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阿森很疑惑:“眠眠,我没有给你写过信,也从来没收到你的信,我听说你生病了,好好治病好不好?再见。”
电话已挂断,回拨过去,没人接。
阿森说他要结婚,说从来没跟我通信,我跪在地上翻箱倒柜,找得筋疲力尽才想起,那些东西已经被我丢进火烧了。
天慢慢暗下,我抱住膝盖蜷缩角落,兄长进来抱住我,我问他:“我真的生病了?”
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揪住他的衣领,用力摇晃:“是不是从那时候你就在设计我?一定是,一定是这样,你这个骗子!”
他紧紧抱住我,阻止我自残般的动作,垫在我脑后的手掌,关节处被墙撞得通红。
几天后,一张照片送到我手中,照片上,阿森和一个女人亲密地搂抱在一起,他们穿着婚纱。
阿森跟记忆中一样言笑晏晏,一双眼也春风如故,只是这缕春风如今有了归宿,这个姑娘跟我一点不像,她笑得非常真挚,非常活泼。
于是我没有写信,托兄长送去一笔钱后,就随兄长去往意大利度假。
米兰的秋比华国暖和,随处可见的清凉打扮,我固执地穿长袖,像个异类,不过这些目光不全然是打量怪物,至少这是今天第叁次,有人向兄长搭讪。
他也是有先见之明,出门前和我戴了情侣戒指,只消把我们十指相扣的手抬起,旁人就会识趣离开。
我实在没力气嘲讽,任由他摆弄,视线朝四周的尖顶建筑投去,白鸽倏忽被横穿的人群惊起,飞过肃穆教堂拱顶的圣母玛利亚雕像。
我不管不顾朝那儿走去,他跟在我身后,告诉我这是米兰大教堂。
路过怪兽排水口,我们走进长长的走廊,两侧圆柱林立,彩色玻璃上雕刻圣经故事,他说这意味着人对于天国的向往。
从前我是没有宗教信仰的,认为那是弱者的自我欺骗,但现在不同,若无法自救,寄托希望于神,又何妨?不过大梦一场,好过清醒无望。
我们穿过第一道门,第二道门,途径中央祭坛,他都绅士地替我解释渊源,绝不多嘴,非常自觉。
南耳堂伫立一座名为“圣巴塞洛缪”的雕像,手捧人皮,他是被剥皮殉教的圣人,我静静望着,身边各色皮肤的游客亦然。
主堂内信徒双手合十祈祷,或是忏悔,兄长与我并排坐,我闭眸忏悔,睁眼,他好整以暇,侧头盯着我看,我说:“你没有要忏悔的吗?”
他笑道:“我甚至不知道‘忏悔’二字怎么写。”
他又说当坏人最不该的就是摇摆不定,一心向恶,就要做好下地狱的准备,他该向撒旦忏悔,而不是耶稣。
从教堂出来后,我坐在喷泉旁喂鸽子,他去给我买鸽食,突然,不知哪里爆发出枪响,鸽群散开。
我恶劣地想,最好是仇家上门,杀了他。
可惜,天不如人愿,兄长神色凝重而来,解开我腕间气球,让它飞入天空,重获自由,不等我羡慕完,他拉着我往外走。
小巷中他再次展现了完美枪法,他侧抱我在怀,对墙后一角开了一枪,动作干净利落。
后来才知道,兄长对权利的渴望,一如将死之人于灵丹妙药,他在瑞士的权利极速扩张到令当局震惊,而且当时他的确是想携我一同立于权利巅峰的。
可我并不领情,看了看为救我负伤倒地的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枪支,我恶向胆边生,捡起,对准他的脑袋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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