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尼叹了口气,大喇喇地靠着,木质椅子被压得叭叭作响,“别这样说……”大幅度地摇了摇,“也许我这个老家伙该退休了,被雇主气成这样。你现在想对我说什么,关于昨天的事,还是?”
阿莱茵摇了摇头:“其实我没有想好要说的内容,只是……”
他不应该这样做,仅仅是单以一次帝国下派的任务为契机,道尼比不上布鲁斯。哨兵的背景和盘算都是陌生的,需要保持警惕。
可是——
“嘿,你这家伙还是不会聊天……”道尼无奈地笑出来,“我以为你会重新讲出一些有趣的话来。”
阿莱茵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新娘,也许是个要说出的情报。
然而思维转向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或许不需要重提。”
阿莱茵慢吞吞地说。
——从黑雾消失后一直困扰,休养脚伤时总在焦虑,威海利陌生又熟悉的目光,瑞蒂老师制造出的矛盾和机会。他已经注意到,就如同道尼的询问,关于威海利·唐恩,甚至更大,关于整个帝国,他们想做什么,背地里又在谋划什么。
不然如何解释变异蝗虫的消失,以及和威海利的完美契合。
他正视着哨兵,奈莉的话在脑海中回荡:“威海利·唐恩,他必须,永远都是我的专属向导。”
“是吗。”道尼看着他,又笑了。
梅狄挑了下眉,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怎么了?”威海利倚着吧台,说话懒懒散散,“你听到的?”
梅狄偏过头,男人倾斜的角度有些大,就差直接躺在吧台上。
如果让服务员搬张床大概男人会欣然接受,她从第一次遇到就格外不喜欢这位男向导,过于高大的身材,捉摸不透的笑容,难以明白的说话内容,天知道为什么那位年轻哨兵会喜欢紧挨着他不放。
“只是不小心从伴侣的精神领域内听到某位哨兵愚蠢的恋爱宣言。”梅狄冷冷地答道。
“阿莱茵·艾德?哦别介意,他一直这样。”威海利微笑,“这还真是便利,结合后的哨兵向导可以向对方敞开原本紧张过度的区域,形成神奇的信息共享,任何的纷争都可以在脑袋里解决。”
梅狄:“难道你不是?”
“我关闭了。对于阿莱茵·艾德可怕的精神活动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不过更加真实的话,是威海利·唐恩接受不了,雷森切曼残留下来的负面情绪就够他受的。
“关闭了?”梅狄疑惑,“我从来没听过向导可以强行关闭与哨兵的联系,至少蓝蔷薇向导专属学校没有教授这样的内容,你确定是在这所学校毕业的?”
威海利:“哦……其实我是走后门的。”
梅狄:“……”
女向导推了下眼镜,想以此拉回偏向暴走的情绪:“那我为你的哨兵感到悲哀,以前就听闻艾德家的少年狂躁症发破坏帝国建筑的消息。”
“那应该是在遇到我之前发生的事。”
威海利熟练地甩掉企图扣到脑门上的黑锅。
梅狄:“你的意思是艾德先生的隐患已被安抚?!我倒是很好奇,‘后门’先生,无法随时随地掌握哨兵情绪的你是用了哪些办法消除危机。众所周知,向导的纾缓和安抚是不可或缺。”
“就像你刚才那样?!那位哨兵明显地降下了情绪,是你使用了精神触须?这真神奇。”
“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听闻,先生。”
“哦,当然不是……”威海利艰难地立起身体,笑容不减,“你前面好奇我对阿莱茵·艾德的‘安抚’……”
山洞里蜻蜓点水的亲吻还时不时冒出脑海,惹人发笑。
他猝然凑到女向导面前,像一片薄薄的黑色的云,嘴唇轻轻贴近对方的头发,每说一个字就呼出一股热气。威海利故意压低声音:“我就是这样对待他的。”
梅狄恼羞成怒,飞快地从腰间小包内抽出匕首向威海利刺去。
威海利轻巧地握住手腕:“抱歉,道尼太太,冒犯您了。”
梅狄咬住下唇:“……”
转过头,默默围观的道尼和阿莱茵:“……”
被梅狄瞪得后怕的道尼脑袋里迅速得到传输信息,只有三个字,怒气横生,丝毫不比刚才他的差。
干!掉!他!
道尼:“……”
黝黑无人的小巷。
后半夜下了一场小雨,石板上湿漉漉的,墙角处的青苔一块一块,只要碰到丁点就立马粘住鞋面,肮脏湿滑让人烦厌。
木宛星球只留下勉强能够照亮的光源,街道上紧挨的小店此刻在漆黑中宛如奇形怪状的怪物。
没有行人,也没有多余的声音,人口的劣势展露无疑。
稀稀拉拉的几个士兵端着枪走过,浓重睡意正不断在攻击五官。
奈莉在小巷中快速前行,脚步声全无,一身黑衣就足以骗过不专心的守夜士兵。
来到巷子中段,一扇灰旧的木门突兀又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