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的姐姐因为某些原因在大二那年怀了祁树,因为父母信教,加上温予的姐姐身体不大好,不适宜打胎。最终,温予的姐姐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原本父母已经替孩子找到了条件很好的养父母,一对无法生育的英国夫妇。恰逢当时,温予的最好的朋友车祸离世。为了抚慰朋友的父母,温予便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要将孩子交由朋友的父母抚养,让孩子成为朋友的延续。
孩子就这样到了祁家。据了解,孩子的祖父母一直很宠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儿,就是因为相信他们的人品,温予才会毫不犹豫地把孩子交由他们养育。变故发生在孩子五岁那年,孩子的爷爷摔伤了脑袋,精神出了问题,时而糊涂,时而疯癫。这样一来,受苦的就是孩子和他奶奶。三天一毒打,两天一大闹,就是爷孙两人的日常。他奶奶舍不得将丈夫送往精神病院,后来,他奶奶懂得了在他爷爷发作前就带着孩子逃跑,有时候三天三夜都得在外面流浪。最后一次,也就是今年春节,孩子和他奶奶被他爷爷追得走投无路,最后跑到了山上。警察找到他们已经是两天之后,当时孩子的奶奶已经死了,孩子冻得几乎没命,一直抱着奶奶不肯撒手。
后来,社区的片警曾出面要将他爷爷送到精神病院里去,孩子死活不肯。后来,他爷爷对他的殴打依然不断,甚至断言他害死了他奶奶。他爷爷是精神病人,杀人不偿命,没人敢拦,也就没人相助。
最后,孩子便遇见了他们。
听完,四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温予泪流不止,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内心更是承受着莫大的罪恶感。
“我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他本来可以生活得很幸福,有很爱他的父母,有很好的成长环境,都是因为我的选择,是我将他害得那么惨……”温予低垂着头,哽咽着说道。
林倬将妻子揽入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慰着:“不是的,谁都没有想过会是那样的结果……”
云影低声道:“你确实有一定的责任,但是,他所经历的已经发生,谁也无法改变。你能做的,就是让孩子以后的生活得到更好的保障。”
温予从丈夫胸膛前抬头,依然低着头,用手擦拭溢出的泪水,说:“我想告诉他,我是他小姨,我有责任照顾他。他吵着要出院,还说要把医药费还给我们,都是因为他觉得我们是陌生人,他没有理由接受我们的帮助。”
童乐说:“要他一时之间接受那么多信息,对他来说,有点残忍。不妨等他身体好转些许,或者用一种委婉的,温和的说法告诉他。”
林倬用拇指擦拭妻子的眼泪,说:“他们说的有道理。小予,我们慢慢来,他不是那种软弱的孩子,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予想了想,点点头。
“要出院,要还钱,何尝不是自尊心在作祟。死尸都抱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云影想。
另一边,林思家看了一眼童遇安脚边的位置,终于发觉身边少了点什么,从她的肩上抬起头来,问:“阿泽呢?”
童遇安凝视虚空,没反应。
林思家叹息一声,在她眼前弹了个响指,她回过神来,摇头说:“不知道。”
童遇安向前倾身,林止安枕在她肩上的脑袋随即一个落空,酝酿的睡意瞬间没了。他打了个哈欠,抬手抹了把口水。
林思家捕捉到童遇安伸手轻拍身前的空气,手一顿,反应过来,倾身拿起茶几上的牛奶。
“我妈妈说,习惯之所以可怕在于它失去那一瞬间的落空。”林思家以感叹的语气开口说道。
童遇安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林思家转身,跪坐在沙发上,探出身子冲着饭厅喊道:“伯父,我弟呢?”
“在家里。”
饭厅里传来低沉的回答。
“哦。”
林思家转身坐好,将脑袋搁在童遇安的肩膀上。
童遇安眼睛盯着电视,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她呆呆地啜吸着牛奶,一点味道也尝不出。
在那纷杂的思绪深处,她看见一个男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眺望窗外的月亮。没有人陪伴他左右,室内只有死寂。她的意识坠入了更为隐蔽的角落,顷刻之间,她看到他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她胸口一紧,闭上了眼睛。
当她的心绪完全被他牵绊之后,他的身影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中,如何也驱散不了,为此,她辗转难眠,直到了隔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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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习惯的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