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没有和熊对战过。
棕色的,带着野兽腥臭味的庞然大物,是都格的宠物。
都格拿着驯兽鞭一挥,棕熊就猛然冲他扑来。
南宫狰害怕。
但是,他知道自己能赢。
可虞衡出现在他面前,双脚和双手就开始紧张的颤抖,所有背水一战的勇敢,都消失在了爸爸的温柔话语里。
抱着虞衡的南宫狰,显然失去了斗志,他像个九岁的小可爱,眼神里都溢满了依赖。
月色之下,中断的决斗令君主们格外诧异。
他们迫于赵骋怀在场,不敢对倒地的棕熊有什么评判,只是默默的表示
这一局,算是都格和狰.格鲁斯的对决没有赢家吧?
乔玛丽的低笑道。
安德烈气血上涌,觉得赵骋怀交给他的任务,全毁了!
他盛怒的站起来,冲着场内喊道:虞衡!你在做什么?
这可是王给予的任务!
南宫狰必须进入舞池!
然而,虞衡站起来,牵着南宫狰的手,并不打算回他。
明亮月色里,他见到石砌平台朦胧的身影,十几个成年人,竟然坐在那里,看着九岁的孩子对抗猛兽。
虞衡带着南宫狰往长廊走去。
南宫狰却盯着安德烈,没忘记他来到这里接受决斗的目的。
爸爸。他抓紧虞衡的手臂,小小声的说,如果我不打败那个训熊的哥哥,就没法当王了呀。
虞衡听完,捏着崽子擦破的手掌提起来问道:你还想当王?
南宫狰:
呜呜,爸爸好可怕。
为什么这句问话听起来就跟你是不是想死差不多。
南宫狰赶紧把手臂抱得更紧了一些,脚软手不软,赖在爸爸身上。
虞衡手臂挂着一只小崽子,实在没法走路。
他弯腰伸手,把浑身脏兮兮都是尘土的南宫狰抱起来,皱着眉走向来时的长廊。
虞衡,你去哪儿?赵骋怀低沉的声音带着担忧。
下山,教训儿子。虞衡说得咬牙切齿。
他也不管周围是什么君主什么规矩,他只想狠狠教训南宫狰,看他还敢不敢和外人一起骗他!
赵骋怀丢掉手上的剑刃,看向决斗场入口的管家先生。
怀特,麻烦你,我们需要一间客房。
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猎场是什么酒店。
管家先生视线落在赵骋怀身上,轻微点头,立刻礼貌的引路。
猎场这么好说话,能听赵骋怀的吩咐,虞衡当然不客气。
他抱着重重的小猪崽,一边走一边说:也麻烦你们帮我拿点酒精纱布,孩子擦伤了手,得消毒。
他的话语满是父亲对叛逆儿子的关怀。
根本没心情去管决斗场的情况。
也许是他潜意识觉得赵骋怀总能处理好一切,也许是安德烈身负君主之位,应该为这场骗局收场。
虞衡此时只有压抑的心疼,还有南宫狰小朋友联合亲爹欺骗他的愤怒。
对抗一只熊什么的,南宫狰拼尽全力,也许真的能够做到。
毕竟,他是未来的世界首富,绝不可能倒在这种毫无人性的野兽爪下,更不可能遭遇袭击一蹶不振。
但是,虞衡害怕他杀了熊,感受到死亡间游走的快感,变成了阴郁桀骜的南宫先生。
那是极为可怕的结局。
可可爱爱的小朋友,不应该沾染血腥。
虞衡抱着他走过灯光璀璨的宽敞长廊,等到管家先生打开了一间卧室。
小朋友刚稳稳坐在床上,办事效率极高的侍从,就拿来了医疗箱。
感谢各位的帮助,我想跟孩子单独聊聊。
说完,他不客气的赶走陌生人,关上了房门。
南宫狰睁大眼睛,细胳膊细腿的坐在床上,浑身写着无辜,试图萌混过关。
伸手。虞衡冷着脸命令道。
小朋友赶紧乖乖伸出擦破的手掌,泫然欲泪的盯着爸爸。
下一秒
啊啊啊!
酒精擦过伤口,真的是超痛。
本打算柔柔弱弱可可怜怜刷一下爸爸心疼值的南宫狰,嚎叫着蹬腿,甚至努力想缩回手掌。
可惜,虞衡狠狠捏住他,用棉签划过沾染尘土的伤口,毫不留情的折磨崽子。
他笑着问:现在知道痛了?
呜呜呜。南宫狰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安德烈怎么骗你的?
他说,挑衅那个黑发灰眼的笨蛋,我就可以顺利进入舞池
南宫狰声音弱弱的,忍着伤口的疼。
虞衡倒出酒精,抬眼看自己脸颊都带着灰尘的儿子。
决斗的石砌平台光线太暗,他可没见到什么黑发灰眼的笨蛋,只见到这个黑发蓝眼的小笨蛋。
小笨蛋适应了酒精刺激的痛感,试图在爸爸面前找回好感。
他像个不服输的战士,鼓起勇气说道:爸爸,其实我能杀死那种熊,只要它扑过来的瞬间啊啊啊!
惨烈的痛感,斩断了南宫狰全部勇气。
他流着泪在床上扑腾,却没法收回自己遭受酒精洗礼的爪子。
还想着杀熊?虞衡勾起笑意,满意的看小崽子哭得痛不欲生,终于松开了手,那只棕熊一爪子下来,你会比现在痛百倍千倍。
南宫狰抱着自己满是酒精味的手掌,呜呜呜的流泪。
今晚的爸爸实在是太恐怖了,完全回到了最开始凶残狠绝的状态。
已经习惯了撒撒娇,爸爸就会哄自己的南宫狰,心里超级委屈。
他希望自己成为顶天立地的王,也希望爸爸为自己的勇气骄傲。
虽然他面对一只棕熊确实感到害怕,但是他冷静下来,脑海里全是安德烈教予的格斗技巧。
再给一次机会,他一定可以将熊一击毙命,要都格好看!
然而,这话不能说。
爸爸不爱听。
南宫狰掉着眼泪,皱着眉轻轻吹自己被酒精刺痛的伤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沮丧。
爸爸来到他面前,任由他撒娇示弱。
可他是不是太弱了一点,根本没法成为让爸爸听话的王。
忽然,温热的毛巾,覆盖在他的脸上。
南宫狰在热水中洗去了泪痕和灰尘,努力睁开眼,就见到近在咫尺的虞衡,眉目满是担忧和关心。
那一瞬间,他舍不得挪开眼。
明明是熟悉的眉毛、眼睛、鼻子,却在他的视线里微微发光,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连手掌的疼,都变得轻微。
身上翻滚过地面,砸出来的淤青,都不疼了。
狰狰,不当王了好不好?
虞衡看着小傻子,低声说道:也不要去管安德烈的王位好不好?
好!南宫狰毫不犹豫答应,一双泪洗过的湛蓝眼眸,只有虞衡的身影。
回答得太快,一般都不是真心话。
虞衡无奈的轻轻叹息,放下毛巾说道:走,爸爸帮你洗澡,脏死了。
赵骋怀直到凌晨,才走到虞衡所在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