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医生无奈:“好吧,如果你之后有什么需要,我们都会满足你的。”
说完,医生便走了,把东西全部整理好的女护士紧随其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外面投射过来的光线渐渐变淡。威海利靠墙站得有些累了,看见墙角正好有张小木凳,便顺过来坐。
坐下的视野变得平坦许多,他仿佛和床上的哨兵处在同一个位置,不再变得疏离和高高在上。闭眼休息的阿莱茵跟刚才相比乖巧多了,窗外暗淡的光照射在他的眼窝与鼻翼间,徒增了一点平日不常见的忧郁。
哨兵的外貌无疑是英俊,假如不是过去深受狂躁症的影响,绝对是女向导追捧的对象。威海利过去还没有这么认真而肆无忌惮地观察阿莱茵,周围的环境很幽静,病房里也没有旁人,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哨兵素和奇怪的甜味——那是由灰发男人本身发出的。
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视线延伸使威海利有种大梦初醒的鬼怪感受,他才发现其实哨兵还很年少,本该是初进社会慢慢摸索的姿态,却因为蔷薇帝国的掺入,白白遭受了那么多灾难,最后养成了一种古板难看的老成模样。
他笑起来的时候还蛮好看的。
比如之前,s区的清晨,阳光满天,阿莱茵站在花店门口对他笑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那个笑容是真是假,毕竟就目前看来,这位艾德小少爷是绝对知道了什么。
威海利无端记起科林·布鲁斯,年轻哨兵的好朋友。
他应该过得跟那位金发朋友一样才对,威海利想,忽然认为在无依无靠的哨兵面前做出这么疏离的态度很不对。法宾老师说的没错,结合热对于一个年轻气盛的哨兵来说很正常,况且……他还没真正地对他做什么……威海利心虚地左右望了望,觉得经过三十年风霜的老脸都在发烫。
骆发男人端着小木凳慢腾腾地往那边挪,打算只要有人来就立即停止。结果到了床边,这个病房都没人来打搅。近距离的接触,威海利下意思地吞咽了口唾沫。望着那双微微泛红的薄唇,有种忍不住想亲吻上去的冲动。
严重的后遗症。
威海利用指甲刻向手心,不住警告。
一会,还是没忍住悄悄探向哨兵垂在身体两边的手。一点一点,口袋内通讯器突然发出无声亮光,把做贼心虚的威海利吓了一跳。他带着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声将通讯器从袋子里拿出来,看见上面的人头影像,血液就冷了半边。
威海利起身,快速离开病房,来到医院内一个偏僻角落,面无表情地按下接听键。
“威海利。”那边传来法宾老师的声音。
威海利:“是我。”
法宾:“我已经向政府报告了这个情况,你提供的信息非常有用,政府那边很高兴,认为你做出了大贡献,威海利。”
威海利:“不,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法宾老师。”
“你别谦虚了。”法宾笑道,“更值得开心的,也是我这次通讯的目的。威海利,我们找到了通往基曼星球的捷径,现在需要你的支援。”
这是协约的一部分,蔷薇帝国的目标就是希望他和“里哈内”在即将展开的大战中有所贡献,威海利不得拒绝。
威海利迟疑:“那……阿莱茵?”
“不用担心,我的学生,阿莱茵很快就能醒来,他会被新的任务支走,到时候你就一个人过来,帝国将派飞行器来接你。这件事要谨慎,不能让阿莱茵·艾德有任何察觉。”
法宾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威海利倒吸口气,看来医院或者旅馆里安插了帝国的探子,不然他们根本掌握不了哨兵的真实情况。兴许,此刻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些人看在眼里,随时准备向他们的雇主添油加醋一番。
威海利:“是,法宾老师,我知道了。”
法宾再说了一些恭维的话后,挂断了通讯。
威海利走回病房,心里无缘由地生出一股疲倦。
他萎靡不振地坐回木凳上,新来的任务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仿若巨石。骆发男人这次在无顾忌地抚上哨兵的手。
是冷的,不如那时的炙热滚烫,随便一碰便撩动了他满颗心。
威海利叹了口气,闭上眼,对着那冰凉凉的手面上落下一个虔诚的轻吻。
跟法宾说的一样,哨兵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
那时候威海利刚去外面借着卫生间的水龙头洗了把脸,回来就看见阿莱茵睁了眼。那一刻他心里竟然有点失落,想得是马上就要走的事情。
这使威海利产生了微妙的难过情绪。
其实阿莱茵在半夜的时候就醒了,醒来时疲惫感与渐渐衰退的热感涌上心头,使年轻哨兵百位交杂。他动了动,感觉身体僵硬得如同被老裘洛家的橙色卡车碾过般,每动一下都扯着痛。阿莱茵在床上疼得咬牙切齿,手不经意,碰触到了一片暖腻。
阿莱茵勉强偏过头,先望见一团微卷的骆色头发。
威海利的手正抓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个陌生星球的夜晚还满是凉意,威海利手都冷了,只是手心间跟他覆盖的地方还残存着残温。阿莱茵侧着看他,威海利睡得很熟,从这个角度还可以清楚见到他的睫毛,弯弯的意外可爱。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防备了,阿莱茵想。
可惜他现在疼得动弹不了,只能干看着。
阿莱茵还没有忘记白天发生的事情,他一面唾弃自己带着龌蹉的心理,一面庆幸事情有可婉转的余地,一面又希望其能真实的发生,这样他就可以跟威海利的关系更加紧密。夜晚总是有能力让人莫名地陷入一种忧郁的怪圈,他知道身体里那个人在看,也总想幼稚地想让身体里的那个人嫉妒,可到头来,都不知道嫉妒的到底是谁。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不能喜欢自己一点点?
阿莱茵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犹豫几秒,还是拼了力气把盖在身上的被子匀过去全给了威海利。汹涌的结合热对身体的损伤难以言表,即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惹得气喘吁吁,哨兵感应到从身体深处急速奔上来一股带着腥味的呛意,赶忙背过身,捂住嘴小声地咳嗽起来,接着,又在反复无常的劳累中昏睡过去。
威海利立在门口看了好一会,脸有些热,他微侧过身狠狠揉搓了一把,讪讪地对阿莱茵笑:“你醒了?”
“这里是?”阿莱茵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抬起手摸了摸额头间的绷带。
威海利:“这里是医院。”
阿莱茵:“我怎么……”
“唔……”威海利瞬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可当理由搪塞的话,“那个……”
阿莱茵缓缓道:“我好像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