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卡,上楼,熟门熟路,畅通无阻。
柏昌意站在攀着爬山虎的楼顶围栏前,围栏的台子上放着两杯咖啡。这面围栏所面向的方向没有其他建筑,站在这里不容易被人看到。
正午的阳光从天上落下来,把楼顶的颜色洗得明丽极了。
柏昌意戴着在汉诺威买的太阳镜夹,目光隐在浅蓝色的镜片后,金色的细边框和眼镜链在他身上有一种含蓄的诱人味道。
一个显眼而又隐秘的地点。
一个显眼而又隐秘的爱人。
四十五分钟的约会,两人站在楼顶,一起吃三明治,一起喝咖啡,柏昌意听庭霜讲刚才群里的事,两人一起看着庭霜的新壁纸和收藏的表情包笑,一起眺望远方的青空,分抽一根薄荷烟。
薄荷的味道,淡烟的味道,太阳晒出的植物味道。
风吹过皮肤的感觉,阳光包裹皮肤的感觉,对方的指尖触及皮肤的感觉。
“柏老板……”庭霜转过头看着柏昌意的侧脸,“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说。”柏昌意把烟灰掸在喝得只剩一层咖啡底的马克杯里。
“刚才我也给你看了他们做的表情包……虽然我觉得是挺搞笑的吧,虽然你看了确实也不生气,也跟我一起笑,但是我觉得这些表情包还是反映了一点……嗯……学生的一点不满吧……”庭霜接过柏昌意指间的烟,吸了一口,又把烟递还给柏昌意,“柏老板,你不在意学生的不满么?那么高的挂科率……我听说有90%……其实我也不是想说挂科率高这个事,我知道是因为考试难。我就是想问……为什么你考试考的,比上课讲的难那么多?我觉得,考试难点可以理解,但跟上课讲的差那么多,就……老师不是都希望把自己会的东西全部教给学生吗?”
柏昌意说:“四十五分钟,吃个午饭抽根烟的时间,你也没打算让我歇一会儿。”
“那,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我也没有非要你回答……”庭霜转过身来,背靠在围栏上,“我就是……柏老板,虽然我之前也骂过你,但是我今天看见其他人叫你变态教授的时候,我……生气倒说不上,但是那一瞬间,我觉得那俩字有那么点……刺眼。”庭霜握住柏昌意拿烟的手,就着那只手抽了一口烟,声音更低了,“……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说真的,我不觉得你事儿多,也不觉得你心眼小,我毛病一大堆,也没见你嫌弃,你什么都肯教我……其实你比谁都好。”
柏昌意掸了掸烟灰,笑了一下,说:“说了半天,就是不高兴有人骂我。我看你整天叫我老禽兽也叫得挺顺口,怎么,就许你一个人骂?”
庭霜说:“不是啊。别人骂你,那是对你有误解,我叫你……那是……”这话不能继续往下说,“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每个成年人的行事方式背后都有一套已经落成的道理,在害怕被人误解、需要被人认同的年纪,人总会不断去谈论自己的那套道理,以解释自己的行为。
柏昌意早过了谈那套道理的年纪。
而庭霜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