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可我怎么对这个名字这么熟悉。李艾?李艾?李艾?”
“你认识她?”
“不知道啊,总感觉很熟悉。”
“呵呵。”
“笑你个头。”
整个医院挤满了人。每天不知有多少人从外面进到这里,又有多少人再也没能出去。疾病掌管着这里,它操控着人们的生死,操控着人们的喜怒哀乐。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是平等的,不管他们住的是什么病房,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身份,此刻,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名称——病人。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乔安自言自语了一句。
“什么?”暖暖没听清。
“我是说,人真的很脆弱。”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我才不愿意来这里呢。一进到这里就能闻到死亡的气息。我真想我一辈子都不会来这里。”
乔安虽然知道暖暖的父亲病得很重,可是当他看见暖暖的父亲时还是吓了一跳。
暖暖的父亲头上缠着绷带,瘦得皮包骨头,看得让人十分难受。他瘫痪似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只要稍微一动弹就会燃烧本就不多的生命力一样。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实话说,暖暖的父亲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可能在下一秒钟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在他身上看到的只是垂危的生命在做最后的挣扎,或许他已经放弃了挣扎,他只是等待着最后的死亡宣判。
暖暖先是跟旁边病床的病人家属问候了一声,然后走过去,对她的父亲说:“爸爸,我来了。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她父亲眨了下眼,或许是怕她的女儿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用尽全力地动了动嘴唇,声音很小,但能听得见。他说:“不。头。”
“头还疼是吗?”暖暖关切地问。
她的父亲这次眨了下眼,没再说话,或许是很肯定自己的女儿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爸爸,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做完手术都会有这种感觉,你只能忍一忍了,好吗?”暖暖说着说着突然哽咽了。
乔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暖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显然她不想在她父亲面前落泪。
她笑着说:“爸爸,我的朋友来看你了,他叫乔安,我跟你提过的。”
她朝乔安调皮地眨了眨眼说:“我无聊的时候就会跟我爸爸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别介意。”
乔安笑着走过去,对暖暖的父亲说:“叔叔,你好,我是乔安,是暖暖的朋友。”
暖暖的父亲努力地把头转了过来,张了张嘴,但马上就闭上了。这次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算是打招呼了。
“快坐下,乔安。”暖暖指着身边的一个凳子说。
乔安顺从地坐下。
“你想吃点什么,有苹果,梨,还有香蕉。”暖暖问。
乔安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什么也不想吃,你快坐下。”
暖暖坐下后,又问他的父亲:“爸爸,你想吃点什么吗?”
她父亲没有说话,仿佛没听见一样。暖暖也没再问。
暖暖小声说:“我父亲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得厉害,可他就是不好好吃饭,都快急死我了。医生说他要是再不吃饭就只能插胃管了。你知道胃管吗?你肯定没见过,那真的很遭罪,我母亲最后也是不得已才插的胃管。不过我母亲胃管和尿管都插了,好在我父亲一个都没插。”
“谢天谢地。你父亲运气好。”
“你真的不吃点什么吗,乔安?”
“真的不用。”
“那你能陪我去买些尿不湿吗?”
“现在?”
“嗯,对啊。”
“可是你父亲这样能离开人吗?”
“有护工啊。”暖暖指了指一直站在门外的高高瘦瘦的满脸笑容的男人说。
乔安这才发现这个护工的存在,他不知道这个护工一直就在他们旁边还是刚刚来到病房。总之,这个护工一看就是老实人。
乔安开口道:“你好啊,大叔,我刚才一直没看见您,对不住啊。”
护工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
暖暖说:“王大哥,我和他去买点东西,我父亲就交给你了。”
护工说:“你放心。”
走出医院,乔安对暖暖说:“你不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有个护工。”
“怎么可能不请护工,我姐姐现在忙得连我都很难见到她,而我每天也有许多事情要做。”
乔安随口问了一句:“你每天都在忙什么?”
暖暖有些含糊其辞地说:“没什么…….总之……总之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既然暖暖不愿意说他也不好意思继续问。
买完东西回到病房,一直站在旁边的护工吞吞吐吐地对暖暖说:“李小姐,我想跟您商量件事。”
暖暖笑着说:“什么事,您说。”
护工说:“我老婆发烧了,家里又没人,所以我……”
暖暖说:“那您赶紧回去吧,我帮您先看一会。”
护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那就麻烦您了。我很快就回来。”
暖暖说:“不要紧,你忙完了再回来,我今天没什么事,正好多陪陪我父亲。”
护工走后,乔安对暖暖说:“你也出去透透气吧,这样心情也会好些,你两个小时以后再回来。”
“可是你会护理病人吗?”
“这有何难,也就那几样,难不倒我的。”
暖暖感激地看着乔安,然后拥抱了他一下。她走过去,对她父亲说她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乔安在这里陪他,有什么事情就找乔安。
暖暖的父亲一动不动,既不眨眼也不说话,或许他没理解暖暖刚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