,却身披褚色发皱外袍,鬓边发丝抽乱,神情郁深。
“……你谁?”
她看似淡定,内心却在第一眼便风起云涌了起来。
这人小小年纪,竟然闯了鹤凌序的阵?!
少年摔躺在地上,半晌也没起得来,只坚持昂起脆弱头颅,渴求意味甚重开口:“晚辈沈氏谷至,斗胆请问前辈,前乾泽首徒——凌序仙尊是居此处?”
找鹤凌序的?而且还用上了“仙尊”这一敬重到了极点的唤法?
有点意思,宿半微笑眯眯反问:“你找他作何?”
撑着下巴看他咬着牙爬起身,宿半微眼睁睁看着他……朝她跪了下来。
“晚辈是想……求凌序仙尊收晚辈为徒。”
坚毅眉骨下是深黑眼瞳,形容狼狈的少年跪得果断又决心显然。
扔下手里残花,“我觉得……”拍了拍手,宿半微从地上爬起,然后施灵力要将他搀起。
结果……笑死,根本搀不起来。
膝上跟压了重山一样,她使了五成的力也没扶起,故作无事地收回手,接着顺势背过身,避开这无声的尴尬。
这意外,她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实力不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新一届的气运之子来了。
眼抬起,看到了飞速驭剑而来的披发仙君。
只一眨眼间,携清渊气息的劲风便近到了两人边上。
“凌序仙尊!”见到来人,背后的少年比她还激动。
刚从隐泉内出来,仙君的发还有微微湿意,乌沉得极为明显,并且叠线锦袍似是随手披上的。率先扫了眼她的状况后,发现无碍才凝眉对上欣喜视他的褚衣少年。
唇开声定,自成清风霁月之貌的人告诉他:“本君沦出乾泽,无资收徒。”
清清淡淡的语气平静陈诉自落,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而被阻回了请求的沈谷至不甘心,急急解释:“乾泽掌门之前予我几言,说是唯有凌序仙尊方可授我。”
“现在乾泽掌门是谁?”从鹤凌序袖边探出大半个身子,宿半微侧着头插了句。
“是水凝掌门。”
眼色上佳的少年注意到眼前仙君与她之间的不一般关系,她一问也就连忙巴巴着望她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