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做什么?洛子川问道。
陆云丘解释:子川兄不必误会,你也知道,整个迷踪林内部人全都穿着黑色衣服,公子想着
洛子川点点头:我知道了。
陆云丘欣慰地笑了笑:公子如今在忙着揪内奸,才没有时间来给子川兄送衣服。
洛子川拿起那套玄色衣服。单看一眼,便觉得,这要是在云川谷穿这种颜色的服装,应当会被师父和师娘砸着赶出去。
洛子川不由得笑了。他笑的时候,嘴角上扬,眼睛里似乎有星星。
子川兄?陆云丘唤道。
洛子川回神,窘迫地捋捋头发:那个,云丘兄,你认识的人多,能打探云川谷的消息吗?
陆云丘一顿,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他小心翼翼地看洛子川,同时自律地管住自己的嘴。
洛子川却没察觉,自顾自道:自从离开了,就再没回去看看过。云川谷有内奸,也不知道师父揪出来了没有。万一
陆云丘的话在嗓子里憋得难受,看洛子川的神色,又觉得他十分可怜。干脆忘了林岁言的警告,把原先的悲壮场面该得不那么悲惨。
子川兄,我说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47、尸体
◎这个人还活着!◎
其实吧陆云丘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经过多日的相处,他深知洛子川的性子,没准就直接冲到朝廷去把那些人挨个捅了。
但起码,他得有那个能力才行。可千万别捅不了几个,轻而易举就被别人捅死了。
陆云丘看上去很为难:这件事情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公子也怕你知道以后伤心,所以就替你瞒下了。子川兄,你要答应我,听完之后千万不能冲动啊!
洛子川把恳切的视线转移到陆云丘脸上。
陆云丘砸砸嘴,最后简洁明了道:云川谷没了。
陆云丘的话很轻,传到洛子川耳畔时本来就没有多少声音,当脑子接受到这条消息时,先是原地一愣,紧接着感觉一声尖锐的嗡鸣刺破耳膜,在耳朵里泛着回音。
洛子川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陆云丘这次倒是没在犹豫,直截了当地断了洛子川希望自己听错了的瞎想,认为他总要接受这条消息的,干脆重复道:云川谷没了。
洛子川好像被噎了一下,继而不甚在意道:云丘兄,别开这样的玩笑,不好笑,真的
我没说谎,云川谷出事了。陆云丘缓缓道。
洛子川眼睛猝然睁大,四肢却开始发软。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他晃了两下,堪堪稳住身形,吞了两口唾沫,耳畔里还回荡着回音。
洛子川无理智地晃着头,嘴里嘟囔着:我不信。他抬头看窗外,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嘴里忽然有一股血腥蔓延。
洛子川苦涩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什么时候?
陆云丘深吸一口气,也不知自己这么直接地告诉洛子川对不对,硬着头皮说道:大抵是,你刚出云川谷的那些时日。
洛子川眼前一阵眩晕。
子川兄还记得我们在福云客栈看到的秘密信件么?上面只留下一个五字落款的那张信纸。本来就是来历成迷,当天晚上,公子忽然叫我前去。他用烛火在离信纸足够安全的距离烘烤信纸,赫然出现云川谷遭灭门的字样。
陆云丘继续说道:云川谷是个风平浪静、救死扶伤的医谷,朝廷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不错,我和公子也不曾多打听别的门派之事。我人脉较广,私下也询问打听过这件事,东拼西凑拼出来了个缘由就在你离开云川谷不久,朝廷忽然以收留叛党的罪名包抄了云川谷整个谷。目前猜测是谷内有内奸,要么为了钱,要么有把柄,为朝廷卖命,把把子川兄你在云川谷藏身的事抖搂到了当今圣上那里。
陆云丘垂下头,忽的见到洛子川跌坐在椅子上。心下有一丝不忍,滞住话腔,却听洛子川虚弱地说了句:你继续讲。
陆云丘点点头,倒是很佩服洛子川的勇气:但云川谷毕竟是个医谷,如今武林门派比比皆是,宏大的药庄、医谷也不就那么两个。我有几个三教九流的兄弟告诉我,如今云川谷谷主连同谷主夫人被抓,两位少谷主在逃
洛子川感觉自己头晕了一下,眼前一擦黑,差点要头点地。幸亏大脑还算清醒,及时克制住了这可笑的崩溃行为。
陆云丘觉得有些话不该讲,但不得不说,于是语气委婉地说道:我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如果陆云丘记得不错,收留且保护叛党之子近十年的罪名绝不是普通的医谷能担待得起的。纵使云川谷谷主,医术高明,得民心。当今圣上那样一个可以把自己发妻囚禁在孤寂荒凉的鬼林了的恶魔,如何不能够直接把洛亦止和李浮华斩首?朝廷势力四通八达,焉青能在数日跟踪到三位少年的踪迹,为何不能拨一小批人马去寻找孤身在外的两位云川谷接班人?这其间,究竟是当今圣上良心发现了,还是有人在极力组织朝廷派兵?两位出逃的云川谷少谷主是真的销声匿迹了,还是有人故意利用他们引诱什么人?
这一切的一切,犹如一团蛛网,把洛子川、林岁言、陆云丘三个少年缠了起来。
当然,这些事不能同洛子川讲。
还有暗自传信的神秘势力,究竟归属于谁?究竟是谁会只手遮天将他们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会多管闲事叫他们远离满是机关的迷踪林后山;还有云川谷。
就连陆云丘一个这样人脉广的人,打探起云川谷都那么费力,这个势力凭什么那么轻易就把朝廷费尽心机的藏匿的信息挖掘出来?
陆云丘想,这段风声再起的时日夹杂着种种扑朔迷离过去,迎面来的日子将不会再平静。
洛子川顿了一会儿,扑面而来的窒息感挥之不去,几乎要把他自己逼疯。
洛子川颤抖着手,去够一盏茶杯,颤颤悠悠地倒了一杯水。水滴润唇,洛子川轻轻抿了抿嘴,稍微能好了一些。他忽然说道:我,能去见见公子吗?
陆云丘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他,仿佛在为他无端说出这么一句而吃惊。一想到公子在刑屋大展身手的模样,陆云丘心想还是不要让洛子川看到的好。
陆云丘刚想拒绝,目光忽的对上洛子川清澈又带着些恳求的目光。那目光十分无辜,仿佛这双眼睛的主人还是个善良、未经世俗的孩子。
陆云丘的话在口中转了个弯,眼角一挑:好吧。
出了屋子,洛子川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清冷的黑色将他整个人映衬得有些阴郁。可那嘴唇分明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涣散,像是个刚见过阎王爷的活死人。
洛子川从没这样狼狈过。
陆云丘的话,都像刀一样,一柄柄扎在洛子川心上。这种痛楚不像挨刀子,刮在身上的那种疼;而是压在心里,像拿锋利的刀片一层层剐在心脏上的疼痛。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的四肢内脏蔓延。造成这种现象的源头,是他那颗愧疚又不安的心。
迷踪林林子大,山腰上却就不大点的小地方。陆云丘带路,在一座黑压压的屋子前停了下来。里面没有动静,林岁言好像已经离开刑屋了。
陆云丘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一边想看看公子有没有一气之下把人打得闹出人命来,一边又怕洛子川看到过分血腥的东西。左右为难之际,忽听耳后传来一句:是我碍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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