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祝容融和周易祺自从听到祝静的名字后,脸色就没好过。于是,这一家子极品暂时再也没劲儿继续兴风作浪了。
恰好龚莉和祝文军这时也从包厢外回来了,服务生收拾完了餐桌,上了一圈热菜,所有人都开始低头认真吃饭。
祝文军身上带着浓浓的烟味回来之后,总算没有再试图挑起任何可能会引起争执的话题。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看手机回消息,或者去外面接电话,脸色依旧是不苟言笑。
而且高嘉羡还发现,祝沉吟整顿饭也没有再开过口。
他只会在不经意间用目光在她和龚莉的身上点一点,时不时给他们夹些菜,添些果汁和茶,全程没有和祝文军以及管芯他们再有过任何目光和言语上的交流。
她真的很少看到他这样。应该说,自从少时认识他到现在,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她几乎都没看到过他表现得像今天这顿晚餐这样浑身都带着冷冽和不耐的气息。
直到上完甜品,祝文军从餐桌旁起身去拿大衣的时候,高嘉羡差点儿没跟着发出一声欢呼。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窒息的一顿饭。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吃得比坐牢都要难受。
要不是她刚才抽空和祝静聊了会微信,并看到祝静和孟方言纷纷夸奖她和祝沉吟是“怼煞笔世界冠军”,她估计她得吃饭吃着活活噎死。
一看到祝文军起身,其他人也瞬时都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分别去拿一旁的大衣和包。
龚莉原本穿着的毛衣上面都是湿哒哒的汤汁,无法再穿回身上,祝沉吟细心地让服务生送来了袋子,让她把湿衣服装进袋子里拎回去。
趁着祝沉吟在帮她装衣服的时候,龚莉悄悄地拉着高嘉羡的手走到了一边。
刚刚在餐桌上没机会看得太仔细,此刻挨得近,高嘉羡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龚莉鬓角的白发和眼睛旁的细纹以及眼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龚莉这几年好像突然老了很多。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龚莉和顾宁是同一年生的,可她家那位顾坦克直到现在还是看着很年轻,她们俩一块儿出门都有人说她们俩是姐妹来着。
而这样外表的龚莉,再联想到她腰间的疤痕,让高嘉羡很难不对她的生活和境遇做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妈。”她侧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包厢的祝文军,对着龚莉低声说,“你有什么不开心或者难受的事儿,尽管来找我和沉吟,发微信打电话都行,我们一定会抽出时间过来看你的。”
龚莉笑了笑:“你们都很忙的,照顾自己都不容易,我怎么能让你们俩再为我瞎操心?”
“你的事情不是瞎操心。”她说,“是做儿女应该要记挂在心的。”
龚莉没应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而目光深切地望着她:“羡羡,你知道么?我是真的很高兴沉吟选择的未来伴侣是你。”
“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小姑娘,我从前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你能做我的儿媳妇该多好。”
听到这话,高嘉羡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尖有点儿发酸。
她咬了咬唇,刚想对着龚莉笑一笑,就看到龚莉伸出手重重地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的身上有我非常喜欢和羡慕的特质,如果有下辈子,妈也想像你这样活着。”
说完这句话,龚莉就松开了她,转身接过了祝沉吟递过来的袋子。
侧身的那瞬间,她看到了龚莉眼角一闪而过的光亮。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用手揉成了一团,又涩又疼。
祝沉吟在旁边,将她们两个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随后,他便陪着龚莉一起并肩往外走,他不时地低声和她说些什么,神态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甚至比平日里要更温柔一点。
祝容融在晚餐的后半段就开始和周易祺有了轻微的口角,所以那一家人都没和他们打招呼就已经不知所踪了。于是,高嘉羡和祝沉吟站在商场的门口和祝文军以及龚莉道了别。
祝文军在上车前,生硬地对她扔了一句:“有空回家里吃饭。”
高嘉羡看了一眼龚莉,应了一声:“好的爸。”
直到他们的车彻底离开视线,她才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掠过了她的头顶。
她的心一跳,猛地抬起头,就看到祝沉吟堪堪收回了刚落在她发上的手。
“对不起,羡羡。”因为他侧着脸,所以她无法看到他整张脸的表情,“让你经历了一次那么不愉快的晚餐。”
发丝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掌上几不可见的余温,她在脸庞在黑夜里迅速地开始升温。
幸好夜色替她打了掩护。
祝沉吟将手收回大衣口袋,想要返回商场去停车场,却听到她在身后说:“去滨江散散步么?”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转过身望向她。
“后半段没聊天我光暴风吸入了,吃得有点儿饱,想消消食。”她耸了耸肩,故意将视线撇开,“你要是医院里有事的话,你就先走吧。”
他的眼眸轻轻闪烁了一下,没什么犹豫地朝她走回来:“我今晚没事。”
从国金商场稍微往前步行一段就是滨江,江边的大道上有休息的长椅和酒吧餐厅,游人不少,到了这个点也依然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