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锐清楚封舒文那脑瓜子里在乱想什么,直接否认了:“没有的事。”
封舒文心底卧槽,立刻坐直:“所以哥你没去喜欢男的啊。”
封锐:“……”
封舒文大大地松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
封锐无语:“你不去当编剧写电视剧真是挺可惜的。”
封舒文也无语,争辩:“不怪我瞎想啊,那个什么姓郑的,我记得他以前老往我们家跑,有事儿没事儿就找你,上学等你、放学送,胖哥都没这么勤快过。隔了这么多年,他回来,你好像很不愿意理他,我就当你们之间那什么呢。”
封锐问:“什么‘那什么’?”
封舒文:“爱恨情仇。”
封锐操起了手边的鸡毛掸。
这弟弟和鸡毛掸才是真的可以谱写出几段爱恨情仇。
封锐原本懒得就郑远帆这个人多废话,封舒文既然问起,他还是概括性地提了一嘴,省的身边人以为他是因为多深的感情纠葛才讳莫如深。
其实不是,完全没有。
于如今的封锐来说,那不过是沉淀在过往人生长河里的一小段不足挂齿的经历而已。
——那一年,封锐14岁,初中。
郑远帆是他的同班同学。
和郑远帆、其他同学不同,封锐的少年期不止有学业,还承担了太多的家庭重担。
那时候外公外婆还没去世,相继病倒、需要人照顾,母亲身体也很不好,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少年封锐的身上有千斤重,被压得喘不过气。
郑远帆就是那时候主动和他走近的。
近到什么程度?
比如今的霍凌然还要主动。
且郑远帆有着比霍凌然优渥几十倍的家世,成绩好、性格也不错,是校内校外公认的优等生。
被这样一个优等生围着团团转、驱寒问暖,封锐在度过起先的一点疑惑后,渐渐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因为他那时候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太需要有个人来关心了。
郑远帆未必是最合适的人,但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又是同学,课上课下都能在一起,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随口的询问关心,封锐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残喘呼吸。
当然,哪怕是至今,封锐也承认,他那时候是有被郑远帆暖到的——
郑远帆会绕路骑车半个小时,就为了每天和他一起上学。
会给他带吃的,给他把作业做好,替他做很多琐碎的小事,还帮他值日,提醒他要带什么东西去学校,周末来家里找他。
封锐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情,渐渐信任,渐渐依赖。
直到有一天,郑远帆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卧槽,那我没说错,是有爱恨情仇啊。”
基情的情。
封舒文迫不及待,比追日更的电视剧还来劲:“然后呢?”
然后……
封锐回忆着,没说细节,只说了结果:“然后我就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了。”
仅此而已,没别的,毕竟封锐是个直的。
弯追直,被追的不抗拒都算好的了,还想有什么结果。
但郑远帆,是个非常有毅力非常肯坚持的人。
他见封锐并没有在这番表白后流露排斥,便继续对封锐好。
这样的坚持、努力还伴随着承诺,承诺的言语一点点勾勒出两人未来的景象。
不但承诺,还无比肯定,给人一种无论如何他都会不求回报地陪伴在身边的错觉。
而错觉终究是错觉。
“然后他谈了个女朋友?”
封舒文真的可以去当编剧了,这种神转折他都想得出来。
封锐:“他出国了。”
封舒文为这样不够戏剧却足够生活化的结局感到无语。
既然最后都要出国,出国也不是说出就出的,签证、学校申请,每一环都要时间,明知道最后要走,何必制造那么多温情泡沫、给人留下那么多美好回忆?
封舒文:“他都没提前告诉你他要出国?”
封锐吊了吊唇角,语气意味不明,反讽一般:“人家怕我难过。”
封舒文:“不是,那你忽然知道,知道了没几天他就要走,不是更难过?”
封锐看着封舒文,说:“弃养宠物的人,谁会在意宠物的心情?”
封舒文听得头皮都麻了。
是他哥用词过于绝情,还是说真相便是如此?
郑远帆当年是真心的吗?那些温情,到底是不带任何杂质地对一个人好,还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没有损失的尽情在一个猎物身上消遣感情?
而封锐当年,在明白连那点温情都是如幻泡影后,心底又有多难过。
封舒文:“哥。”
封锐早已恢复神色:“现在了解前情了,知道如果遇见该怎么办了?”
知道。
封舒文向着鸡毛掸伸出手。
抽死他丫的!
封锐心态倒还好,以前那些事过去太久了,要不是郑远帆再次露面,他差不多已经把这人完全忘记了。
如今再见,又忆起当年,封锐心里毫无波澜,只一点,他必须承认,他虽没和郑远帆怎么样,也没被掰弯,但确实是因为郑远帆,他开始觉得其实感情可以不必分男分女。
只要喜欢,男人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