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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好,这是云间海特制的灵笺,若是在拍卖过程中遇见了心仪的物件,可以将灵力灌入其中……”
容秋秋面上盈着笑一蹦一跳地走近,正当她侧身欲将手中的器物置于桌面之时,眼角余光不经意之间瞥见了那道窝在椅中的清癯身影。
“澜澜?!”容秋秋惊叫出声,她眼中满含重逢后的欣喜。
当容秋秋将目光放于他身上之时,她霎时怔住。那张甜美稚嫩的脸上盈着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下一瞬间那笑意便彻底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颤抖不止的手腕托不住薄薄一张木盘,竹筒与托盘一同摔在地面,灵笺丁铃当啷迸了满地。
——这不是容秋秋记忆中的容澜。
不过是将近半年未见,她几乎要认不出她的澜哥了。
曾经的意气风发和后来的温润似玉,都与眼前的容澜不相关。
他好像愈发消瘦了,裸露在广袖外的半截手腕骨节分明,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与他清瘦身躯不相符的是胖了一圈儿的腰腹,那处畸形的鼓胀起撑出一个微弱的弧度。
容澜相比从前要憔悴不少,更多的则是疲惫。
——澜澜的身体,她又如何会不清楚呢?
“……澜,澜澜!哥!”容秋秋连双腿都在颤抖,一双碧绿的猫眼瞬间盈满泪水,她一下便扑入了容澜的怀中,又抬头去看他苍白的面孔。
容澜被她唤得回过了神来,他怔怔地望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猫耳少女,疑问转瞬即逝,随后一点渺茫的希冀自心头升起,答案浮现于心间,但又是显得如此荒诞不堪。
“……我,我是球球!”容秋秋语无伦次地说着,她满眼焦急又十分无措,她眼中忽然亮了亮好似想起了什么般口中连连念道,“对,对……对了——”
她如此说着,低头从衣领间扯出一截儿手编的红绳。只听叮当一声脆响,奶金色的铃铛从衣襟里翻了出来,响动着顺绳滑出坠在颈脖之间。
“是澜澜亲手佩在我脖子上的!”容秋秋道,“你瞧——”
青葱似的玉指将两股红线一同捻在指腹间,献宝似的展示到容澜眼前。
容澜又如何认不出来?
——是球球没错。
失而复得的喜悦过于强烈,叫容澜瞬间便失了语,只重重的抚了抚容秋秋的发顶,掌心之中附加了太多、太重的感情。
容秋秋知晓容澜是认出了自己,她再也忍不住泪,金豆子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如此狼狈又不体面的相遇是二人始料不及的,但好在对方都在,都好好的、活生生的。
楚逐羲推门便瞧见一个身份不明的妖修伏在他师尊腿上,双臂抻出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他们二人是背对着门户的,还有宽大的座椅作遮挡,楚逐羲其实看得并不算真切,只是条件反射的警钟大作,几乎是想也不想便飞步上前掐住了那妖修的颈脖。
妖修翠绿的兽瞳雾蒙蒙的,满眼的惊愕,微张的粉唇间尖锐兽齿展露。
“楚……楚逐羲?!”容秋秋双目大张,她有些不可置信。
电光石火间脑内万千思绪瞬间牵连成结,打通一切关节之后,她眼中迸出锐利而深厚的怨恨,直直地勾在了楚逐羲身上,仿佛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落在了楚逐羲眼中便是“好事”被坏。他脸色阴沉,反手便提着她的颈脖掼在了墙面,发出闷闷的砰声。
“啊唔——呜呜啊……!”容秋秋的脸色因窒息而涨得通红,她张大了嘴想要呼吸,粉裙之下两条细瘦的腿胡乱的踢蹬着,五指曲起不断抠挖着桎梏住她脖子的大掌。
所幸啻毓来得及时。
“我说楚逐羲啊……”啻毓不满的叉着腰,“虽然理解你刚刚经历了祁疏星这一遭,神经尚还绷紧敏感,但你也不该如此莽撞惊乍!”
“——这可是在云间海!谁敢在本尊眼皮子底下造次?!”
楚逐羲自知理亏乖巧听骂,当眼尾余光瞥到一侧被容澜搂进怀中哄的容秋秋之时,他仍是有些不悦,但还是收起了忍不住甩出的眼刀。
“呜呜……”容秋秋将脸埋在容澜胸膛哭得凄惨,不住啜泣的同时还抽空挑衅似的瞟了楚逐羲一眼。
“……”楚逐羲翻了个白眼。
容秋秋一直念着容澜至今,如今好容易见了面又见他瘦得好似风一吹便倒,更是心疼得紧了,她手中攥紧了容澜的袖子窝在人家怀里死活不肯松手。
她又抚了抚自己被掐得青紫的颈脖,哭着喊疼。
容澜轻抚着怀中姑娘的发,眉眼间满满的皆是温情,又低声的哄着她。
啻毓递了瓶跌打药酒来,容澜毫不含糊的接过,倒了点儿在掌心便动作轻柔的揉在了容秋秋的脖子上,清凉的药酒味儿顿时四散开来。
眼前情景看得楚逐羲一阵牙酸。
但好在巳蛇来得极巧,他端着两碗热腾腾的药汤推门而入了:“主子,是晏大人吩咐煎的药。”
楚逐羲好似看见
', ' ')('了救星,迎上去接了其中一碗便贴到了容澜身边去:“……师尊,药。”
关于安胎药的事情,容澜前些日子便已经知晓了,同样是巳蛇端药而来,楚逐羲别扭着不肯说话,还是啻毓向他说明了来意。
一旁的啻毓嚷嚷着要巳蛇伺候自己喝,容澜抬眼就对上了楚逐羲饱含期盼的眼神。
鬼差神使的,容澜突然开口问道:“……你会一直这样吗?”
困扰许久的头疼今日并未发作,楚逐羲此刻无比清醒,他点了点头。
冰冷的瓷白调羹搅入浓黑的药汁,被浸泡得温热起来,腾腾的白气被吹散,尚温的药液喂入口中,苦涩得叫人难以下咽,却又在咽下后在舌根绽开一丝回甘。
楼下的拍卖会如何,倒是无人去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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