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岁生日这天,柏大教授领教到了什么叫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日子不好过。
庭霜这有恃无恐的小崽子,从上午在家里到中午出去吃饭,告状的嘴巴就没有停过,一会儿“他老是摆教授的架子吓我”,一会儿“他说如果我八月初的考试过不了他秋假就不带我出去玩了,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柏昌意活了三十六年受到的批评教育还没有今天一天多。
到了下午,柏大教授本想着,陪着父母以及庭霜这只小崽子逛街,开个车、拎个袋子,总不至于招致什么灾祸了,没想到——“庭庭,你和昌意今年都是本命年,你们秋假不是要去海边玩吗,每人买一条大红色的泳裤吧。”苏屏摸了摸男模特身上的泳裤布料,觉得很不错。
“我有泳裤。”柏昌意转开视线。
庭霜也不愿意穿红泳裤,便有样学样地推脱:“我也——”“他没有。”柏昌意说。
妈的。
庭霜气死,他才不要一个人穿红泳裤。
他眼睛一转,特别乖巧地跟苏屏说:“阿姨……我想和昌意穿情侣泳裤。”
柏昌意:“……”
五分钟以后,柏昌意手上多了一个购物袋,里面两条不同尺寸、款式紧绷的红色泳裤。
逛了一下午,庭霜收获了一条红泳裤和至少可以穿三个秋天的新衣服,柏昌意则只收获了一条红泳裤。
临到傍晚,苏屏和柏仲衍要回柏林,走之前,苏屏拉着庭霜单独说话。
他们两个走到一座雕塑喷泉旁边,不远处有流浪艺人在弹着吉他,唱着一首德语民歌《最后一晚》。
流水汩汩。琴弦轻拨。歌声浑厚。
歌词里唱着:“你是我的珍宝,你永远是我的珍宝……”
“庭庭。”苏屏坐到喷泉旁边的一圈石凳上,阳光照出了她眼角的皱纹,新长的几根白发,还有眼里的纯真。
“嗯。”庭霜坐到她身边。
“这两三年来,我最高兴的就是今天。”苏屏笑说,“昌意能遇见你,真是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