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的超感。
雷森也同样能感知到。
他们不需要太多的对话。
威海利心满意足,或许该说是炫耀般的展示超感。
雷森的态度总让他感觉舒适,不会像以前那个该死的同桌——在结合后总是和娇小的专属向导叽叽喳喳聊个不同,仿佛随时都在发情的麻雀。
威海利呼了一口气,慢慢从过快的感官延伸中退出来。
回过头,带着变好的心情看向身边的人。
一朵雪花却飘了下来。
在天气正好的时刻里非常突兀。
碎裂的声音炸在耳边,轰隆如雷鸣。
眼前的雷森渐渐模糊,画面一转,漫天漫地的白色占据了全部。
一阵冰冷的卷着雪粒的风袭了过来,似乎想要将人的脸皮都凶狠地割下来。
他在陌生的冰原上,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峰,落雪纷纷,厚实的冰块逐个碎裂,他在最前头,悬崖之巅,可一步也不想迈。
威海利感觉到冷,极度的,深入骨髓的。
年轻向导觉得奇怪,想要大叫雷森,刚一开口,寒风便卷入喉头,深深卡住吞咽不下。
隐约感觉察觉到了什么。
冻结的河流,如蜘蛛细网的裂痕以及头顶灰幕般厚实的天空。
僵硬地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那朵将谢未谢的黑色鸢尾,形单影只地扎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
威海利想起,在最初的古妮丝花店里,总有一个角落里堆满了鸢尾。可是后来,花店被人毁了,鸢尾花都压在石块下,伴随着迸裂出来的花汁,死了。
它们死了。
他死了。
威海利困难地弯下身,注意到伸出去的手,十年后的这双手已经不再稚嫩年轻,杀了太多的人,上面沾满了太多的鲜血——但这不妨碍想触碰的心情。
“你来了。”
威海利抬起头。
一个穿着绿色短袖的男孩站在黑色鸢尾前,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终于来了,威海利。”
我喜欢的鸢尾花出现,就代表我还活着,一直在等你。
威海利猛然睁开眼。
急切的呼吸预示着刚才短暂的补眠引起的睡梦不好,或者该说十分糟糕。
梦境中的风雪好像沿袭到了现实,在层层绿荫环绕下,觉得冷。
男人抹掉额上冒出的冷汗,同时理智在回归。
他是下来找阿莱茵·艾德的。
同队的道尼等人也在寻找,分头行动,让人接受的方案。
威海利喘了一口气,过往的记忆恍若钢线般缠绕,挣脱不开。他开始庆幸自己跟着那个人来,即使这是帝国故意挖了个明晃晃的坑让他跳下去,可是视线在周围景色上绕转一圈后,他又开始痛恨这种牵连不断的情感。他该明白,威海利想,这么久了,他该明白。
距离阿莱茵·艾德坠下山头已经过去三天。
就算是在强壮又厉害的哨兵的搜索下,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而威海利在两天不眠不休的寻找下,耗尽了体力,选择在一棵树干下暂时休息。
捏了捏手,穿短袖的小男孩露出明晃晃的微笑。
在树下缩了一会,男人起身继续往密林深处走去。
阿莱茵在一片昏茫中醒来。
距离他掉下来已有三天。
唯一幸运的是并没有死,他无法解释是树枝的缓冲还是什么。
总之他在麦克亚当的陪伴下挣扎地找到一个山洞,再确定里面不是野熊的窝后一头栽倒。身体上的伤痛折磨着他——最严重的是腿,完全骨折——可不妨碍阿莱茵有一段漫长的睡眠。
实在是太累了。
阿莱茵并不想出去,在广大的森林里保持体力是明智的。有时候饥饿可以使人的意识清醒。
偶尔也会弄出来点白烟或者其他当做信号,可惜到最后都没人来。
年轻哨兵不得不承认,在看着山洞外模糊的绿影,没出息的感受到恐慌。
他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尤其是没有向导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