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其实饶念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是她呢。
如果是霍聿深的身份和地位,哪怕是一个用来逢场作戏的未婚妻,他也会有更多比她好上百倍千倍的选择。
如果只是因为脸,他总不至于是这么肤浅的人。
但她没有问出口。
大概是因为,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弄得那么清楚,否则只会给彼此徒增烦恼。
饶念抿了抿唇,又试探地出声问:“那如果我以后后悔了...”
男人似乎不太想听到这种话,眉心微蹙了下,但却还是开口。
“随时可以终止。”
不出所料,他始终保持着尊重她意见的态度,像是合作双方之间的平等沟通。
心里涌上一抹黯然,饶念轻轻点了点头,失神地盯着自己手指上的那枚钻戒。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夜晚的街道依旧繁华,街边五光十色的灯光照映进来,钻石折射出的耀眼红光落在她的眼底。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饶念却还是转过脸看着他问:“我能考虑一下吗?”
霍聿深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颔首:“可以。”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落在她耳里。
“明天我会出差,四天后回来。”
他给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期限,是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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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给了她充足的考虑时间,可银行那边第二天已经打来电话,告知饶念欠款已经一次性还清。
压了她一阵子的负担突然就这样消失了,饶念还有些许的恍惚。
饶国源和夏俪也在给她打电话,只是她一通都没接。
她好像卸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至少现在,她不再欠饶家什么了。
新的债主变成了霍聿深。
但饶念却觉得压力没那么大了,毕竟她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扮演好未婚妻这个角色,以前也不是没演过。
她只当是换了个对手演员,再搭一次戏罢了,没什么可矫情的。
何况她也没那么多时间矫情。
秋拍第二场开始的前两天,庄成康突然把饶念叫到办公室里。
负责周日场的中国古代玉器主题的拍卖师临时出了车祸,不能上台主持,于是公司临时决定让饶念来顶替主持这场。
拍卖工作复杂繁琐,并不只是人们在台上看到拍卖师举槌喊价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还有整理拍卖图录,藏品评估鉴定,拟邀宾客名单,准备预展宣传等等。
饶念只能用两天的时间迅速熟悉拍品,在公司里废寝忘食,背下每一件拍品的细节和底价。
她把和霍聿深的考虑期限完完全全抛在了脑后,根本没找到机会理他。
霍董事长公事繁忙,但她也不是什么闲人。
既然他没主动召唤,饶念也就不想主动凑上去。
钱她已经拿到手了,现在她的工作势必要排到第一位。
这是饶念主持的第二场拍卖会,虽然只是秋拍里一场小型拍卖,还是临时得到的机会,她依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不愿意放过每个登台的机会。
她不指望能每次拍卖都声势浩大,但她会用尽全力去把每一次都做好。
深夜十一点半,夜色深重,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
饶念还在检查拍卖图录,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端起旁边已经冷掉了的咖啡喝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直直蔓延进心底,等精神一些了,她又埋下头去整理资料。
预展的时候庄成康又临时交代她,拍卖会上要多出一件新拍品压轴,是一件明清时代的玉器,因为是帝王用过的,所以倒是值得拿出来造一造噱头。
夜深人静,大部分员工都已经回家了,只有聂佳还在陪着她加班。
聂佳推开办公室的门,带了几份文件进来。
“饶念姐,这是临时加进去的那件玉器的来源文件。”
她语气如常,把其中一份文件递给到饶念手边:“还有这个,机构那边的鉴定证书已经送来了,咱们公司这边鉴定证书已经送好盖章了,但鉴定部经理最近几天请假了,庄总说你经你的手鉴定之后,再代签一下就行了,就不让鉴定部门重新做了,还有别的拍品在排队,有点忙不过来。”
这种情况也会偶尔发生,饶念没抬头,注意力还集中在面前的事上。
“好,我一会儿去仓库看看,你先放下吧。”
“嗯。”
饶念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向聂佳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就可以。我刚在手机上帮你叫好车了,快下去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聂佳脚步一停,转头看向她,生出几分恍惚来。
身后办公室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将女人的眉眼笼罩得格外朦胧温暖,和几年前的模样慢慢重叠,好像这几年时间过去,饶念从来没有变过。
聂佳还记得她第一天来拍卖行的时候,她不是相关的专业毕业,也不是名校出身,那时候没人愿意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