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两个月前采血,你好像没跟我说过我体内有抗体的事儿吧?”
池以柔直视着周医生的眼睛,“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体内有抗体,这可不是件小事儿。你可是我专属医师,也认识好几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说?”
周医生沉默了许久,“是我疏忽。”
“那再之前几次呢?一直疏忽到现在么?”
池以柔平静地说完话。
“周医生,我既然来找你了,就是我心里已经有数了,我要听实话。”
徐奕就站在池以柔旁边。
他有轻微的洁癖,在医院从来不坐。
他目光落在周医生身上,她一举一动,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数入目。
池以柔的这种问话方式……
就是问道猴年马月也是问不出来的。
随便一看都知道周医生并非疏忽,而是有意隐瞒。
至于为什么隐瞒,想必池以柔此刻心里也是有谱的。
之所以要问周医生,要从周医生口中得到答复。
只是想验证一下心中所想而已。
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从周医生这里得到答案。
徐奕微微一笑,说话漫不经心,却带着常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随便玩笑着说一句话,就让周医生心头一颤。
“周医生,前两天是你自作主张让柔柔去献血的?”
徐奕突然出声,池以柔忍不住望过去。
周医生微微低着头,没说话。
“事后柔柔可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啊,你不会不知道她不到两个月前才采过血把?”
徐奕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眼都没抬。
“柔柔身子不舒服,我就很不高兴。我不高兴了——”
徐奕声音微微拖长,一笑,“池家也不好拦着我做什么。”
“我这个人,没什么道德观念,让我柔柔身子不舒服了,我就让她全家都不舒服。”
池以柔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徐奕。
这跟她最近一直接触的徐奕是一个徐奕?
池以柔也没说话,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她目光落在徐医生脸上,慢慢看她平静的脸上出现裂痕。
“周医生啊,既然你能位池家做事,就应该是个明白人,不用怀疑我说的话,我说出来的从来只会十倍百倍的做到。”
徐奕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静静地等着徐医生自我觉悟。
医生办公室内异常的安静。
有人轻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随后门被打开。
一位小护士探进头来,看了看里面的情形,声音怯怯地。
“周医生,有病人找您。”
周医生放下手中不安转动许久的笔,看了眼池以柔和徐奕。
“我先去看看病人是什么情况。”
池以柔和徐奕当然不会拦着她。
徐奕微微侧身,给她让路。
周医生走后,池以柔忍不住一笑。
“你啊,我是真想不到。”
“刚才那番话么?”
“嗯。”
“虽然可能有些卑鄙,但卑鄙往往最好用,正人君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池以柔笑:“你真会那么做啊?”
“你当我是开玩笑?我去找你弄得灰头土脸的时候,我就看她不顺眼了。”
池以柔试想了一下“灰头土脸”的徐奕。
别说,还挺有画面感。
池以柔越想就觉得越有意思,忍不住一个人笑得开心。
“笑什么呢?说出来一起乐乐。”
“我就……想象了一下你灰头土脸的样子哈哈哈。”
“好笑么?”
池以柔立马坐好,收敛起笑容,一副要讨好帮办事的大哥似的,摇摇头:“不好笑。”
徐奕看一眼池以柔,轻哼。
没一会儿,周医生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徐奕什么都没说,池以柔也安静地坐在那里。
如果两人说话了,再次厉色问话了,气氛反倒不会这么压抑。
偏偏谁都没说话,让人的心里压力无形的增大了许多。
这一路上,徐医生也想了很多。
徐奕的话绝不是开玩笑。
池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周医生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徐奕无论是周身气度,还是说话间无形给人的压力感,都侧面印证着他说的“我不高兴了,池家也不好拦着我做什么”,是真的。
她权衡再三。
池以柔看出她表情上的松动。
“你说了,我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是你说的。”
周医生深出了一口气,“是你家里让我保密的。”
尽管池以柔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可当她真的听到这句“是你家里让我保密”的时候,依然有些接受不了。
“为什么?”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池以柔直视着她,这回周医生的目光不再躲闪。
周医生:“我反正都已经得罪池家了,得罪一次和两次也没有太大差别,何必再得罪一次你们,我是真的不知道,知道我就说了。”
池以柔收回目光,起身。
“走。”
她推开门,徐奕就跟了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徐奕回头:“这件事不要跟池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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