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浅没想到,不知不觉,二十几天就过去了。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满身疲惫回到酒店,独自一人躺在微凉而气息干净的床上,就好像卸下了白天那个干练的、百折不挠的女经理的外套,住在她骨子里那个骄傲又活跃的林浅,仿佛才蔫蔫地复活过来。
她透过暗黄的窗帘,看着窗外清澈的月亮,又开始东想西想。
一会儿想,她讲话真的越来越有水平了——“最简单却最难的工作,那一定是最有价值的工作。”啧啧,这话她怎么想出来的,太大智如愚了,当时唬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哈哈哈。
又会想她和组员们做出来的那些点子和方案。那些方案如珠如璧,闪闪发光。她一想起来,就有点按耐不住的激动。
不知厉致诚那边忙得怎么样了。她会带给他惊喜的,他知道么?
明天,终于要回爱达了。
林浅这么躺着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一抬头,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那顶帽子,心脏部位,就像被人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发短信:“我们明天回来。”
短信发出去很久,都没有回应。
林浅拿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肯定是在忙,所以不便回复。
可她这些日子到底有多想他,他肯定不知道,也想不到。
爱情,真的是一种奇异的、你完全控制不住琢磨不定的东西。一个月前,她还想要循序渐进、完全看清他的心,再跟他在一起。她也会狡猾地想,是他先喜欢她的,他这么个城府的人,一定要他多喜欢她一点,才安全。她甚至还挺不厚道地想,哥说的道理虽然偏激,但的确对他这种男人,稍稍难以得到的女人,他才会更加珍惜吧……
可是,自从那天两人情难自禁地激烈拥吻后,她原本就满登登的心,仿佛瞬间被他给……吻爆了。
再也不想控制,也无法控制。
早上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晚上睡觉前,脑海里模模糊糊,也是他。
有同事话语间不经意提到“厉总”时,她的耳朵总会变得特别尖。明明是跟他俩的事没关系的一些话语,可只要跟他相关,哪怕是他今天在会议上发了一次火……她也听得心潮微微悸动。这悸动无法道与人知,却仿佛一点一滴加深着思念。
第一次被组员们质疑时,她慷慨激昂地煽动发言一番,暂时地、勉强地稳住了局面。可走出会议室,一个人站在灯光下,却觉得落寞。然后就会想起他,想他冷峻沉敛的眉目,想他眼中那浅浅的笑意。掏出手机想给他发短信,却想起他如今只怕比她要忙上一百倍。于是又将手机放回兜里,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苍茫的夜色,发呆。
第一次讨论出所有人都觉得无与伦比的好点子时,她笑吟吟地手一挥:“不庆祝不行啊!今晚我请客,吃宵夜!”众人正热血沸腾,大声欢呼。而她自觉意气风发地被大家簇拥着往外走,脑子里想到的,却又是他。
这么好的时候,却没有他在身边。好想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虽然她从没这么干过。
求而不得,辗转反侧。这份不知何时滋生的贪恋,他知道吗?
……
悠扬的手机铃声,突然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
林浅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屏幕上三个醒目的熟悉的字:“厉致诚”。
“喂。”她只讲了一个字,就安静下来。
那头似乎还有说话声、开关门的声音。厉致诚的声音也很低沉:“刚才在开会。”
“嗯。我想也是。”
他也静下来,林浅耳畔只有他轻而浅的呼吸声。
“明天什么时间到?”他又问。
林浅立刻答:“十点的飞机,到公司应该中午了。”
“好。”他低声说,“等你。”
挂了电话,林浅的脸一阵阵的烫,心也一阵阵的烫。仿佛被他“等你”两个字,灼得再难安生。她把头埋在微凉的枕头里,趴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