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洋:“他们那一群人都挺讨厌。”
孙予琪:“你们不觉得麻瓜都有点恶心吗?我对毛诗白滤镜都碎了,还有你们班那个男的,我忘了他的名字——他洗过头吗?看他一眼我都要yue了,真可怜你们要和这种人一起上课。”
卢洋:“呵,很多世家的人也很讨厌,帝才学宫那些用鼻孔看人的,他们不就是投了个好胎……”
昌和隆和谢思洋像两个复读机,一直跟着附和什么“恶心,真恶心”,“我也一直讨厌这种人”之类的话。
幸北:“……”
她好像突然知道之前宫德才那些“恶心”、“讨厌”的话是从哪学的了。
幸北被无故谩骂心里发堵,正打算偷袭揍人发泄一下,突然听到身边响起一道似曾相识但却不属于她任何一个队友的声音,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现在的学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幸北惊悚地回过头,只见唐濯小嘴一张一合,嗓子里发出的赫然是实战演习动员会上讲解规则的一军军官的声音!
光屏前,所有目光都震惊地集中在某个人身上。那个军官自己也震惊地看着屏幕,不顾形象地骂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五个人猛地呆住,蓦然回身,看鬼一样盯着幸北等人藏身的树丛,却没有一个人敢往这边迈哪怕一步。
唐濯惟妙惟肖地叹了口气。
“背后议论同学,这就是天赋者学校的精英!”
五个学生都急了,卢洋伸着脖子:“教官,不,长、长官,您不了解情况——我们只是实事求是!”
幸北:“?”
幸北急死了,幸北好想亲自跟他们对骂。
唐濯示意她附到他耳边悄悄说。
幸北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外面的五个学生见军官不说话,而是传来奇怪的声音,仿佛在向更高的领导请示一般,吓得脸色煞白。卢洋急得比比划划:“长官,您可能误会了——”
“我最讨厌你这种成天讨厌这讨厌那的人。”
唐濯威严的声音像是镇海的巨石,咣地堵住卢洋的嘴,也让他的脸愈发白了。
“还有你,那边那个女同学,整天把恶心挂在嘴边,你这种人最恶心。”
孙予琪像是被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砸中,身子猛地一颤。
“你们讨厌这个恶心那个,知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多恶心多讨厌?你们肯定不知道,知道的话,你们肯定没脸对别人评头论足。”
几个学生如遭雷击,冷汗直滴。
幸北这边几个人兴奋起来,争先恐后凑到唐濯耳边,就连乐爱脸上都露出坏笑,谢思妄对于现在的队友算计原本的跟班一事无比淡定,没有一点阻拦或者尴尬的意思。
人一多意见就容易相左,在外面五个学生看来,军官说话间隔的时间愈发长,让他们更加心慌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对全世界都不满意,真是这个世界错了m、吗?”
军官不知为何磕巴了一下,但是那五个学生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唐濯恼怒地回头,瞪着打斗中不小心推到他的翟洪广和端木周。
“真正的强者,讨厌什么就改变什么,恶心什么就消灭什么,他们能力重大责任重大,根本没工夫抱怨。只有弱者才会无能狂怒,整天一张嘴哔哔哔。”
唐濯照着光脑,念出幸北和端木周拉锯好几回合敲定的台词,威严的语调抑扬顿挫,沉着的节奏振聋发聩。
五个学生目光空茫,仿佛人生的信念被几句话抽空。孙予琪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居然被骂哭了。
直播光屏前也是一片寂静。有教官好笑中带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也有人赞许地看着幸北几人;有人觉得这几个学生旁门左道不可取,也有人认为他们随机应变用最小的损耗得到完美的结果。
“有点过分了。”有人看了眼那个被学了声音的军官,皱起眉,“往大了说这就是侵犯名誉权。”
郭泰脸色阴郁,不住在念叨:“……完全没有对权威的敬重,高高在上侮辱战友……还用讨厌、恶心这些词,对别人肆意造成创伤……今天能冒充长官骂哭同学,明天就能冒充高层草菅人命……”
“别说了。”某个老师担忧地看了眼门口,数学老师刚刚红着眼睛跑出去,“那些学生自己先骂别人的,他们活该,我看这几个孩子说得好。”
被学了声音的一军军官板着脸,不情不愿地道:“算了,他们说的也没什么错。”
用他的声音,正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那犀利豪放的用词,换了他来怼人还发挥不了这么好。
罗慎贤放下光脑,无奈地笑笑。
他耳边还残留着刚刚直输神经的音频,好听的男声发自内心诧异:“他们说得这么好,为什么要生气。”
第58章晋级糖葫芦山
小队一颗子弹都没有浪费,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直接把对手说得痛哭流涕,留下物资主动弃权。
“真的不可以出去吗?”
昌和隆谢思洋满脸泪痕神情恍惚地登上来接人的飞行器,卢洋和孙予琪崩溃地对着天语无伦次疯狂笔划,大意是给裴鹤幸北数学老师以及他们议论过的所有人道歉。翟洪广满脸喜悦地看着,有点不甘心做坏事不留名。
完败了敌人,却不能让敌人知道把他们打得丢盔弃甲的是自己,这感觉是多么难受啊!
“别去。”幸北警告地看着他,“谢思洋那两个大喇叭会昭告天下的。”
翟洪广:“?他们被我们吓哭了都不嫌丢脸,我们还怕他们昭告天下?”
唐濯打了他一下:“你被端木周咒傻了?昭告天下以后我们还怎么骗别人?”
骗别人?翟洪广看着唐濯,看着看着,嘴角咧开一个猥琐的笑。
……
幸北的小队接下来一路依然没遇到什么特别危险的动植物,顺利晋级。
许多队伍因为有队员受伤被淘汰,不得不打散加入其他队伍或者吸纳新队员,这样一来各队内部的契合程度都大幅下降。
偏偏第二场的地形十分考验队友间的配合与信任。第二次演习的场地设在79基地星独有的地貌区域。这种地貌有个绰号,叫“糖葫芦山”,因为特殊的岩层结构形成的山,长得正如一串串糖葫芦。
本场演习的终点就在最高的一座糖葫芦山的山顶。
糖葫芦山的岩石表面无比光滑,人类根本无法在上面攀爬或立足;这种岩石又十分坚硬,就连念力者不借助特殊工具都无法在上面凿出豁口。
念力者唯一的机会是糖葫芦最细的衔接处。这些地方倾斜角度最小,且由于避光避风长年累月积生出一些沙岩以及微生物,使岩石表面摩擦力增加,最适合落脚。
但是每一颗“糖葫芦”都体积巨大,念力者触手无法从下面一个落脚点直接绕过半个圆球,够到上面一个落脚点。
想要向上攀爬,必须借助团队配合。下面的人用触手把队友甩到空中,甩到球的上半段,让队友有机会用触手抓住上面的一个落脚点。上面的人抓牢后,下面的人松开固定在前一个落脚点的触手,然后靠队友拉上去。
这个过程中,两人中总有一人要松开全部安全措施,把生命托付给队友。一旦队友念力不够强韧、对情势估计失误,两个人就要一起体验自由飞翔的心跳了。
规则一宣布,整个大厅里就充斥着嗡嗡议论声,有的队伍还没出岔子,队员之间就已经开始相互指责。
听到附近几个人吵声渐响,什么“掉下去了肯定是你没抓牢!”“两个人的重量不比一个人,你怎么能那么托大?”的言论,幸北不由想起在小报上看到的《夫妻幻想捡到五百万星币如何花,因意见不合大打出手》。
“最后,还有一项规则,和初赛不同。”
军官威严的声音在大厅回响。不过现在幸北听着这厚重的声音总觉得有些亲切,仿佛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她队友,她还可以随时指挥他给他设计下面的台词。
幸北正美着,军官黑漆漆的眼珠冷冷落在她身上,幸北打了个寒噤,慢吞吞地收回神游,立正站好。
“这场演习到达终点的顺序和时间,将会是下一场出发的顺序和时间。比如a比b提前五分钟登顶,下一场a将比b提前五分钟出发。除此之外,首位到达的个人,全队到达时间按照第一名的到达时间计,请大家踊跃争夺冠军。”
直到入场,很多人才开始意识到,这条新加的规则意味着更为残酷的竞争。
大自然再险恶也比不上人心险恶。
混在出发队伍中,幸北不经意和唐濯对上眼神,像是照镜子一般,双双险恶地笑了。
……
晋级队伍很快分散在糖葫芦形状的山脚下,开始两人一组往上攀爬。
幸北这边,唐濯和翟洪广一组,乐爱和端木周一组,幸北亲自监视谢思妄。
唐濯上下打量着谢思妄,整张脸都是质疑,对幸北道:“你记得离我近点,状况不对就来拉我,我能撑住的。”
翟洪广大咧咧叉着腰:“我力大如牛,拉我,我更撑得住。”
唐濯瞪他:“有一半的时间你也得靠我拉!你个体重如牛的胖子!”
翟洪广不乐意了:“什么胖子?我这叫肌肉紧实!”
“别废话了,快把我甩上去你个胖子。”
“唐濯你小心点,把爷惹怒了爷能送你的小身板上天!”
俩人日常开始吵架,行动倒没耽误,一甩一收,像是一对质量极好的弹簧狗,很快就把周围的队伍甩在后面。
谢思妄熟练地喝了一瓶药,苍白的脸色有血色了些,笑盈盈地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幸北嫌弃地把自己的触手粗鲁地递过去。
丝丝缕缕的触手牢牢缠绕在一起的那一刻,幸北恍惚想起她上一次和人这么紧密相交的时候。
是龚呈。
幸北不由暗自对比。谢思妄的触手也很有力,甚至比龚呈的还要有力,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的念力也很友好很温柔,甚至很……这个形容有些奇怪,但是它很霸气也很有魅力,让人很喜欢和他交握的感觉。可是和他“拥抱”,又总好像少了点什么。
好像没有那天那种惬意,温暖,想要继续,想要埋进他精神体内部的渴望。
可能是今天毕竟在演习场上,很难产生那些闲暇的情绪吧。
幸北稍微走了下神,便和那双含笑的眼递了个信号,用力一抛。
少年纤薄的身体像伶俐的纸飞机一样斜冲向天空。
谢思妄一个敏捷的回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消耗,直直射出触手钉在上方的接合处,然后朝下面的幸北喊:“好了。”
幸北回头望了望自己安全的落脚点,深吸一口气,以念力做动力,弹跳起身。
“嗖”一下,像是蹦极一样,幸北被猛地扯上去,猝不及防和谢思妄抱了个满怀。
“我去。”幸北推着他的肩膀起身,忍不住用两个字表达对于刚才速度的惊吓。
谢思妄的念力在身后牢牢固定住两人,双手扶着她,和她脸对脸,看到她吓得有些凌乱的表情,不由笑出声:“抱歉,没想到你这么轻。”
幸北:???夸她?仔细想想又不像。
幸北认真盯着他的脸,想钻研一下这个黑心货是不是在骂她看着显胖,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幸北回过头,见唐濯幽幽盯着她,对上她的目光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正亲亲密密撑着肩膀、脸脸之间只有一臂距离的谢思妄。
幸北自己用念力攀住摩擦力大的接缝处,从谢思妄身上挪开。唐濯这才在翟洪广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催命声中弹上下一个圆球。
幸北撇撇嘴。
旁边传来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