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坐了一会儿,烟瘾犯了,起身出门,寻了块僻静的地方,点只烟。
他不敢离施月太远,眼睛一直盯着她睡的那间房,大脑放空。
苏超后面越想越奇怪,给他拨了几个电话回来。
江肆掏出手机,点击回拨。
没一会儿苏超就接了电话。
他纠结地问:“江哥,你刚才是真有事儿?”
“嗯。”江肆吸了口烟,白色烟雾从他的嘴里吐出,动作娴熟,匪气冲天。
他撑着膝弯,和烟雾一起起身,吩咐道:“明天来桑庄一趟,把几个地方的监控抹了。”
2004年国家开始强调公共场所需安装监控,到2006年,监控已大范围覆盖全国各地。
桑庄虽然是个小城,但是重点旅游城市。
很多地方都覆盖了监控,包括这家旅馆。
苏超皱眉:“江哥你去桑庄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忽然想起来,施月最近考试,考点似乎就在桑庄中学。
苏超揶揄道:“我知道了,是过去陪小白兔考试!”
江肆皱眉,比起被他调侃,他更烦的是苏超用那种熟稔亲昵的调调叫她小白兔。
他强调:“她叫施月。”
苏超无所谓地吹了声口哨:“都行,江哥放心,谁敢和你抢人。”
停顿了句,他又保证:“明天就过去把监控抹了,但是江哥,杉姐那边派的人虽然都处理了,但是难保她没有别的法子跟踪你,抹监控还真不一定有用。”
江肆皱眉:“我知道。”
挂断电话,江肆回到房间。
施月睡觉平时安安静静,睡觉却很不老实,有时候双手伸出被子搭在枕头上,有时候一只脚会从被子里伸出来,有时候还会像个陀螺一样在床上三百六十度乱转。
江肆也是第一次见她这睡姿,乌黑的发丝散乱糊在脸上。
他低声笑了下,上前托住她的后脑勺,帮她把枕头抽过来垫好,顺便把她的胳膊腿儿塞进被子里,掖好被子。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是立在床边,半弯着腰俯身看她的姿势。
施月温热的呼吸就洒在他的脖颈上。
江肆抿唇,把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才看她。
睡着的施月模样乖巧,眉目之间透着稚气。
她像是倒映在江面上的月亮,看上去触手可及,但他知道,水底的月亮是怎么也捞不进手心的。
即便苏超日日在他身边开玩笑,但他从来没有当真过。
“小月亮。”
江肆心里泛起一阵苦涩,轻轻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施月顺着手指的动作摆了摆头,依旧睡得很沉。
他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声承诺:“我会一直守着你,别怕。”
这一夜江肆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他坐在地铺上,看了施月一整夜。
翌日一早,估摸着林望舒快要过来了,江肆把被褥搬去前台退了,给老板一百块钱,当做被褥的清洗费,也让他不要把自己和施月住了一晚的事情说出去。
老板是个明白人,收了钱,果然没提过江肆一句。
林望舒到桑庄旅馆的时候,施月正坐在窗边看书,窗户上挂着一个蔫儿得差不多的花环。
她进门第一件事,就把施月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清洗了遍。
那个花环估计是女儿闲来没事买来玩的,林望舒没多问,只是这玩意儿蔫儿得差不多了。
她扔垃圾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把花环取下。
施月看见,赶忙把她拦住。
冲她比划道:“给我留一朵。”
林望舒不解,但还是听从女儿的话,在花环上选了最新鲜的一朵摘下来,递给她。
施月拿着花,把它夹进书里。
江肆刚到家,贺霓杉就等在了他家里。
以贺霓杉的性子,没追去桑庄就已经够按捺得住了。
江肆看见她丝毫不觉得惊讶,径自拿了电脑在茶几上办公。
贺霓杉一直沉默着,直到确认他不会主动和她说一句话,才崩溃地出声:“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是哪个女人勾引你?”
桑庄的监控她晚了一步。
从头到尾,她都查不出来江肆一直陪的人是谁。
但她不傻,明楼在桑庄根本没有业务,他莫名跑去那里三天,说没有鬼谁都不信。
江肆扫了她一眼,面上毫无波动。
贺霓杉慌了,他没想到江肆这么快就找到了替身,她一把扑到江肆面前,抱着他的腿,美眸楚楚可怜:“阿肆不要,不要喜欢别人。”
江肆不语。
她搂紧他的脖子,整个人迎面而上,想要吻他——
江肆偏头,错开她的吻,紧接着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缓慢地扯下她的手。
微嗤了声,鄙夷地看着跪在他脚边的人,她哪里还有什么千金大小姐的模样。
“贺霓杉——”
话音刚落,贺霓杉立马截住他:“你这样对我,难道不怕我爸爸吗?我查不出你在做什么,我爸爸不可能查不出来,让他知道你背着他做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她居然搬出贺兴邦壮胆。
江肆冷笑,灰眼的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那面,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爸啊?”他眼里闪过一丝诡异,侧目,正视贺霓杉的脸:“你是想让我和你爸现在就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