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这里也是万千修士,数亿凡人们趋之若鹜,心向往之的洞天福地。
底层修士的数量太多了,不如一尾金鳞龙鱼来得珍贵。
陆续推开一条门缝,趁着没人看见,跻身钻入房中。
于兴的房间就和他主人一样,寡淡得没有半点值得注目的地方。
一床,两桌,四椅,几个样式简单的置物架。
竹架上放着一盆随处可见,毫不起眼的绿植,还有几排半新不旧的书籍。
陆续随意拿了几本,有道门典籍,也有话本闲书。都是司空见惯的大街货,值不到一颗灵石。
他物伤其类地默默叹了一声。若不是师尊照顾有加,他的境遇恐怕不会比于兴好多少。
更为关键的,是此处疏于防备,栽赃起来太过容易。
有心之人趁大苦瓜不在,偷溜进来往书架上塞入一本魔门功法,他或许真的难以察觉。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要栽赃陷害大苦瓜?
李意是寰天峰的高阶弟子,或许有些价值,可以成为藏在暗处的那些邪魔外道诡计中的一环。
但是陷害大苦瓜,对他们有何好处?
大苦瓜被抓入寒狱,何人获利?没有。
寰天峰少一个地位卑贱如蝼蚁的修士,依旧落日熔金,月明风清。
莫非大苦瓜在无意中见到了什么,他自己没意识到?但对方必须得借刀杀人除掉他,以防后患?
为何又不直接杀人灭口?
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杀死他,永绝后患,不比偷摸进来放一本书难多少。
星炎魔君隐藏身份潜入乾天宗,设下阴谋诡计,栽赃陷害绝尘道君。但寰天峰这两桩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攀咬到师尊头上?
倘若一个魔君大能,就做点这些偷鸡摸狗的事,陆续都替他觉得脸上无光。
陆续心念电转,绞尽脑汁也想不通,陷害于兴究竟有何作用。
有人和他结仇,蓄意报复,似乎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看来还是得再多打听打听。
趁着廊上没人,陆续又悄无声息溜出了房间。
“如何,可曾发现什么?”寰天道君一直跟在陆续身后,饶有兴致一问。
陆续摇头。
但直觉告诉他,大苦瓜应当没说假话。
这种信任毫无证据,无根无萍。或许只是那几日和睦融洽的交往,那一抹绝望无助的目光,隐隐触动了一根心弦。
他的本心告诉自己,他想查明真相,洗清大苦瓜所蒙受的不白之冤。
他又在楼道附近问了一些住在周围的修士。
大家住的近,抬头不见低头见,或许对于兴更了解一些。
得到的答复仍旧一模一样:没见过于兴和哪个同门往来,也没听说他同谁争执,与谁结怨。
楼道尽头处,有两房间,照不到光。
木雕廊角隔墙送过千秋影,半明半暗,色彩斑驳。
本该潮气湿重,阴冷积沉的角落,却不知从何处传来淡淡幽香。
几个修士围在一起,或站或蹲,说说笑笑,明媚的脸色和阴沉的角落泾渭分明。
令人一眼就觉得,此处绝不寻常。
修士们见到走来两个生面孔,也不以为意,似乎习以为常。
其中一个还朝陆续挤眉弄眼,热心招呼:“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房里没人。进不进去?”
房里有什么?
陆续心疑。精致的面容神色平静,没露怯,也没做声。
“看你们面生,第一次来?”一个方脸修士笑容有些古怪,态度却是友善,“不用紧张,一回生二回熟,进去过一次就好了。”
房里究竟有何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很喜欢的小黑屋~(不是。)
第032章初现(五)
陆续看向寰天道君。
这位贵人事忙的一峰之主,显然也不清楚这等小事。若若脸上疑惑比他还大。
“既然来了就是朋友。”一位修士似是非常想结识陆续这么好看的朋友,笑得更加殷勤,“这位师弟,你只管进去,我给你打个对折,只要一块灵石。”
还要收钱?!
陆续好奇心起,反正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线索,不如进去看看?
他把手伸向乾坤袋,还没动作,寰天道君已经扔出一枚上品灵石,财大气粗地表示多余的钱不用找,抬脚就要进房。
毕竟是峰主,对自己地盘上的事也并非一点不关心。
方脸修士手忙脚乱抓住抛来的灵石,上品灵石和普通灵石的差别,如同金元宝和铜钱。这笔天降横财让他乐不可支。
但看到二人打算同时进房时,神色古怪道:“你们一起?要不,还是一个一个地进?”
寰天道君从来没有等人的耐性,也不打算自己先进去,让陆续在外头等他。
整个寰天峰都是他的领地,有什么去不得的地方?
他高视阔步,长腿一跨进了屋,将别人欲说还休,支支吾吾的提醒关在了门外。
房内门窗紧闭,不透一点天光,却用法术燃起明亮柔和的淡色暖光。
一张雕花罗汉床横放屋中,比普通弟子的木板床华贵不少。房梁上垂下几道艳红纱棱,轻柔迤逦,映照出绮靡暧昧的人影。
一股浓烈的暖香充盈弥漫,沉郁如水的熏烟从香炉中缓缓流出,在地板上散开一层薄雾,晕染出满屋的纸醉金迷。
寰天脸色霎然一变,暗道一声不好。
偏头一看,陆续已经中了招。
他刚想把人叫醒,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竟然被迷失心智的陆续推到在地。
红绸上映出旖旎交叠的淡影。
他下意识想要将身上的人推开,一声满含情靡的“峰主”,却突然变成一张无形的罗网,将他结结实实绑在地板上,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陆续压在他身上,清艳的眼眸因为情/念而染上几分鲜艳浓丽,一瞬间,万物失色,只有眼前唯一一笔震慑心魂的浓墨重彩。
“峰主,”雅润的嗓音也压着一丝沙哑,温柔细碎地磨砺着的克己复礼的耐性,带着如妖魅般惑心的情靡,“还是你想听我叫一声,师尊?”
陆续被迷香乱了心智,他该把人推开。
寰天脑中清醒冷静地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可身体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或者说,他的手听从着自己的心音:别动,他不想将人推开。
“师尊,”勾魂的音调染着灼心的温烫,在耳边低低响起,更加肆无忌惮地轻笑,“长寄。”
“你想知道闻风为何不让我练剑?”冰凉如玉的指尖抚上温热的嘴唇,轻轻摩挲故意挑拨,让人情难自禁地想将其含入嘴里。
却在即将入口时,欲擒故纵地离去,只余满心失望的空荡。
“因为练剑会起茧。风吹日晒,就没这么光润了。”
寰天的眼光难以控制地跟着白玉般的手指缓慢移动,突然冰冻似的凝结,几乎忘记了该如何呼吸。眼前人已经褪下染尘的外袍,成了真正光洁无暇的白玉。
“你曾探过我的经脉,知道我不是炉鼎。”冰凉手指扣起他的手,缓慢引导,“可你不知道,闻风对我做的事,比将我当做炉鼎更为过分。”
“长寄,你想当我师尊,是不是也想这么做。”
白玉上嫣红斑驳的淋漓血痕灼伤了柳长寄的眼。
他想开口否认,却满腹饥火口干舌燥,喉结微动,什么话也说不来。
“你想的。”艳色惊心的眉目带着戏谑的笑意,笑看他身体的变化。
“师尊,你会比闻风对我更好,还是比他对我更凶?”冰凉的指尖引导着他的手,抚上羊脂般润泽的后腰,“你不会逼迫我练剑的,对不对。要是不小心受伤,你不会心疼?”
身上的冷玉在缓缓移动。柳长寄心里清楚,这是他最后推开对方的机会。
一旦过线,覆水难收。
可他呼吸沉重,四肢僵硬,无法动弹,连闭眼都做不到。
“闻风对我不好,你不会的,对不对。”沙哑的诱音磨灭了最后一丝理智,他再难抑制,捏紧了手中的冰冷。
“长寄,你只能这伤我。”
……
巫山尽夜雨,一曲玉树流光。
柳长寄停下了对怀中人肆意放纵的伤害,打算温柔吻尽绝艳眼梢边的泪痕。
眼前诱人风景倏然一变。
还是那间屋。景象却和方才天差地别。
鼻尖渗入淡淡幽香,和他共赴云雨之人,衣冠齐整地站在旁边,眼带疑惑地看着他。
白玉精雕的面容还是那般勾魂夺魄赏心悦目,艳色倾世的双眸中却没了只深情注视他一人的情/念潋滟。
陆续跟着寰天道君进了屋。
房中的布置,有些……一言难尽。布置这间房的人应当已经尽力,可惜审美问题难以轻易解决。
他扭头梭巡了一周,越看越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