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Trut or Brave(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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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失礼的指控,谭麒鸣的神色里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愠怒,只是略略挑眉,不紧不慢地反问:“证据呢?”

他丝毫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甚至把骰蛊向陆宸推了推,明摆着任凭检查也不怕被戳穿。

陆宸一时无言以对,被谭总理直气壮的态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人明明可以直接整你,还愿意费心思作弊和你玩游戏。他只得意思性地拿起骰钟和骰子摆弄了一道,果不其然没找到任何暗藏的机关。

想也知道谭麒鸣这种人既然能明晃晃地作弊,绝不可能留下被看穿的把柄,只是出千放在谭总身上本身已经是很超出他想象的一件事,震撼程度约等于看到他戴猫耳跟唱学猫叫。

陆宸的惊讶完全在谭麒鸣的意料之中。除了认识多年的几位好友外,鲜少有人知道他玩骰子和扑克都是出千的高手——习惯在琴键上急速翻飞的手腕十指和远超常人的心算速度在运用那些障眼和算牌技巧时可谓一点就通,加上特地寻了高人指点,如果不是常年混迹赌场的赌徒根本捉摸不到破绽。

这些小把戏当然不会被用在正经赌桌上,但是在学生时代的社交场合用于震慑一些惯爱为难新生的校友会成员时格外管用。那些俱乐部只向精英中的翘楚敞开大门,绝大多数都是出身显赫的豪门骄子,光凭漂亮的gpa和一身奢牌不能让任何人服气。但说到底还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给人灌酒仍是最常见的下马威方式,而谁能巧妙化解这些刁难,谁就能在群英荟萃的校友会脱颖而出。

谭麒鸣专门学习这套技术正是为了这个。拙劣的作弊自然遭人唾弃,可他根本不屑于隐瞒自己作弊的事实——他完全不给旁人获胜的机会,像死死踩住了运气的天平不容许它向另一方有分毫的倾斜,被质疑也从不否认——所有人都笃定这个该死的新生在出千,但任他们旁观一整晚再挨个被喝倒,也始终找不出他手法中的漏洞。

高超的技术、缜密的头脑和纹丝不动的镇定,足以让所有人对这个年轻漂亮得过分的青年心悦诚服。

西装革履地坐在会客厅或者会议室的确是谭麒鸣的舒适区,但他的世界里也从来不只是文质彬彬的商谈。从不露声色的刀光剑影中厮杀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身正气的堂堂君子?

如果觉得他对自作聪明的宠物不会施以惩罚,那可是大错特错。

这厢陆宸已经完全领悟了小谭总的意图,人现在心里不爽有意为难,除了先让他气顺了也一时没有别的应对办法。他默默放下骰蛊,重新拿起酒杯,诚恳道歉:“是我冤枉谭总了,该自罚几杯?”

但谭麒鸣并不打算这么给他个痛快,只微微一笑:“你先喝。”他抬手按了个什么遥控,一整面墙的酒柜在陆宸身后徐徐打开:“喝完继续。”

骰蛊又一次被揭开时陆宸已经懒得去计算点数大小,意思性地看上一眼便给自己满上了酒——法地骑着男人的阴茎,晕晕乎乎地试图往自己要命的点上戳,有时候顶对了地方,腰就受不住地塌陷下来,喘息声也跟着湿哒哒的,像是要哭。

陆宸酒劲起得慢,到这会明显感觉到脑子有点跟不上肢体本能的动作,又觉得浑身发烧似的热,而身后偏凉的身体贴起来很舒服,于是下意识地挨在谭麒鸣胸口前蹭来蹭去,试图挤掉那层碍事的浴袍让他露出更多皮肤。

“呜嗯好热哈,慢点——!”

谭麒鸣原本觉得平时总小心拘谨着的人这么无所顾忌地浪起来很有趣,有心任他自己动一会,这会却被撩拨得难以自持,秉不住骂了句脏话,捏着他劲韧的腰便狠狠顶了进去。

陆宸的身体猛地一抽搐,只是腰被死死按住了无法弹起,只是无能为力地弯折,上半身脱力瘫倒在谭麒鸣身上;与此同时穴壁疯狂地收绞起来,身前憋得紫胀的性器高高挺起,却苦于尿道棒的堵塞无法释放。

谭麒鸣很清楚他刚刚经受了怎样的快感和折磨,轻笑了一声,一手抚摸起他的腹肌,看似是在欣赏那些块垒分明的肌肉,实则时不时轻轻按压着胀了一肚子水的小腹,另一手十分恶劣地摩挲着那朵蔷薇,将它拈出半截,又趁人不防再戳回去——

只听陆宸口中发出尖锐的呻吟,涣散的神志被这剧烈的刺激唤回大半,不完全是疼痛,这一前一后的夹击让他爽得快不能自己,而比射意更糟糕的是

陆宸睁大的眼中掠过惊恐,他摸索着身下不知道在哪定制来的真皮沙发,头顶的枝形吊灯璀璨如水晶,照亮着客厅中秽乱的场景,也照亮他的荒淫和狼狈。

不,不能在这里。不能在他面前。

他忽然又开始挣扎,好像被操得承受不住,声音也带上哭腔:

“啊哈啊不行,让我去厕所、忍不住了——”

陆宸慌乱地按住谭麒鸣的手臂企图让他停下来,而粗烫的阴茎仍在他体内蛮横地冲撞,所有的意志力在这猛烈攻势下都将近溃败。他费力地扭过头哀求,泪水在红红的眼睛里滚了个圈,不知所措地掉下来:“拔出来主人谭麒鸣,求求你。”

被直呼其名让谭麒鸣短暂地愣神,这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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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陆宸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尽管是在情急之下,他非但不觉得这是逾矩的,反而想让人多喊几声听听。

不过眼下陆宸应该受不起更多逗弄了。谭麒鸣想了想,决定还是别让人真的对客厅产生心理阴影,于是从后面推了推陆宸的背,让他向前跪趴,双手撑在柔软的地毯上,然后掐着他的腰迫使他高高撅着屁股,一边被时深时浅地操干着,一边向卫生间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爬去。

陆宸一边断断续续地挨着肏一边浑浑噩噩在地毯上爬行,他好像变成被骑跨的马、被抽打的狗,却已经顾不得感到羞耻,满心只想赶紧挪到卫生间;可浑身酸麻火烫,加上身后有人坏心地用刑棍捅弄,几乎随时都将要软倒在地上。

更可恨的是这些有钱人把住处建得穷奢极欲的大,从沙发到卫生间这么段距离居然漫长得像是无穷无尽。终于临近客卫时陆宸忽然毫无预兆被拽起来,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装潢华美的瓷砖墙面在晕乎的脑子里天旋地转,半晌才想到再往前就没有地毯了,谭麒鸣不要他再跪着。

他踉跄着被推到马桶前,一条腿被高高抬起,谭麒鸣从后面进入了他。

陆宸失神地看着不远处硕大梳妆镜中的自己,遍身潮红,湿得像从水里打捞出来,挺翘肿胀的下身前端插着鲜艳的蔷薇花。

下体交合发出的肉体碰撞声和黏连水声在这种地方传来清晰回声,他耻得闭上眼,却只让其余的感官更加分明地被过量快感来回冲刷着,哭都哭不出声。

再一次濒临高潮时谭麒鸣终于抽出了深陷在他尿道口的淫器,可怜的阴茎憋得太久,已经没法畅快地排泄,先是吞吞吐吐地溢着精,然后水声淅淅沥沥地响起,失禁一样流了许久。

陆宸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茫然无措地睁着眼,恍恍惚惚地想着坚持到现在是为了什么呢,不想在他面前太丢脸好像自己还有什么脸面似的。

他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高潮后绵软的身体缓缓下滑,但是没有等到跌坐在地又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架起,转眼间被抱进了不知什么时候满上了热水的浴池。

陆宸用力地眨巴着眼,而此刻满眼都是氤氲水汽,看不清谭麒鸣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他索性放弃观察也放弃思考,转过身子凭借本能凑上去索吻,吻也吻得乱七八糟,在眼睛鼻子嘴唇下颌上乱亲一气。

谭麒鸣知道他应该是彻底醉了,无可奈何地被这醉鬼上下其手又亲又拱。原本想放他一马,被这么一通撩拨,没忍住还是扒开那软弹的臀肉,按着人在浴池里又做了一次。

他发现醉了的陆宸变得特别好玩,格外乖也格外黏人,身体软得不可思议——也许是浸在热水中的缘故,穴壁也格外温暖;被干狠了会靠在他肩上发出鼻音黏腻的喘,浪得滴水而不自知的——这家伙清醒的时候几乎从不让自己发出这种声音。

做到最后陆宸甚至忘了称呼他主人,也没有用任何敬称,而是带着沙哑哭腔一声声喊他名字。谭麒鸣被他这么无知无觉地喊着,捉着他的腰狠命干了十几下,很快又把人逼得再也把守不住精关。

白色的絮状物从水里慢悠悠飘浮上来。谭麒鸣揉着陆宸绵软下来的阴茎,想嘲笑几句,看他醉得人事不省的样子又作罢了,抱着他在水中坐了一会,最后抵在他耳边低声叹道:

“你啊”

他把两人大致清洗了一遍,自己先出了浴,再把陆宸捞出来,用浴巾把人擦干后细致地包裹住,再换上干发巾去擦那头滴着水的湿发。

陆宸裹着浴巾在浴池边一声不响地坐着,傻乎乎的看着谭麒鸣不大熟练地在他头上搓来搓去,英俊的眉眼发呆时看起来比平时稚嫩许多。

谭麒鸣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他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奔三男人可爱,真是没救了。

又忍不住伸手去捏那木楞的脸:“真醉了?”

陆宸呆呆地点头,又摇头。

看来确实是醉透了。捏他脸的手不禁又用力了几分:“陆老师,这个酒量还逞什么能呢。”

陆宸疼得皱起脸,却还是用潮湿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他:“你不生我气了?”

谭麒鸣沉默了片刻,松了手,想了想道:“还有点。”又隔着毛巾揉了揉他的头,“但是不多了。”

手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耷拉下来:“对不起…我不想让你生气的。”

谭麒鸣擦拭的动作顿了顿:“你明知道怎样会让我生气,你故意的。”

陆宸听着他冷静的控诉,失去思考功能的脑子其实并没能理解这话的意思,只看到谭麒鸣平静地注视着自己,鸦羽似的眼睫微微下垂,有些落寞甚至有些委屈的样子。

他看了一会,突然拽起浴巾,把脸全部遮住了。

谭麒鸣莫名其妙地扯了扯,没想到这会他力气忽然特别大,一时竟没能拉开,只能无奈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陆宸蒙在浴巾里,瓮声瓮气地说:“我有个秘密怕会忍不住告诉你。”

“那就别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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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麒鸣有点被整乐了,又确实被他惹得有几分好奇,俯下身贴着他藏起来的脑袋半真半假地威胁道,“不说的话你看我今晚饶不饶过你。”

他故作凶狠的语气让陆宸瑟缩了一下,但仍攥着浴巾不肯松开,像是躲在里面苦苦思索。过了约莫一分钟,谭麒鸣估摸着恐怕是很难再撬开这犟货的嘴了,转身准备去拿吹风机,又听见陆宸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谭麒鸣,自从认识你,我总是特别后悔”

谭麒鸣只觉得心脏一瞬间紧住了,他呆立了片刻,僵硬地回过身,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这个人露出怎样的表情。

而陆宸把浴巾慢慢拉开,探出一双湿润狗狗眼,十分依恋十分不舍地望着他:

“后悔没有找你要联系方式,后悔没敢当面对你说谢谢,我本来可以早点认识你的……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陆宸在一阵阵头疼中缓慢苏醒。

宿醉加上头一晚被翻来覆去地作弄,生物钟短暂作废,尽管身体已经得了脱离睡眠的信号,却下意识往被窝里缩了缩,浑身上下都对起床充满抗拒。

但他在梦境和现实边缘游荡的意识渐渐觉得有点不对,这本该由他一人独享的空间里似乎还存在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和呼吸声……陆宸心里一咯噔,骤然清醒了大半,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手边触碰到的皮肤已经向他明白告昭了谭麒鸣的存在。

他的手挨着的那条腿是光滑的,看来谭总也没有完全起床,只穿了上身的睡衣坐在被子里,陆宸眯起眼偷偷打量一眼,发现谭麒鸣正对着ipad幽幽的荧光着什么,哪怕是从下边仰视的死亡角度,依旧像3a游戏精心捏造的建模一样没有瑕疵。

可这都该几点了,他怎么还没走?

卧室没有开灯,窗帘也严严实实地掖着,室内还是一片不见天光的昏黑,无法判断现在究竟是几时几刻。

说来微妙的是,虽然同居了一段时日,他基本从未在第二天醒来后见到谭麒鸣。大部分时间陆宸都宿在自己的卧室,虽然有时候做完了会同床共眠,但作息时间实在相差太大:谭总每天雷打不动的七点起床晨跑八点去公司,他自然醒的时间一般在十点往后已经战胜百分之九十昼夜颠倒的同行,每次浑身酸软地从kgsize床上爬起来时谭麒鸣早就西装革履地坐进了会议室。

关于这个问题陆宸也琢磨过,金主兢兢业业早起上班,他在床上呼呼大睡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但一是大量夜间工作让他实在难以适应早起节奏,二是转而又想到他们不存在什么实质亲密关系,谭总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在事后分他半边床,他该做的就是尽量降低存在感——毕竟热乎了不妥,拘谨了又尴尬。

合格的床伴该谨记夜里种种不代表什么,都会在清晨随理性的归位一笔勾销。

今天这种时候尤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谭麒鸣,不用看都知道满身必是青青紫紫,万幸接下来几天没什么需要赤膊上阵的戏;眼皮隐隐的胀痛让他回忆起昨晚是怎样哭得形象全无,现在想起来只恨没有地缝能钻。

仗酒装傻充愣的勇气也烟消云散,也不知道谭总会不会继续追究……陆宸怀着一丝侥幸想到谭麒鸣也许只是醒得早了,打算到点再起床,遂闭上眼睛决定继续装睡。

在静谧的凌晨睡在美人身边,鼻间环萦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清冽味道,听着他宁静舒缓的呼吸声……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定,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

就算今天被扫地出门,能在告别前享受一段这样的时光也算了无遗憾了。

——而被酒精蹂躏一夜的胃显然不愿配合他装作无事发生,身心刚刚感到些许放松,就听见它兀自传来咕噜噜的抗议,在安静的室内突兀得让人难以忽略。

陆宸两眼一黑,犹豫着要不要将装死进行到底,听见头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谭麒鸣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快一点了,陆老师打算装睡到什么时候?”

“……”

陆宸老老实实从被子里钻出头,讪讪地问:“…您也刚醒?”

谭麒鸣没有马上回答,按了下床头的遥控,沉厚的窗帘徐徐开敞,将午后明媚蓬勃的阳光迎入这间色调极为冷淡的卧室。

他放下平板,低头看了看顶着一头乱发的陆宸——原本十分俊朗的脸夸张的浮肿着,可以说是创下了他记忆中的颜值最低。

但他并没有对枕边人不修边幅的狼狈相生出什么反感情绪,目光在陆宸掩藏在羽绒被中健美流畅的肌肉上停留了一会,默不作声地从床头拿了件睡衣,看着陆宸乖乖系上纽扣、那些暧昧的痕迹被衣襟遮掩,方不紧不慢道:“那还是比你早点。”

陆宸仔细一想,昨晚都是自己受罪,谭总可没喝多少,在体力上也只是正常支出,想来不至于比平时晚醒太多。

而他不仅破天荒翘了班,甚至还没有起床,大约是为了不打扰自己睡觉,连台灯都没开。

“你还没吃饭?”陆宸不安地问,“今天不去公司吗?”

“不去,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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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麒鸣简单回道,又似笑非笑地问,“陆老师不乐意见到我?”

陆宸听得出他这话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纯粹是逗人玩,谭总今天早上的心情意外的看起来很不错,好像昨天那些不愉快已经完全被他淡忘了。

但自己怎么不记得这人居然有变得这么……心胸开阔?

在陆宸看来谭总空有宽阔胸肌,心眼子小得不行,尤其在这些相处细节上一个不留神都会被狠狠记上一笔。但他巴不得装作昨夜无事发生,于是顺着谭麒鸣的玩笑小声否认道:

“别乱说,你知道我没有。”

“谅你也不敢有。”谭麒鸣满意的神情里流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骄矜,像被呼噜高兴的猫。他伸手拈着陆宸的耳垂玩,似乎不大经心地补充道:“很多天没见了,想和你多待一会。”

……您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他们除了在做的时候会说些旖旎气氛的话,平时相处一贯很有分寸,陆宸有点被这个睁眼后的世界整懵,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梦还没醒。面对金主一早的反常,他忽然生出些不妙的预感:“昨晚…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他是真断片了,最后较为深刻的记忆是自己像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一样哆哆嗦嗦尿了一地,然后都是些模模糊糊的片段,被温暖的热水包裹着,谭麒鸣搂着他,和平时风格大相径庭的温柔性爱,在浴室里回响的黏腻喘息声……

在那样浑身松懈又意乱情迷的时刻,如果被这个人诱哄着回答什么,是不是都会从实招来?

谭麒鸣端详着他明显紧张起来的神色,挑眉道:“我怎么记得陆老师一直在装哑巴来着——除了呻吟和求饶的时候。”

“还是你有什么该告诉我的事,一直没有说?”

陆宸被反问得磕巴起来:“我——”

“不想说就算了,不逼你。”谭麒鸣却很快放过了他,戳了戳他快速充血的耳垂,“去刷牙吧,我饿了。”

“啊…好。”

陆宸完全搞不清谭总这是什么路数,既松了口气,又对起床一事本能地感到依依不舍:一方面是疲惫的身体还贪恋着被窝的舒适温暖,一方面是和谭麒鸣偎在床上直到日上三竿的情景可谓奇幻……让人不情愿太快回到现实中来。

似乎看出他对床被的眷念,谭麒鸣补充道:“不用起床,洗漱完回床上等我。”

陆宸一头雾水地看着谭总自行下了床,从被子里抽出的一双美腿在阳光下白得晃人眼——好在他很快穿上了裤子,因此此刻陆宸脑海中生产的并非黄色废料,反而进行了一番职业思考:

都说现在仙侠剧质量堪忧,一部分问题就出在选角上,用美貌震慑四海八荒的仙尊大人……怎么也得长成这样才有说服力。

陆宸听从谭总的吩咐去洗漱,对着镜子尝试捯饬一番自己远低于日常水准的脸,多少让颓靡的气质看起来精神一些。

如果以这个状态出现在路透镜头里,可以想见会收获多少黑粉的奚落和亲粉丝的冰美式警告。他想着想着觉得有点好玩,又有些感慨。

他们这行没人能避免外貌焦虑,他在这方面已经算是比较豁达,毕竟是从小帅到大、骨相优越的妈生脸,平时也就依助理安排定期做点医美项目,不像那些垫满假体的同行时时要操心质保问题。

早些年他还卯着劲争强斗胜盼出头,如今在事业上已经没有太大野望,红不红的完全无所谓,优质作品可遇不可求,脸么只要别残得太离谱,在这钱来如流水的圈子里总能挣口饭吃。

没有欲求,也就少有得失心。这半年来他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吃好睡好,能活出人样就行,能再遇见谭总,被相中侍寝,都是意料外的变数。

这时候再想到时光流逝对容颜的摧折,居然久违地有些惶然,都说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可除了这副皮囊,他还有什么能取悦谭麒鸣?

这些胡思乱想没能维持太长时间,因为谭麒鸣很快折回了卧室,随他一同入内的是浓郁的食物香气。

陆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端进来个满满当当摆满餐点的大托盘,然后简单操纵了一下遥控,床的侧边开启一道隐蔽的暗格,翻出张十足宽敞的床上桌。

不过陆宸惊讶的倒不是这暗藏玄机的精巧设计,而是谭麒鸣这么个人……居然能愿意在床上吃东西??

只见谭总稳稳当当地把托盘放在床桌上——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正在大力皱眉:别说在床上吃饭,他基本上不能允许自己卧室里出现任何清水以外的可食用物品。

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坐回被子里,并替正愣神的陆宸系上了口水巾:“放心吃,回头床具都得换。”

不仅如此……还要做一个彻底的大扫除,左右这家伙不回来的时候他都住在挨近公司的公寓。

而此时此刻的托盘上,香煎培根和烤肠散发出诱人咸香,摆放在精致的瓷器中的班尼迪克蛋在阳光下微微流动,金黄酥脆的法式吐司被新鲜的树莓果酱和奶油装点,柔软的松饼上浇着甜美馥郁的糖浆,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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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汁的葡萄、草莓、菠萝、蓝莓被切割成精致的小块,色彩缤纷,摆盘有如精心设计的艺术品。

陆宸知道这就是所谓的breakfastbed,他先前参演过一个都市偶像剧里有一段情节就是男女主开始同居的第一个周末一起赖在床上吃早餐,不光是享用美食,也是享用和恋人黏糊在一起的松弛和慵懒……

只是很难把这些元素和谭麒鸣此人联系在一起。

谭麒鸣一边慢条斯理地把食物分成比较方便入口的小块,一边眼也不抬地问:“不吃是等着我喂你吗?”

陆宸认真回答:“在思考把碎屑弄到床上的话会不会被你杀掉。”

谭麒鸣微微一乐,把一块印着淡淡烤痕的松饼送到他嘴边:“张嘴。”

“……”

松饼的口感丰富,外脆内软,散发着浓郁的酥香,一口下去很快抚慰了饥肠辘辘的胃。陆宸慢慢咀嚼着谭总的投喂,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大真实。

谭麒鸣也觉得这副情景与自己的人设不符,解释道:

“我之前读了本介绍早餐文化的书,一直想尝试下…这种用餐方式,”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好像一直没什么赖床的理由。”

陆宸一直觉得小谭总作为二代对待工作未免过于勤恳,于是顺口道:“你是老板,上班时间不能更自由一点吗?”

问完他便暗暗有些后悔,想起曾经听说过的私生子传闻:谭家的产业主要在a国,把他打发到国内来也不知道是历练还是流放,想来多半是因为这个,看起来出生在罗马的谭麒鸣不但不会肆意妄为,甚至不是那么随心所欲。

陆宸无意窥探豪门辛秘,忙装作埋头苦吃。

谭麒鸣却说:“不是不行,但也没别的想做的事。”他摇了摇头,“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这话倒不是他随便自谦,按照他们这类人的标准,他的生活的确十分无趣,打卡上班贯穿日常。

只是对他而言工作就像下棋一样,是饶有趣味也富有挑战性的一件事:运筹大局,扩张优势……直到把对手蚕食殆尽。

就算撇开自己蛰伏多年的野心,他也觉得比起那些只需要给助理发条短信就能得到的享乐,工作带来的乐趣多反倒要多一些。

说一直想尝试这样用餐才是句谎话,当初在书上看到的时候他只觉得这种饮食方式既不卫生又体现了人类对惰性的服从,根本是现代文明的糟粕;而今天早上遵照着平常的作息醒来后,低头看着陆宸的睡容,忽然觉得自己理应享受一天休假,又心血来潮地嘱咐苏繁去请一位能做出美味brunch的厨师来。

比起在会议室听冗长的报告,他宁愿坐在床边听这个人睡眠中悠长的呼吸声,等他醒来后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享用这顿丰美而奢侈的早午餐。

只是现在和陆宸说这些话还为时过早。他想了想,换了个话题:“你说你中学那会看过我的钢琴比赛,本来是不是要去陪女朋友?”

“发小,不算女朋友,”陆宸摸不准这是不是对自己性取向的试探,有些尴尬道,“我们那时候才初中呢。”

“那也是你喜欢她才会去,”谭麒鸣若有所思地说,“你没找我要联系方式,是不是散场后马上和女孩子去约会了。”

陆宸听出他是在拿自己取乐,无奈地笑:“真没有,看完我就一个人去中心书城了。”

那天女孩父母也在场,他们当然不乐意看到宝贝女儿和小区保安家的穷小子玩在一起,因此散场后他并没有和那女生碰面。

谭麒鸣对他的说辞将信将疑:“你喜欢看书?”

陆宸乐了,诚实地说:“不太喜欢,我不是经常被嘲九漏鱼来着。”虽然严格意义上他有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不过自认文化水平比现在一些教育发达地区的小学生还不如。

他解释道:“我是去书城的音像店,那时候音像店能借盗版cd和dvd,还能帮拷到p3里。”他和老板混得熟,有时候会帮忙看店挣点生活费——不过这种涉嫌非法雇佣童工的细节没必要和谭总说。

谭麒鸣一瞬间有点想问他是不是跑去下自己弹的曲子了,又觉得实在太自作多情,于是没再追问。

陆宸却笑着反问:“你呢,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大学尝试过几次约会,都不合适。”他坦然回答道,“对我而言更像是一种…效率低下的社交。后来就不试了,没意思。”

说完又觉得在此情此景下——一点多钟坐在床上慢吞吞地吃早餐——评价之前的约会效率低下,未免太没有说服力。

不过陆宸好似完全没注意到这话的不合理之处,爽快地接受了这份说辞。在他看来随口一问是无伤大雅的情趣,对老板的私生活刨根究底就太冒昧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言语,专注地对付起眼前的食物。

吃得差不多后谭麒鸣把托盘撤走,陆宸则把其实没沾到什么残渣和酱汁的床桌仔细擦拭了一遍。

很快谭麒鸣返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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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边坐下。陆宸意识到这是要开启什么谈话的兆头,安静地等待他开口。

“昨天的事,我不会再问了。”谭麒鸣慢慢地说,又有些严肃地看着他,“你还差多少?”

陆宸一愣,随即皱眉道:“不,你不用……”

没说完便被打断:“你现在是我的人,传出去我成什么了。”

对枕边人扣扣搜搜的吝啬鬼,或者色令智昏的白痴,连情人搞小动作都发觉不了——哪种都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陆宸一时无法反驳,尽管就他所知他们的关系只有极少人知情,但对于谭总而言这种顾虑十分合乎情理。他犹豫片刻,轻声说:“五百万。“

谭麒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清楚了?“

陆宸点点头,眼下确实就差这些。

谭麒鸣没有对数字本身做任何评价,拿起手机开始发信息:“今天稍晚点苏繁会转你账上。不管你之前招惹了什么麻烦,把它解决好。”

他点下发送,看着陆宸的眼睛郑重其事警告道:“别让我知道有下次。”

陆宸小声应了,又说:“等片酬到了还你。”

谭麒鸣有些讶异地看他一眼,笑了笑:“不必了。”

陆宸固执地重复道:“我会还你。”

谭麒鸣收了笑,沉默片刻,点点头:“行。”

他想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却见陆宸的神色依旧十分郑重,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过了一会,陆宸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认真道:

“我没有沾赌,更没有碰毒,都是以前一些没处理好的债务问题……你不用担心。”

谭麒鸣长长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怀着焦躁的心逐渐变得安定。

原来只要得到这句话就好。

半晌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陆老师,你涉黄吗?”

“啊?”陆宸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一时语塞,“我,我和你……”

谭麒鸣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床上一推,啄上那只又开始变红的耳朵:

“——那可得具体交代。”

江凡在机场接到请了两天“事假”的自家艺人,上下打量一番,确认他哥这趟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状态看起来也没问题。

只不过十分仔细地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他步履不如平时扎实,有点发虚。

等坐进车里四下无人的时候江凡忍不住对他哥露出男人间心领神会的暧昧笑容:“哥这两天过得滋润哈。”

“”陆宸警告地看他一眼,“别贫。”

江凡看他并不愿意就此开玩笑,立马收了不正经的表情,开始叨叨他不在这两天剧组的情况和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经纪人听说了艺人在金主那边,把工作都交代给了助理,之后再另约时间敲定细节。

那基本上是一套为陆宸量身定制的发展计划:照公司的意思是以后专注大银幕,目前接洽了几个本子,具体怎么选看他本人意愿;也谈了几个商务,等这边拍摄任务减轻了就可以抽空去拍商代,都是国民度挺高的牌子,地广多还不割韭菜,比起赚代言费更有暗暗捧人的意思。

陆宸却迟疑道:“会不会太张扬了。”

他顶多算三四线的咖位,没什么实绩还赋闲老长一段时间,这半年正是作品断档期,几乎快查无此人,也就那个网综让他在社媒上重新有了点水花,商务一下升到这个规格实在有点惹眼。

“哥手里有待播剧,现在是电影一番男主,”江凡不以为意,又压低了声音说,“说不好咱们这片子还能拿奖呢。”

他又絮絮地说起舆论那块也尽可以放心,经纪人这阵子没少下功夫,之前她刚接手陆宸的时候已经将他的负面传闻删过一大轮,那段视频基本撤了个干净;最近又特别安排公关把各大社交媒体扫荡了一遍,就算再有人提及此事,评论区风向也从咒骂“苛待打工人有暴力倾向的208”变成同情“私下发泄情绪被偷拍网暴的受害者”。

水军横行的网络时代,在资本影响下翻转一件事的舆论实在太简单。

江凡说着说着,语气不自觉有几分兴奋——陈杰走了之后璨星对陆宸是还成,但这么大牌的公司,前头还好几个资历深咖位大背景扎实的艺人,经纪人也不是专属的,这半年虽资源不断,但顶级项目也轮不上他,更没有这么多选择权。

而现在这仗势,明显是打算下血本捧了。干这行的谁不想红?江凡最清楚他哥这几年怎么扛过来的,连带着他也受了不少白眼冷遇,这下总算能熬出头了。

只是当事人却一直淡淡地听着,没有发表太多意见,好像这些事都和他关系不大似的。

江凡自顾自说了半天,看陆宸反应并不热切,以为他是累了,于是也收了声:“反正具体的之后胡总会再找你,哥你困了就先睡会。”

陆宸却没有马上阖眼,过了一会忽然开口问:“听说萱姐手下想再带个人,你有没有兴趣?”

江凡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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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意思。艺人再怎么出息,他待遇再好那也只是个生活助理,而胡萱是业内名头不小的金牌经纪人,能被她手把手带出来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机遇。

这样的好事少不了动用陆宸的关系。江凡一讪,不大好意思地哼唧道:“这是要赶我走吗,我觉着现在跟着哥挺好的。”

陆宸在后座抱着靠枕,闭着眼笑了笑:“跟着我可没前途啊。”

谢骏斜倚在包厢沙发上,打完马球汗湿的刘海耷拉下几绺,把在外头衣冠楚楚的范儿卸了彻底,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以跑马赛车为主业、游戏人生的二世祖。

二世祖饶有兴味地听谭麒鸣把和陆宸见面的事粗略地说了一遍掐去了诸多不适宜分享的细节,有些意外地问:“所以闹了半天,他还是不肯告诉你怎么会差那五百万?”

虽然这副模样看起来不着调,但他很快抓住了重点。

这笔钱说小不小,能把一个普通人逼上绝路,在娱乐圈却谈不上多么庞大,对他们而言更不值一提。

如果有心解释,就根本不存在什么不能解释的:断断续续拍着戏的小明星,一直在还债和支付高昂的医疗护理费,想来没攒下太多积蓄,刚有要蹿红的苗头就深陷负面舆论,不仅工作停滞,还有一堆商务违约金要赔,这才刚缓过气没多久,资金周转不过来也不奇怪。

缺钱是小事,死不松口的态度才大有问题。

谭麒鸣淡淡道:“他不想说,我就没问了。”

“也可能是跟之前什么人借了钱……不愿让你知道,”谢骏联想到什么,神情有些尴尬,“起码没扯谎骗你。”

谭麒鸣点头默认,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他自己不是没想到,被挑明也没流露出明显的不快。

虽然面上看起来不甚在意,但谢骏了解他的朋友现在多少为这事不松快,以自己对陆宸的了解他实在不是什么会犯原则性错误的人,于是想了想说:“他怕你介意以前的事,那也很正常。要我说,该糊涂的时候糊涂点,你又不要娶他过门……追究太深反而处得不尽兴了。”

谭麒鸣像听到什么稀奇话似的扬了扬眉:“你是什么立场在帮他说话?他的老板,还是被吹了枕头风的闺蜜对象?”

虽然知道是玩笑,但谢骏确有几分心虚,没什么底气地辩解道:“就不能是为你考虑吗,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你找到合心意的伴。”

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要是消遣,追究太多也没意思;要是……你打算认真了,逼得太紧也不是办法。”

谭麒鸣抿着茶,对这番言论不置可否,半晌笑了笑:“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

外头都说谢骏是个情种,谭麒鸣向来不以为然。谢总这人对情人看似很好,但碰到原则问题绝不含糊,对一切隐患都十分敏感,抽身比谁都迅速,玩腻了比谁都狠绝——只是在分手费上从不吝啬,见人也总带着三分笑,难免给人一种还在留情的错觉。

他自己就没认真过,也不可能用这个词揣度朋友的心思,金枝玉叶的大少爷摆弄这些小玩意儿不过图个乐,认真两个字光说出来都冒昧得很。

谢骏也知道自己说得多了,看好友没有不快的意思,索性打着哈哈装傻。却听见谭麒鸣若有所思地说: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医生。”

他脸上的笑却挂不住了,闷闷地喝了口酒,没有否认。

谭麒鸣倒觉得有点新奇,看他这样大约是情路不顺,也不知道那位简医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这只狐狸给拿捏住。

简青的事谢骏只是在说起陆宸的时候简单交代过,从不像别的情人会随便带出来,别人问起他最近在哪风流都是语焉不详地略过去,不了解内情的朋友笑他突然转了性,生了场病直接开始禁欲养生。

因为有这么层关系,谭麒鸣对陆宸这位朋友也没查多深,只知道是个正经大夫,不是明星模特,也不是门当户对的公子小姐。

也许难就难在人家是好好的青年才俊,既不会像那些另有所图的金丝雀一样对金主百依百顺,平等的恋爱又难以跨越阶级鸿沟。

谭麒鸣不打算过分探究朋友的感情生活,正要略过这话题,却忽然想到什么,愣愣地放下了茶杯。

谢骏还没见过他露出这种怔愣神情,有些莫名地问:“哎,想什么呢?”

谭麒鸣回过神,缓缓开口道:“你之前说过,你和那个小大夫是你急性阑尾炎那次认识的?”

提及此事谢骏还有点难为情:“对啊,遭老罪了。”

谢老板那次住院可谓是切了一段阑尾,换了半截柔肠。不过谭麒鸣没心思取笑他,而是想起另一件事——原本只是不大重要的小事,他一直没放在心上,而现在想起,好像看到什么埋藏着的答案正呼之欲出:

“陆宸他父亲,当时也在附院住院吧。”

陆宸拒绝了小江帮忙收拾行李的提议,关上酒店房门,方才强撑着的脸色迅速难看起来。

他一把摘下口罩,靠在墙边大口呼吸,仍旧有种喘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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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窒息感,明明是隔音效果极佳、没有任何杂音来源的房间,耳边却一阵阵嗡鸣,让他恶心得头晕目眩。

待到不适稍微缓解后他咬牙打开手机,那条未标注联系人的短信恶毒地扎着眼:

“我就说陆老师有两下子,这不是越卖越贵了吗。”

陆宸反胃得不愿再看第二眼,极力忍耐着没有删除短信,只把这个号码飞快拉黑。

但他也知道拉黑并不顶用,这人总有办法再联络到自己。

简直像一场漫长的噩梦……每当以为已经醒来了,又毫无防备地被拽进透不过气的泥潭。原本已经稳定了几个月的病,最近不止一次出现躯体症状,耳边的嗡鸣仿佛在嘲笑他以为逃出生天的侥幸。

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在背包中摸索几道,终于像攥住救命稻草一样捏紧了药盒,他哆嗦着倒出白色的药片,等不及就水地一把干咽下去。

明明知道应该谨遵医嘱用药,眼下这个状态还是让他选择吃了双倍的分量。

手依旧抖得厉害,陆宸深吸一口气,将它攥成一个青筋凸起的拳头,用了全身力气狠狠砸在墙上——大约是擦破了一层皮,五指关节处很快渗出血来。

虽然明天拍摄的时候少不了要被导演唠叨,但眼下只有这种鲜明的痛觉能让喧闹得不堪忍受的头脑清醒点。

比这糟糕一百倍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工作步入正轨,别说五百万,就算是十倍的数目也就是进两个组再签几个商务的事,那个人顶多就是偶尔冒出来恶心一下,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好不容易演上了喜欢的作品,还能时不时见到之前只偶尔在梦里出现的人,和他亲吻、拥抱、上床,甚至像一对爱侣一样享受他的亲昵温存,怎么能让这样的生活被几条胡言乱语的短信、一点偶尔反复的病症破坏。

陆宸麻木地看着被震到短暂失去知觉的手臂,直到姗姗来迟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慢慢站起身去找碘酒和纱布。

……但正是因为已经尝过了费劲千辛万苦爬出阴影又跌落的滋味,才不敢设想再经历一次——如果真的像公司计划的一样被捧得那么高,再摔下来就足以粉身碎骨。

而谭麒鸣又会怎么看待他呢,无论是同情怜悯还是白眼嫌恶,光是想象都让他喘不过气。

陆宸定了定神,阻止自己再发散下去,继续给受伤的手消毒包扎。处理完成后他从柜子里翻出那件大衣,沉默地搂在怀里,半晌将脸深深埋进内衬里。

过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不会留下多少前主人的味道,但也许是心理作用作祟,似乎仍有一丝清浅的雪松气息在鼻间若隐若现。不像任何一种香水,它独属于谭麒鸣。

不知是这味道的影响,还是安定药物逐渐生效,紧促的呼吸终于慢慢回复了平静。

不管一切败露之后自己和谭麒鸣走到何种境地,他都不会有怨言,只是会非常非常舍不得……不由得祈祷那天来得再迟一些,让这样的气息停留得更久一些。

因为外形气质的缘故,谭麒鸣很容易给人孤冷傲慢的印象,只有陆宸一直知道,他是一个皎洁光明的人,还有一颗和暖的心。

“……对,短暂的呼吸困难和心率过速,时不时会耳鸣头晕……不,没有出现幻觉……食欲时好时坏吧,睡眠也还过得去,吃了药能睡着。”

“最近应该没法去医院,一直在拍戏……请假也不方便,组里在赶进度。不,也没有自残倾向,没那么严重……”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大概率只是暂时的应激,就是跟您确认一下用药。嗯……我猜是有一些诱发因素,没关系,工作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那就还是先按之前的用量……好的,有假我一定马上去复诊。哈哈,颜医生您别让简青来催我啊,白让他操心。”

挂了和心理医生的电话,陆宸长出一口气,洗了把脸,感到情绪基本平静了下来。

尽管被焦虑和抑郁困扰多年,但理智上他一直劝自己把这当普通的慢性病看待,干这行谁心理不出点毛病,该吃药吃药,定期看医生,运动健身,配合治疗。

虽然早就知道这种病难以彻底治愈,但情况稳定的时候也不大影响生活,之前断了几个月药也逐渐适应过来。

他是医生口中坚强而理性的病人,不会动辄自怨自艾更不会轻易寻死觅活,虽然发病厉害的时候会有些难以控制的自伤倾向,但过后也能分辨那并非出于自己本意。

这么多年来,他只有一次认真萌生过一了百了的念头。

应该是大脑自我保护机制的缘故,那天其它的记忆都十分模糊,如何去的医院,如何被主治医师告知父亲已经不剩多少时日,如何从那间办公室走出来,拖着魂不守舍的步子回到顶级住院部,站在人工湖景边凝视着一片漆黑的水面。

那一刻他很清楚,不是病情发作,是自己的意志恨不得就这样沉入水中。

得罪大佬,和陈杰翻脸,视频曝光后被抨击得仿佛十恶不赦,谈好的角色被换,商务解约,还有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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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在那种人手里;连续几个月接不到工作,掏空积蓄还完最后一点高利贷,欠下的违约金还差多半没着落,甚至连那间豪华病房的天价费用都在靠简青垫付……谁能料想那些都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也许旁人会觉得父亲去世对他而言反而是甩脱了累赘。那实在是个让人看不上眼的男人,没一点本事,酗酒又赌钱,逼得儿子早早出来打工还债。

而他们看不到男人是怎样拉扯他长大,怎样陪他捱过这二十多年的雨打风吹……这是他在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这些年不计代价罔顾尊严,一则为了实现从小的演员梦,二则是想让男人过上衣食不愁无忧无虑的生活。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为了私欲和私情徒劳奔波的凡人,只是如今食尽恶果,付出的一切却变得毫无意义——事业眼看着彻底无望,唯一的至亲生命也临近终结。眼前的未来像这片湖水一样冰冷黑暗,只有不知该怎么还的债、治不好的病和甩不掉的恶名。

但他还没傻到在医院跳湖,那只会把已经是个丑角的自己弄成更大的笑柄。

陆宸深吸一口气,走进住院楼,远远看见同层另一间病房门前站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来头不小的制片。他想起前晚简青说起过他们公司的大股东被一帮人前呼后拥地入住了这家医院,这两天前来探视的这总那导络绎不绝。

虽说豪华病房为了保障私密性每一间都隔了不少距离,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没有踏上灯盏明亮的走廊。

此刻根本没有和那些人照面应酬的心情,也不知道回到病房该怎么面对昏睡中的男人。陆宸快步走到安全通道的防火门前,把那些虚假的奉承谈笑声隔绝在厚重的门扉之外,丧失浑身力气般瘫坐在楼道的阶梯上。

他呆呆地睁着眼,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视线缓缓移向腕部青色的血管。过了一会慢慢蜷起身,深埋起头,在无人到访的楼梯间闷声恸哭起来。

他哭得太绝望太投入,甚至无暇顾及那扇沉重的门被人拉开。尽管知道有人进来了,却止不住眼泪,也没心思解释什么,连头也不曾抬。

来人大约也没料到这里会有人不顾形象地痛哭,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直到陆宸以为他已经悄然离开了,从手臂的缝隙中偷偷抬起眼,却差点以为看到的是幻觉——

他认识这个人,在一段难以忘怀的少年记忆、反复观看的视频和一些难以启齿的梦境里。

即便是在这样黑黢黢的光线中隔着朦胧泪眼陆宸依旧能辨认出他优雅挺拔的身形,那副长开的五官看起来比十几年前更美。虽然表情没有明显变化,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中的不知所措渐渐被哀怜取代,似乎被这个陌生人的痛苦所感染,看起来有些悲伤。

那只在陆宸记忆中无数次翻飞在琴键上的手,白鸽般轻盈地落在他因低泣耸动的肩上,带来似有若无的松木气息,冷质的音色像雪一样轻软:

“都会过去的……别太难过。”

“坚强一点,不要怕。”

他挺立的身形迎着楼道的窗口,缓慢流淌着静谧的月光。

谢骏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茬,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并不直接经手艺人,对他们家属在哪住院哪里了解得那么清楚,正想让助理帮忙确认一下,手机恰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暼了眼来电显示,表情有些尴尬地给谭麒鸣展示了一下联系人备注,才不紧不慢地接起:“一晨,对,我在店里和你哥一起呢。”

谭麒鸣很快领会他的眼色,用口型表示自己不在意,他的语气便轻快起来,“嗯,没谈正事,你来坐吧,让cas带你来我包厢。”

谢骏挂了电话,讪讪道:“这小子在车库看到我车了,一准是来薅我的酒。”他在俱乐部藏了不少极品佳酿,没少被这混小子惦记。

“那我是不是也能沾沾他的光,”谭麒鸣没什么所谓地笑了笑,“你们俩倒是能玩到一起去。”

他这话并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陈述。来人是他名义上同母异父的弟弟,他身为知名影星的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后便撇下他嫁给了蒋一晨的父亲——蒋谢两家是世交,往前追溯都颇有些不可说的背景,蒋一晨从小和谢骏相识,比他这个统共没见过几面的亲哥要熟稔太多。

谢骏和谭麒鸣是大学相识,成为挚友和为数不多了解他家庭情况的人之一后,感慨自己和这两兄弟的缘分之余也难免有几分微妙的尴尬。不过谭总今年才长居国内,蒋一晨如今也是个名头不小的明星,并不大有照面的机会,谁想会这样赶巧撞上。

谢骏顾忌的也只是谭麒鸣,蒋一晨完全不在意这些,他对便宜哥哥的存在十分坦然,管你是丑小鸭还是白天鹅还是金凤凰,左右妈眼里只有他一个宝贝疙瘩。

蒋一晨和他哥性情截然相反,打小就活泼伶俐人美嘴甜,而让谢骏内心扼腕的是这个漂亮得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可爱弟弟不知怎么长成了个风流罪状罄竹难书的二皮脸种马,也不安生做他的八旗子弟,一心要逐梦演艺圈,隔三差五便撺掇着自己给人给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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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不是白嫖,他亲爹跟在屁股后边还人情。

小蒋很快被引进了包厢,笑嘻嘻地问了好便毫不见外地坐下了,又央着他骏哥拿藏酒出来。

“真只要酒?”谢骏狐疑地打量他,“我怎么觉得你还有别的目的。”

蒋一晨被戳穿了也不心虚,笑着说:“还是骏哥了解我。我前两天和秦导吃饭聊《越关山》那本子,越聊越心痒。”

谢骏点点头,那是他筹备中的影视重点项目,挺好的ip,原作是部双男主历史架空,前阵子蒋一晨看了本子很喜欢,当机立断要演,他妈为这事专门给谢骏去过电话,他也乐得顺水推舟……但是话及此处,谢骏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果真听他接着说道:

“但是将军的选角不是还没定下人嘛,我和秦导想了一圈,都觉得陆宸哥最合适,骏哥你看看能不能把这角色给他呀?我可不想和那些丑人麦麸。”

“……”

要说这事谢骏不是没考虑过,市面上这个年龄段长得好看的男演员都偏俊秀,陆宸英气的五官格外适合武将设定;此饼是不可多见的大项目,不出意外既上台面又红演员,给陆宸再好不过。

问题就在于已经敲定的另一位主演是这个小祖宗,片子虽然不是耽改,但怎么看都必将促成一对大势cp——因此他上回压根没和谭麒鸣提起。

谭麒鸣本像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地坐在一边看他们谈笑,听到这里忽然问:“你和陆宸,很熟吗?”

蒋一晨没想到他会突然插话,但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道:“熟啊,我和宸哥有空就一起开黑的。”

谢骏忙解释:“就是一起打游戏。”

蒋一晨不忘继续游说:“我俩明年还要一起上竞综呢,到时候给节目组打声招呼,编进一个战队多剪点故事线,多糖齐下,这cp必爆啊!电影的热度也不用愁了。”

谭麒鸣沉着脸听他把饼画完,断然道:“不行。”

蒋一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不行?”

“你那电影,他不行。”

“谭总,你什么时候把手伸到影视圈了?”蒋一晨向来看不惯他这个冷冰冰又不容商量的派头,忿忿道,“你和宸哥无冤无仇,干嘛碍着人接工作。”

谭麒鸣也不理会他的语气不善,理所当然道:“你动机不纯,之前经常职场性骚扰。”

他对弟弟混乱的私生活略有耳闻,这小混蛋仗着美貌皮囊和二代身份在圈子里应睡尽睡男女通吃,在每个剧组都留下好几段露水姻缘;这种项目的选角不是小事,他能找谢骏开这个口,谁会相信他只是为了电影而没有旁的居心。

蒋一晨怒了:“我什么时候——那都是他们主动倒贴我好不好!”这番指控根本是对他人格和魅力的侮辱,他这脸这身材这性格这家世,想勾搭谁不是轻易到手?

但也的确被戳中了痛脚:他从前对陆宸是有些半真半假的动心,奈何人家根本对他没那方面意思,相处时只把他当个不好开罪的小少爷哄;他在短暂的心有不甘后认清了现实,这桩心事也不了了之。

但撇开下半身悸动,从朋友和同行的角度他依旧很喜欢陆宸,乐意和他一起打游戏上综艺,更乐得有搭戏的机会,面对便宜亲哥原因不明的讥讽忍不住回敬道:“再说我和宸哥本来就关系好,我就喜欢找他玩,你管得着吗?”

谢总何其聪明,很快领悟了这火药味的来由,不等谭麒鸣说话便替好友找补:“陆宸是你哥朋友,他怕你沾花惹草惯了去嚯嚯人家。”

“不可能,”蒋一晨一脸不信,脱口而出道,“他才不会跟你们这些天龙人交朋友。”

月末的时候陆宸在k市有个商务拍摄还有档晚会录制,借故多请了几天假回去,等工作结束了之后还能再小休两天——这阵子他以拍摄忙为由把金主兼债主完全晾在了一边,论理也该挤时间见一面。

不巧的是这几天谭总并不在本地,将近年底,他有集团大大小小的事务要打理,还得飞来飞去出席各种会议活动,颇有点忙得抽不开身。

陆宸看了眼谭麒鸣的消息,简略地说明了自己正好在出差,不一定回去。文字只是客观的陈述,失去语气和神情的帮衬而显得格外冷淡。

陆宸编辑了段懂事体贴的回复,目光在末了的“有点想你”四个字上游离片刻,还是把它们挨个删掉了。

他放下手机,努力忽视掉那点失落的情绪。他知道谭麒鸣圣诞前得回一趟a国,说不好要去多久,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不是感觉不出来谭总喜欢自己,但这种喜欢代表不了什么——小少爷之前二十来年没谈过恋爱,碰到顺眼的宠物随手逗弄一下,误以为这就是心动。

和金主形成交往一般的关系并不稀罕,仅仅只保持肉体关系的反而是少数,普遍而言他们在包养情人的同时乐得交换一些情话,搞一些宛如热恋的情趣,连动心的滋味也是他们享受的。

只是浓情蜜意的假象不会改变交易的实质,无论金主愿意沉浸几分,他都不该蠢到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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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宸摇摇头,其实自己哪里真的了解谭麒鸣呢:他和家人的关系如何,会在国内待多久,未来有没有结婚的打算……这些真正重要的事情谭麒鸣从来不会对他说。

虽然谭总这两天大概率不会回来,他也没有外出的打算,准备就在这豪宅里宅上两天。他在顶级配置的电脑上打开这些年最火的oba类游戏——因为近年来它的职业比赛在年轻人中备受关注,竞综的热度也十分可观,半年前经纪人给他塞了一个,听说最近终于搞定了审核,不出意外年后就能开始录制。

大约是了解到这项工作安排的缘故,苏繁趁他进组这段时间把一间闲置的客房改造成了电竞房,陆宸参观后颇有点哭笑不得,他其实根本不擅长打游戏,以他的游戏水平配这屋子里的设备,只能用差生文具多形容。

但为了不在综艺里表现得太磕碜,他得闲时也会像这样花时间练习一番。

好友列表里有几位职业陪练,平时最常和他一起开黑的同行也赫然在线,但陆宸犹豫片刻,觉得比起被大神们带飞,偶尔也该单排检测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

尽管是随机匹配的队友,他还是选用了辅助英雄——以他有限的练习时间想要兼顾五路很不现实,虽然经纪人强烈建议他练易打出高光的输出位,但陆宸对自己在这档综艺里的表现根本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绝无抢c之心。

在路人局玩辅助颇有些生死由命的味道,c位无能便罢了,最怕碰到又菜又爱逼逼的。比如这把上来就让大家开麦交流的adc,从头到尾不是颐指气使就是埋怨不休,饶是他被打磨多年的性子也被扰得有些冒火,又不能和人开麦理论,只能强自集中精神专心操作,不去理会那人的聒噪。

好在对面的实力卧龙凤雏,战局十分胶着,到了团战一触即发的节点,陆宸不由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上的动态,冷不防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咳,惊得差点把鼠标飞出去。

“……”谭麒鸣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身后,看着他见了鬼似的反应,表情挺无辜:“我敲门了,你也没关紧。”

陆宸稍许缓过神来,怔怔地问:“你不是说这周都在外地……?”

“行程改了。”谭麒鸣简要道,又示意他不用急着理会自己,“你玩你的,这个不能随便挂机吧。”

陆宸对着屏幕上的读秒苦笑:“没事,我在等复活。”

谭麒鸣的突然出现让他手滑犯了个巨大失误,闪现按错方向径直掉进敌方人堆里,送完人头他飞快把队内交流频道关了,不消猜也知道那位暴躁队友现在已经在素质三连。

团战不出意外的输了,再往后便是节节败退,他的英雄在掩护c位撤退时再次阵亡。越到后期复活等待时间就越是漫长,陆宸眼看着仅剩的一名队友显然已经撑不过这一波攻势,索性摘了耳机,不做指望地等待水晶爆炸。

“你是不是……”谭麒鸣在一旁观战了几分钟,斟酌了一下措辞,“不太擅长这种游戏?”

“您可以直接说我菜。”陆宸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实我本来也很少玩这个,签下那综艺的时候地图都走不明白,萱姐报名的时候还给我谎报了段位。”

其实他现在水平也不是太糟,平时带他玩的都是大神,多少对高手的技术耳濡目染,只是被带到了一个较高的段位,匹配到的对手也越来越强,加上这把队友内讧和他操作失误的因素,后半段输得相当惨淡。

谭麒鸣笑着摇摇头:“看不出来,我以为你会很擅长打游戏。”

“是吧,萱姐也这么说。”陆宸无奈道,这层毫无缘由的滤镜大约是因为他看起来实在不像用功念过书,让人形成一些他读书时没少上网吧的刻板印象。

上学那会同班男生的确时常成群结队地逃课上网吧开黑,但他却几乎不参与其中,主要是没有那个闲钱,宁愿用这个时间去打点零工,同伴们不免酸溜溜地猜测陆宸作为帅哥多的是乐子可耍,后来也不再邀请他。

直到这两年他才会在工作空档期玩点简青推荐的单机游戏。但热爱电竞是个颇时髦的人设,苏助理读到的那篇专访也是团队拟好的回答。

陆宸实事求是地说:“如果是你的话,玩这个应该会很厉害。”

这游戏讲究手速和脑子,可不都是谭总的强项。

谭麒鸣不置可否地笑笑,没说他实在欣赏不来这闹哄哄的游戏界面。他的目光更多落在陆宸身上——因为对自己的出现毫无准备,他今天显然省去了捯饬外观的功夫,穿一身纯色的摇粒绒家居服,盘腿窝在宽大的电竞椅里,未经打理的头发在取下头戴耳机后潦草支棱着,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让人忍不住想象抱在怀里的手感。

陆宸关掉对局结算,终于仰头看向他名义上的主人,谭麒鸣仍旧是那样,似乎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楚楚衣冠和优雅从容,让受过无数仪态训练的他自觉惭愧,又舍不得挪开眼。

“你……”

陆宸张了张嘴,原本是想问点诸如你路上累不累这样的寒暄,眼神交错间却在谭总眼里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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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像精美假面上难以察觉的小小裂痕,让他一时间失语。

谭麒鸣也不说话,任陆宸愣愣看着自己,并回以沉默的注视,深邃目光里的意味渐渐幽远起来。

他不解释为什么会改变计划赶在这时候回到这里,但却故意要人看穿。

……还能是为什么。

说不好自己是被蛊惑还是被鼓励,陆宸慢慢张开双臂,环住眼前人的腰身,不声不响地埋首在他胸前,半晌才闷声道:“…我很想你。”

“嗯,我知道。”谭麒鸣声线带着笑意,像哄粘人小狗那样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

不过这暧昧不明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久,伴随着消息提示音,显示屏上蹦出条组队邀请。

陆宸心里一咯噔,这游戏里能主动邀他的只能是那位祖宗,于是无奈抬起头:“估计是有人拉我,等我给他说一声再下。”

邀请来自一个挺萌的猫咪头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可爱女孩。陆宸已经关了蓝牙耳机,正好也怕谭总误会,故意让音频外放着。

他加入对方的房间,还不及开口说话,那头的年轻男声先抢白道:

“宸哥你可真不够意思,怎么上线不叫我?”

这声音明亮清朗,带着点恣意惯了的任性骄纵和懒于掩饰这任性骄纵的熟稔,谭麒鸣很快辨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并为这个发现感到十分的不快。

只是陆宸还未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接了话和那边聊了起来:“一晨,你今天没活啊?”

蒋一晨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大咧咧道:“没呢,我最近都闲得要死,看起来能一直躺到年底。”

人家一出道就是高贵的电影咖,还很挑本子,轻易不进组,只是为了打造国民度偶尔接点综艺,不像这圈子的大多数人,三天没有通告就开始为自己是不是糊了焦虑不堪。

陆宸作为这大多数之一,不甚在意地笑笑:“我这会有事得下了,下次再约。”

蒋一晨没把他的推脱放在心上,有些遗憾道:“估计宸哥你这段时间都没空了,等开录前我再拉你突击训练一下呗。”

陆宸应了,打完招呼便匆匆下线。

他心里算了算,接下来好一阵子确实是忙得分身乏术,现在的组还没杀青,马上年关将近,对他们明星而言正是工作机会井喷期,各方势力都为争取点上台面的商务和晚会打得头破血流,谁不是卯着劲多刷点曝光,像蒋一晨这样躺得理直气壮的根本找不出几个。

对小蒋的潇洒说不羡慕是假的,他们拼了命去换的对这小孩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但也顾不上感到不平或者愤慨——干这行随便拍几个月流水线烂剧就能拿到普通人几年几十年的薪资,再去计较老天公不公平在他看来似乎有那么些不知好歹。

他对蒋一晨本人也没有一点恶感。他们认识是在一场活动,感觉到人对自己不同寻常的热络时也不是猜不到他别有目的,只是当时不了解这人什么性情,不敢随意得罪,边打马虎眼边敷衍着。

后来签了同一个综艺,也有了名正言顺的接触理由。蒋一晨接那档综艺纯粹是兴趣使然,他本来就是这游戏的死忠玩家,在路人里算得上半个大神,还一度萌生过投资一个职业战队的念头,认识不少专业主播和职业选手。平时他也都是和这么些人搭伙打游戏,拉上陆宸后名义上是三带二,在陆宸看来根本是四拖一。

有时间他精神状态很差,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昼夜不分地打游戏,偏偏蒋一晨那会也在做富贵闲人,经常主动拉他排位。一起玩的那几个主播情商都挺高,人也有梗,不管他打得多坑也能嘻嘻哈哈地调侃过去;有时候听他们热热闹闹地交谈,会生出些自己还没被生活彻底抛弃的踏实感。

也就是这时候他发现,小蒋看起来咋咋呼呼,但其实很细心一人,比如他的主播朋友们都免不了想蹭蹭明星热度,有时候会提议能不能开个直播,蒋一晨自己是无所谓的,平时他没少出现在这些人的直播间,被水友喷操作也不会放在心上,可和陆宸一起的时候却会抢先以自己今天不方便为由回绝。

一起玩了一段时间后,陆宸能感觉出来小祖宗对自己已经收了旁的心思,也乐意坦坦荡荡交这个朋友。后来他病情缓和些了,重新开始进组工作,游戏便很少上线,和蒋一晨有阵子没联系了,这会听到他声音还觉得挺亲切。

倒不如说在这个惯于踩低捧高,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演到极致的圈子里,这个小二代反而是为数不多能始终以平常眼光和友善态度待他的人。

陆宸关了电脑,转头跟被晾了几分钟的谭麒鸣解释:“同行一小孩,有时会一起打游戏。”

谭麒鸣点点头,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陆宸隐约觉得他的脸色透着古怪,但也没多想,仰着脖子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的脸,谭麒鸣被他看得有些莫名:“看什么呢?”

陆宸由衷地说:“看你怎么比建模好看。”

谭麒鸣愣了愣,仍未习惯这样直白的称赞,伸手戳了戳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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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嘴滑舌。”

陆宸没有忽视谭总白皙的面容上的微粉色,这近似害羞的反应让他偷偷在心里微笑起来,只觉得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又忍不住想再逗逗他,于是呢喃似的轻声开口,嘴唇启阖间时不时轻抿住谭麒鸣带着冷意的指尖:“油嘴滑舌怎么了不是能让你很舒服吗?”

谭麒鸣的眼神沉了沉,指腹抚弄的动作渐渐添上了情色的意味,最后索性探向柔软湿润的内里,像是要检查所谓的油滑是什么样子似的搅弄起他的舌头。

陆宸乖乖仰着脖子由他作弄,被弄得难受了才微微皱起眉,喉间发出唔唔嗯嗯的声音。谭麒鸣玩了好一会儿才抽出手,将手指上沾到的津液随意涂抹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缓缓下令道:

“那再让我领教一下吧。”

谭麒鸣难得松散地坐在电竞椅上,悠哉地欣赏着陆宸跪在他腿间,用唇舌招待暌违已久的大家伙,先是细细地从头吻到尾,再张开口用湿软腔室将它包容又用舌头卖力地打着转舔舐,腮帮子鼓鼓的,有点可爱又无比色情。

他没有让别人做过这种事,所以无从对比陆宸的技术如何,但想来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这样柔软湿滑的触感;他看着陆宸一张帅气的脸被硕物挤得微微扭曲,眉宇间因为含得吃力露出点苦恼神色,征服欲理应得到很好的满足,却又隐隐感到些焦躁。

不是说不想做,身体上的渴望已经无从抵赖,从最开始他就知道陆宸在这方面对自己一直有着不同寻常的吸引力……只是莫名有种被牵着走的懊恼。

他推辞工作不远万里赶回来,并不是特别想以这种事作为开场白。

这个晚上的步骤是怎样的呢,按照原本的设想,这个时间他应该带陆宸出去吃个晚餐,回来看个电影,然后再循序渐进地进入这个环节,而不是像下半身动物一样迫不及待地投入交媾。

所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在一阵阵涣散神思的快感中,他断断续续地反省自己怎么会这么经不起引诱,垂眼看见陆宸正带着近乎虔诚的神情亲吻自己的性器顶端,精密如机械的头脑也有一瞬的短路。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色令智昏。

偏偏陆宸在这时抬起眼,目光关切地确认他是不是有在享受。谭麒鸣只觉得热流骤然涌入习惯了低温的身体,让他承受不住烫意似的别开了视线。

陆宸心领神会地垂眸,状似专注地服侍唇边壮硕的阳物,却难以忽略心脏在胸口的扑腾声。

他知道谭麒鸣这是在别扭什么,这人对主导一切有过分的偏执,当然不高兴自己呈现出被情欲掌控的失态,但谭总恐怕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的反应可真是太色了。

做了这么多次,谭总也不像最初那样端着,偶尔也会像这样疏于表情管理:此刻他半阖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着,近似透明的皮肤上晕开醺醉般的绯红,被弄舒服了也会发出些低低的哼喘,轻得像羽毛撩过,却让陆宸半个身子都酥麻起来。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喜欢的人放下平日的斯文骄矜,在自己的撩拨下动情的样子很难不令人生出遐念——光是脑子里偷偷想象都足够让他硬得发痛,嘴里明明已经撑到了极致,却仍恨不得更吞得更深,让这冷美人泄露出更多动听声音和失控表情……

谭麒鸣却倏然睁开了眼睛,洞亮眸光让陆宸不禁心虚地把头埋得更低,而他的主人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自己坚硬滚烫的阴茎,半开玩笑地警告道:“少想不该想的。”

说着按着他的头,把那粗硕的肉茎又往紧窄喉道里挤了几分。

事实证明谭总的智商还没有完全掉线,很快意识到了他的小明星在琢磨什么僭越的念头,不免觉得好气又好笑。

男人嘛,有这种欲望也无可厚非,他知道很多人不在意体位之分,包养男明星的枕头公主也不在少数,只是自己的确属于无法接受被插入的类型。

理智上他知道这没什么可较真的,毕竟陆宸顶多是在脑子里过把瘾,不可能付诸什么实际行动,但却莫名有点吃味,覆在陆宸后脑的手不觉用力了几分,直呛得他眼泪汪汪。

陆宸一面放松喉口,一面用眼神控诉自己的委屈不平。这年头哪有治思想罪的,这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谭麒鸣没有理会他无声的申辩,以罕见粗鲁的动作在脆弱的喉腔抽插了几道,直到窒息的痛苦让陆宸眼里的哀求变得迫切才终于将炙热的性器撤了出来。

他把陆宸从地毯上提起,自己站起身,示意陆宸跪坐在那张流线型的电竞椅上,不算温柔地把他的内裤连着家居裤一齐拽下,露出比其它肌肉丰腴许多也柔软许多的双臀,略施惩戒地扇了一掌,发出脆亮轻佻的拍击声。

“啊!”

这突如其来的掌掴让陆宸浑身一颤,尽管谈不上多疼痛,但其中兼带的羞辱和调情意味让他面红耳热,被打到的地方一阵阵发烫。

怪他一时被美色所误,差点忘了方才看起来楚楚动人的玻璃美人在性事上能有多霸道多恶劣。

陆宸被按着后颈伏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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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背抵着桌沿,明明下方是滚轮,却被挟制得动弹不得,只能认命地闭上眼。

原本也没有想逃,他总是心甘情愿被这个人擒获的。

谭麒鸣眼见着情人在他面前驯顺的伏低,有些为难地发现手边没有套和润滑液,有一段时间没有经历过真枪实弹的性爱的穴口显然准备不足,而他们都是箭在弦上的状态。他想了想,攥着陆宸方才不够安分的阴茎时轻时重地搓弄,逼迫它吐露更多滑腻的前列腺液,然后将它们草率地抹在光裸的腿根。

陆宸没料到他打算这么玩,不自在地动了动,屁股上很快又挨了一下,火烧火燎的刺痛沿着脊椎一路攀升。

“把腿夹紧。”谭麒鸣不客气道,很快便看到陆宸乖乖并拢了腿,他扶着自己的性器挤进双腿间的那道窄缝,借着淫液的润滑,模拟交合那样前后抽插起来。

理论上干腿不会比操穴舒服,只是想到这双肌肉匀实矫健有力的大腿正在被这样亵玩又有种别开生面的刺激。从腿部绷紧的肌肉能看出陆宸的确有在努力夹着,哪怕是这么被动的姿势,他也从来不敷衍。

谭麒鸣知道陆宸其实并不太喜欢背后位,也许是看不到对方的反应让他会有些缺少安全感,而他分明不是太情愿还要表现出享受的样子却勾起人更多晦暗的欲念,想要在他身上施以更多的淫弄和折辱,再看他隐忍着将它们一一纵容。

于是谭麒鸣撩起陆宸的上衣,将衣摆递到他嘴边:“咬着。”

陆宸顺从地衔住家居服毛茸茸的布料,敞着胸口任主人揉搓他饱满的胸肌,又掐着他的乳尖把玩,细细密密的刺痛和酥痒伴随着指尖的凉意从那嫩红的两点逐渐扩散到全身;嘴被堵上,喘息声便更多的从鼻腔里出来,断断续续地哼哼着,含混得分不清是难耐还是舒服。

理智上他知道让他用腿是谭总别扭的体贴,用没有做好交合准备的后穴强行承欢难受的只会是他自己,但这样居然比结结实实地挨肏更羞耻,所以他不喜欢背后位不知道玩弄他的人此时是把他当成很好挑逗的性伴侣还是可以肆意蹂躏的玩具。

腿根的肌肤比别处柔嫩,也更加敏感,炙烫的阳具抽插间时不时戳上闭阖的穴口,好像随时会破开阻隔将他贯穿;粗硕蜿蜒的青筋磨蹭着会阴,双腿间的隐秘地被磨得生疼,像快破皮了,又有些难以启齿的痒。

陆宸被顶得不断前倾,低头能看见圆硕的龟头时不时从双腿中隐蔽的缝隙里探出,直戳戳地推挤着他的阴囊,这样带给他的快感不算剧烈,却鲜明地层层累积着,配合着身后人在他胸腹缓慢摩挲的动作,将他缓缓拽入翻卷的情潮中。

谭麒鸣终于摸上他被冷落的性器和垂晃的双球,握在手里虚虚地套弄着,忽如其来的刺激让陆宸发出一声呜咽似的低吟,谭麒鸣啄吻着他滚烫的耳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这么摸你?”

又掂了掂那高翘起的阴茎:“你看它,越来越硬了。”

陆宸借着嘴里咬着东西不答话,难堪地把头埋进靠背,被阻塞的喘吟都变成软软糊糊的鼻音,既像求欢又像求饶。他得用力忍耐才能不让自己试图挺腰去干谭总的手心。

而谭麒鸣却拉过他扶在椅背上的手,逼他去摸自己湿润的洞口,抚弄那些翕张不已的肉褶,低声道:“但是只用前面够吗?这里都馋成这样了”

“陆老师,你现在这样,还上得了别人吗?”

这样粗俗的、露骨的言语经由他冷淡的音调说出来,似乎并非是纯然戏谑的,不无恶意的成分,又让人不禁对他所言感到信服。陆宸浑身都烧了起来,下意识把腿夹得更紧,一汩热流涌入小腹,下身湿得更厉害,好像真的被他变成了只会挨操的母兽。

这个当口他无暇去弄懂谭总又在闹什么脾气,只能想办法把人伺候舒心,他把腰塌得更低,从背后看那片凹陷的洼地随时准备好了被盛满甜美的蜜水;他松开嘴里的衣料,浸染着情欲的声音沙哑绵软:“主人,上我”

谭麒鸣冷眼看着情人扭着一把足以让无数男女垂涎的好身材在他面前发浪。他当然会干他,但不是现在,现在能挨肏的只有他的腿缝。

也许刚才就不该让他退出游戏,让他一边强装着一切如常地和那个小混蛋谈笑,一边忍耐着随时要溢出嘴边的呻吟,屁股里被手指或者别的什么玩具没有规律地肏着,还得集中精神完成游戏操作,然后屡屡失误,向队友道歉时还得压抑着那些甜腻的喉音

反正他本来就打得菜,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陆宸实在预料不到只是心底里偷偷肖想了一下谭总的屁股居然能被计较到这份上,谭麒鸣也是慢慢才回过味来自己在别扭什么。

不管这个人表现得多么顺顺贴贴,到底并不是天生的小宠物,一样有男人的欲望。

而就算是自己,也总有些东西给不了。

他想起最初见到陆宸的时候,躲在医院的角落也好,在海边呆呆地被浪潮拍打也好,不像访谈综艺里那样活泼开朗,也没有晚宴红毯上的光彩照人,而是孤零零的好像被全世界遗弃的样子;湿润的眼睛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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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眷恋缱绻的,好像自己身边就是他唯一的去处。

但他怎么会是落魄流浪遭人嫌弃的小狗呢,相处越久越认识到这人的性子有多硬,不可能甘愿柔柔弱弱地依附谁——就算自己不曾插手,他迟早也会回到镁光灯下做万人追捧的大明星,有的是人愿意带他回家。

如果是那个臭小子,是不是就乐意给他做botto了。

这得怪谭总对血缘上的弟弟实在不够了解,但凡多打探一点就会知道这个假设完全不成立,人家只是长得美擅长腆着脸卖萌撒娇,却绝无可能当零。

而此刻他对这些一无所知,只是感到一种茫然而陌生的妒意伴随着这个念头滋长蔓生,他知道那是不理性的,说出来甚至有些可笑,但却不受控制。

他鲜少应对这样的情绪,居然表现出了几分焦躁,动作也不比往常那样慢条斯理,很快便让陆宸释放在自己手心,而后草草射在他的臀缝和腿根。

谭麒鸣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从桌上抽了几张面纸擦拭他们糜乱的下体,示意陆宸把裤子穿上。

陆宸大约是没想到他能玩个腿就罢休,下意识抬头确认:“你真不进来?”

他脸上潮红未褪,刚高潮过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毫无自知地问这种问题更像是一种难以拒绝的邀请。谭麒鸣沉默地看他一眼,半晌冷哼道:

“先吃饭,晚上再继续。”

难以相信他花了多少功夫才没有表现得太禁不起撩拨。陆宸闻言倒是大松一口气,直接从电竞椅上滑下来,不顾形象地瘫在一边的懒人沙发上,搂着抱枕闷声道:“先让我缓缓腿软了。”

谭麒鸣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陷在懒人沙发里,累瘫的小狗似的一动不动,居然觉得怪萌的。又环视了一圈这个被各种游戏主机电子设备填满的房间,不禁冒出了一些好像在包养男大学生的羞耻联想。

他犹豫片刻,也叠起腿在沙发不至于太过塌陷的边缘坐下,忍不住逗弄道:“刚才没让你出力吧。陆老师,怎么这么虚?”

陆宸呻吟一声,用抱枕挡住自己发烧的脸:“主人,饶了我吧。”

谭麒鸣笑笑,坐在一边不再言语。陆宸早感觉出他今天情绪有些许古怪,也识趣地没吭声,只往他身边偎了偎,闭着眼假装小憩。

过了一会,谭麒鸣才开口道:“刚才邀你打游戏那小孩,是蒋一晨吧。”

陆宸倏地睁开眼,显然挺惊讶:“你认识他?”

谭麒鸣点点头:“他是我弟弟,同母异父。”

“所以,你妈妈是……”陆宸很受震撼地看着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白露那张二十年前美得家喻户晓的脸,不禁由衷感慨道:“难怪你长得这么好看。”

他先前只知道谭麒鸣的亲爹大谭总是混血,百科上年轻时的照片当得上倜傥风流,没想到他亲妈还是当年的国民女神,这等开挂般的基因难怪能碰撞出小谭总这样的人间绝色。

谭麒鸣开口前其实有些紧张,除了最信任的几个下属和朋友,这件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和那些人交底基本上也是出于必要的工作目的,而非觉得这是件值得拿出来说道的谈资。

众所周知母亲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她息影多年,这几年为了给蒋一晨提供话题度时不时会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一些家庭生活vlog。现在大众再提起她,不仅仅是怀念那几个在岁月滤镜下愈发经典的影视角色,更津津乐道的是她人生赢家一般的阔太现状——富甲一方忠贞不二的丈夫,完美袭承了美貌基因的漂亮儿子,那些vlog里她们相处得就像一对亲密姐弟,一起在世界各地旅游,一起探店购物拍写真。

而谭麒鸣根本不会存在于这段圆满故事里,他只是一段早早被摘除的错误。

就算是那些熟识多年的朋友初听到这个消息也难免面露惊愕,随即用眼神叹惋,谁能想到白露完美得不可思议的人生里还有这么段走调的插曲,无论他在旁人眼里成功到什么地步,他之于母亲永远都是不可示人的耻辱。

陆宸的反应让谭麒鸣愣了愣,谁能想到他找的重点竟是这个,不免有些好笑,但也不知不觉松了口气——这个颜狗根本不在意白露和蒋一晨的梦幻家庭叙事被拆穿,也根本没把私生子的事实当回事,而是傻傻犯起了花痴。

但不得不说,蒋一晨长得更像妈妈,也是有目共见的美人。

谭麒鸣在心里咬牙,恨恨地捏陆宸的脸:“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吗?你以后少跟他一起打游戏。”

陆宸眨巴眨巴眼,小声道:“啊你们关系不好吗?”

话一脱口他便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都赖脑子还没从贤者时间和惊天大瓜缓过来,换在头脑清明的时候他决计不会这样多嘴。陆宸早知道谭总此人边界感极强,私事除非他自己说,不然原则上一个字都别多问。

好在谭麒鸣看起来并没有被冒犯,反而被直白的关心梗了一下,也不知道陆宸是不是脑补出了什么兄弟阋墙的豪门恩怨,狗狗眼里居然流露几分心疼。

他和蒋一晨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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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熟,也许有些互相看不顺眼,还绝没到憎厌的程度;这种狗血剧情有倒是有,但主角是他同父异母那几个纨绔老哥,现在当然没必要和陆宸提起。

“也不是。”他试图为干涉陆宸和便宜弟弟相交找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斟酌半天词句,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会吃醋。”

陆宸有一瞬间明显怔愣住,他很快为自己没能掩饰住的反应感到后悔——已经流露出了震动,之后不管如何反应都不够轻巧自然。

他从没有迟钝到对谭麒鸣的好感视而不见,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那几分混杂着情欲的好感,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爬上谭总的床,但听到这么个人直言醋意仍然完全在他预料之外——

那并非一句可以轻拿轻放的话,它经过了不算短暂的犹豫和审慎的思量,比无意识的流露好感更难应对,可谓动机相当昭彰:他们明明都很清楚这种关系里应该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边界,但是谭麒鸣低头注视它片刻,仍然越了过来。

……简而言之,他的金主恐怕有点上头了。

谭总一时兴起,想要追讨那份心动的全貌,就像很多观众喜欢上角色后总要去挖掘饰演者的故事,殊不知越是了解,越要失望。

真实往往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陆宸心底无奈又无措,面上却露出温顺无辜的神情:“为什么会吃醋?”他像撒娇的宠物一样把头枕在谭麒鸣大腿上:“主人,你知道我属于你。”

谭麒鸣已经很熟悉陆宸蒙混的伎俩,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这人在自己腿上假装惬意休憩的模样:“你对谁都会说这种话吗?”

“……不要明知故问。”陆宸没有睁眼,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拆穿,只是微微翻了个身,把脸藏进阴影里,“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也因此显出点突兀的冷漠。

谭麒鸣几乎有点想笑,难怪这人跟谁都不长,谁受得了养狗养出这副德性,前一秒还在腆着脸翻肚皮撒娇,后一秒立马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他今天却没有因此动怒,甚至没有生出什么不悦的情绪,只是同样平淡地回敬道:“我不知道。别忘了,你不肯告诉我。“

猎食者本能的征服欲被激起——对方越是满身戒备,他越想把那层蚌壳撬开。

“谭总,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的,”陆宸无奈道,从谭麒鸣的腿间仰起头,向上投去求乞的目光,“我可以是你想要的任何样子,这不就够了吗。”

谭麒鸣不动声色地退开一点,在他们之间空出一个安全的距离,目光在两人下身逡游一道,轻声反问道:“所以你更希望我们之间只有这个?”

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天生有几分凌厉的眉眼并没有在此刻展露锋芒,反而微垂着,看起来几乎是有些受伤。

陆宸哑口无言地看着谭麒鸣摆出这副姿态,理智上知道这是他谈判的手段,肯定的回答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苦笑着摇摇头:“……我以为你要的只是这个。”

而谭麒鸣只是一转不转地看着他,漫长的对视里那双幽深的眼睛仿佛能摄人心魄:“陆宸,我是个商人,我比你以为的更贪婪。“

陆宸沉默地垂眼,避开他令人沉沦的目光。

没错,他们之间本质就不存在平等交易,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标定价码划分界限。

而谭麒鸣挑起他的脸,不准他躲闪:“所以呢,陆老师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能给我?”

半晌,陆宸露出认栽的神情。他实在很难在这个距离下对着谭麒鸣说不,尽管知道这一刻的他只是冷酷自私的商人——自顾自地索取,明明没有准备好给他公平的价码。

但他还是慢慢支起身,小心地触碰谭麒鸣略带凉意的嘴唇,看对方将这个吻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并且反客为主地对他进行更多剥削……

陆宸在接吻的间隙里含混地回答道:“得看谭总用什么交换了……那都是另外的报酬。”

江凡一手拎着保温壶一手揣着正热乎的搪瓷杯,壶里是热茶杯子里是他刚用自带的胶囊咖啡机捣鼓出的咖啡,他把东西往自家艺人面前搁下,招呼他趁热拿去暖暖手。

陆宸刚吃过盒饭,正坐在棚里眯歇,加长羽绒服像条睡袋似的将他上上下下裹得严实。他捧起杯子,抿了一口便微微皱起脸,热美式香气浓郁但味同中药,只是这气温实在让人对冷饮敬谢不敏,提神又离不开黑咖啡。

一周前他们随剧组辗转到这个接近北方边境的县城拍最后几场戏,导演特意把这个取景地排在年末,图的就是这小城被隆冬再锐化一番的颓败萧索,只是天寒地冻的气候让人受罪,室外供暖手段不足,这段剧情里陆宸衣衫褴褛,这么往巷口一杵,瑟缩都不是演的——寒风直侵五脏六腑,哈出来的气里都是冰碴子。

一下戏他便迅速钻进硕大的羽绒服里,把身上已经僵硬的暖宝宝挨个换上热乎的,再灌几口热咖啡,冻得发白的嘴唇才渐有些血色。

江凡最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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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是陆宸这点,他们这些工作人员裹的厚实尚有些冻得吃不消,他哥穿个破棉袄子站在吹雪机下也能生扛。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搁别的明星碰到这种苛刻的拍摄条件,哪怕正面刚不过导演私下也少不得抱怨,陆宸反而是在被询问能不能坚持再拍一条的时候笑着说自己结实耐造,稍缓一会就好。

服化老师最知道陆宸那身行头的御寒系数堪忧,刚才也和江凡感慨像陆老师这么能吃苦一点不矫情的年轻演员现在多难得。江凡把这夸奖话转述一番,陆宸也只是笑笑,抬头观察起助理以恭维铺垫后有些忸怩的神情,笑着问:

“说吧,你有什么事。”

江凡面上一讪,也不再拐弯抹角:“那个,哥,这不是快圣诞了,赵倩说她想把年假请了来这边找我看雪,哥你看那几天如果不忙的话……”

陆宸了然地点头,他知道小江的女友是个家境不错的小美女,浪漫的双鱼座,男朋友这几个月都跟着剧组到处跑,恐怕早就思夫心切了。

人家大老远跑来,陆宸自然不打算拘着江凡让这对鸳鸯失望,他本来也不需要人鞍前马后伺候穿衣吃饭,不是需要赶场子的日子助理翘几天班问题根本不大,于是爽快点了头:

“你去陪她吧,这镇上没什么玩的,不如坐半天车带她去山里,这里的天然温泉听说很不错。”又提醒他不用给人事走流程请假了,自己不说公司也没人知道。

江凡高高兴兴道了谢,也有些过意不去,同咖位明星常有助理成群的,而陆宸这些年无论起起落落一直不肯添人——一方面是独立惯了,不爱使唤别人做事,一方面是他那病连公司都瞒着,自然也不愿让更多人发现。

因为无人替补,自己一旦缺勤宸哥身边连个帮忙的都没有。但是人免不了有私心,好不容易能和女朋友相会,怎么会甘愿在这棚里枯耗,只能希望未来的下一任能比自己靠谱些。

转岗的事已经定下了,江凡坚持干完今年,至少跟完这个组,陆宸也没再推拒。

助理调动是那次苏繁送他去机场的路上提的,说辞是未来工作的强度和档次会有质变,只有一个人会忙不过来。陆宸懒得琢磨这里头有没有要遣人盯着他的意思,只当一番好意,顺带给江凡讨了个人情。他们绑定时间太长,等哪天他真的身败名裂,换个新人反而不容易被他波及。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瞄了眼手机——有段时间他最恐惧的就是短信提示音,直到现在看到屏幕出现了新的消息提醒,呼吸依旧会下意识变得紧促,需要动用些许意志力才能逼迫自己点开。

当然,此时锁屏界面接近一片空白,只有一条运营商发来的防诈骗提醒。

……可惜报警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没办法干脆利索地用法律解决。

自从上次转了钱过去,那边总算是消停了这么些日子,想来那些钱够那人还了高利贷再在赌场逍遥一段时日。但他没有办法对此感到乐观,沾了赌的人是个无底洞,只要自己还在娱乐圈,在对方眼里就是案上的肥肉,不榨干最后一滴油水不会罢休。

有些时候陆宸不禁会幻想那个人死在哪个地下钱庄,但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哪有这样的好事——他们迟早得做个了断,他不可能一辈子忍受骚扰恐吓,尽管能料想到反抗的代价会有多惨重……舍不得名利场的浮华也好,对将要面临的讥笑谩骂的恐惧也好,到底无法轻易踏出那一步。

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能下定决心,偏偏在那时候认识了谭麒鸣。

陆宸慢慢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将杂乱的念头都驱逐出脑海,现在该做的是拍好眼前的戏,不能再坏了现在稳定的状态。

他抬起头,看到江凡在一边攥着手机打字如飞,想来是在给女友汇报请到假的好消息,满脸难掩兴高采烈的神色。

陆宸也被他兴奋的情绪感染,嘴角不禁带了点笑。从实际角度看,这镇上没有飞机高铁,过来得先飞省会再搭四小时火车,她也怪不嫌折腾,有情人做浪漫事,任谁都要看了都要感慨这就是爱的魔力。

但看着别人热热乎乎地经营着恋情,又不免想起谭麒鸣。

上次见面不久后谭总就回了a国,眼下也是忙得天旋地转的时节,又隔着昼夜颠倒的时差,放在之前,大抵也就自己间或发几条问安消息,再被他时隔几小时后捡起来回复。

但工作期间互不打扰的默认共识这段时间来已经被彻底打破,谭麒鸣对他明确提出了每天至少要联络一次的要求,有时也会主动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差点给他造成谈了个爱查岗的女友的错觉。

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正事能说,有时候陆宸看着内容没什么营养但还是有来有回的对话框——倒真是越来越像像谈恋爱那么回事,在苦涩酸楚中咂摸出一点难以拒绝的甜味。

现在就像是走在冰面上,不知道脚下梦幻般的冰层会在哪一步破碎,离彻骨寒意不过咫尺;唯一的安全措施就是离开这块冰,回头却发现离岸已经很远。

他默默呷了口清苦的咖啡,这天气十分不讲理,方才还滚烫的咖啡不一会功夫便凉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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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又多了点不伦不类的涩意。

……不知道谭麒鸣会怎样度过这个圣诞节。

虽说联系是密切了,他依旧很有分寸的不去探问谭总的家庭生活,倒是谭麒鸣自己提过一嘴他家老头子装腔作势硬学洋人,每年圣诞都强行要求所谓的一家人团聚,于是这也成为了他最讨厌的节日。陆宸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毫不遮掩的憎恶,可想而知他和继母哥哥之间的关系该多恶劣。

家庭聚餐的时候他会不会受冷落呢?在一派和乐融融的节日氛围里,其余人都在亲热谈笑,把他当团冷空气似的晾着,只偶尔投来几束不怀好意的目光。

听说他的家族在a国有童话城堡似的庄园……这么看他们小谭总拿的怕不是落难公主剧本。

他很少去想象谭麒鸣的生活,也想象不出比受冷落更糟糕的场面,在这种时候才会恍然意识到,哪怕相隔着数层阶级壁垒,这个人过得也从来不轻松。

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a国已经将近深夜,但谭麒鸣想来还没睡,他这些天就住在办公室配置的休息室里,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能充电十分钟续航八小时。

陆宸叹了口气,资本家做到这份上,让人不仅无心打倒,还怪心疼的。

他尚未意识到,自己对谭麒鸣积年累月的仰慕中长出了一簇怜惜——即便此时此刻对方就站在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顶端,俯瞰整片湾区昼夜不眠的璀璨繁灯,在他眼里那个身影也不是手可通天无所不能的,反而寂寥得让人忍不住想给他一个拥抱。

北城的冬夜格外熬人,这个季节天色早早暗下去,夜幕降临的时候有种被全世界遗忘的荒凉,县里也没什么娱乐,哪怕转上十里地也只有几家麻将馆子看起来有些热闹生气。

别说纵情声色了,这连家像样的星级酒店都没有,剧组住的已经是当地能找到的最好的宾馆,但条件还不如大城市里寻常的商务连锁。下榻时导演颇有些无奈地劝慰大伙,条件艰苦,克服克服。

虽然日常也住惯了精美舒适的公寓铺张奢华的别墅,陆宸倒没觉得有多难接受,反而在进入这样的生活场景时陡然生出些亲切——好像回到了从小居住的筒子楼,终日被陈旧萧索的气息环抱,灰蒙蒙的四面墙就是全部天地。

不管走了多远,都走不出那些逼仄的记忆。

今天没有夜戏,他早早洗漱了团在被子里复习台词。这是他的角色最后一个逃亡地,他来寻找那个已经覆灭的组织埋藏的金子,计划找到之后偷越国境。黄金只是个不知真假的传言,偷渡计划也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根据的设想,追捕他的特警也许明天就会出现;主角在这边远贫瘠的县城里四处寻找着金子的下落,一日日一无所获,直到最后一个线索中断后彻底陷入穷途末路,而他迎来的并非癫狂的绝望,反而在漫天飞雪中感受到一种久违的释然和平静。

当初陆宸就是被这段剧本吸引:主人公遍经苦难和磨折、迷失和堕落、漫长而徒劳的逃离和寻觅,这个故事的结局却足够悲悯。

说起来,这本来也会是他第一个独立争取来的角色,只是最后还是让它变成了金主的馈赠……在他分神的当口,手机恰如其时地响起来,居然是来自谭麒鸣的视频邀请。

陆宸挺意外的,因为两人休息时间很难撞在一起,之前都只是不实时回复地聊几句微信,连语音通话都极少,视频更是从未有过。

他看着自己倒映在手机屏幕上的素颜,还好,没有爆痘浮肿和没剃干净的胡茬,遂接通视频;尽管已经做了点心理准备,谭麒鸣那张脸怼在屏幕上依旧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那边尚是清晨,那人被清透的阳光照拂着,白皙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将近透明的质感,仿佛每一根睫毛都被神明悉数亲吻过。

这美神降临一般的画面让陆宸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甚至一时忘了怎么打招呼。谭麒鸣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嘴角噙笑道:“陆老师,晚上好。”

陆宸回过神,心里暗自唾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怎么还能看得眼睛发直……他飞快调整了表情,笑着问了好,又忍不住问:“怎么突然想到视频?”

谭麒鸣也是心血来潮,他这会难得没有应酬,只用坐在办公室看几份文件,想起这个时间陆宸应该还没睡,忽然就想听听他的声音。

在画面出现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想起,视频功能并不只是用于远程会议,人们更多的在用它缓解思念——这本是一种他十分陌生的感情,而此时此刻,一团毛茸茸的情绪在心里变得越发蓬松。

他抿了抿唇,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准备休息了?”

陆宸指了指手里的纸页:“还没呢,先背会剧本。”又补充道,“其实都看得差不多了,要聊会天吗?”

谭麒鸣却拒绝了:“我还得过几份合同。你看剧本吧,把手机放一边就行。”

陆宸心道这可真是奇了,所以就是两个人挂着视频各忙各的……大学生吗,要不要这么纯情。他忍不住咬着嘴唇笑:“这是什么,自习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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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监督,”谭总淡淡睨他一眼,“检查陆老师晚上房间里会不会有别人过来。”

陆宸乐了,还真查岗啊?其实在剧组搞露水夫妻都是演艺圈常态了,他怀疑也是情有可原,但因为语气中并没有一丝不信任,这话也就真的只是一个不作数的玩笑,谁也不会当真。

合理的解释是,可能对于谭总而言,这就近似大约是一种开监控看着自家宠物的乐趣。

然而谭麒鸣真就低头开始处理公务,完全不再开口说话。手机放在办公桌上,高清镜头记录着他每一帧细微的动作,好像连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捕捉。

陆宸也只有拿起剧本,但难免有几分心猿意马——他不常见到谭麒鸣工作时的样子,这样英俊的男人高度专注的神情无疑是迷人的,让他忍不住一再偷瞄。

这么过了一会,谭麒鸣头也不抬地提醒道:“不是看剧本吗,别总看我。”

“……”陆宸选择放弃思考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自暴自弃地用剧本盖住脸:“说得容易,谁让你长这样呢。”

他听见谭麒鸣轻笑一声:“陆老师长得也不差,我怎么就能忍住了。”

心脏跳空了一拍,被纸张遮盖住的脸开始发烫,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把剧本挪开,用玩笑掩饰道:“你明明知道会害我分心的,真不放心我啊?”

谭麒鸣摇摇头,思索了一会,认真地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情会好一点。”

这话里没有调情的刻意,只是一种对事实的陈述。陆宸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开心,却不知为什么鼻子有些发酸。

他不想让谭麒鸣看出来,尽量自然地笑了笑,又顺口一问似的:“你在那边还好吗?”

他看见那只握着签字笔的手顿了顿,过了片刻,谭麒鸣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道:“就那样,我能应付好。”

陆宸完全领会过来了:在他的滤镜里谭总已然是一款特别美丽可爱的小猫,大多时候看起来冷淡淡的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而受了委屈后还是会秉不住过来撒个娇。

可惜我现在不能去陪你。他努力忍耐住眼眶的涩意,轻声道:“主人……我想你了。”

谭麒鸣笑了笑,他放下笔看向屏幕,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着:“嗯,我也是。”

圣诞的氛围并没有吹进这个荒僻的城市,陆宸对节日的临近也没有什么实感。对于大多数国人而言,圣诞不过是变相的情人节,他情人是见不到的,只能专注搞事业。

倒是导演临时通知未来两天不拍他的戏份,陆宸知道汪珩拉着编剧这段时间一直在删改剧本,觉得该在这里再加几场配角戏,当然男主的部分也要调整,正好用这两天边拍边改——

开机前预算有限的电影得了资方的鼎力支持,可以填充的想法也多了起来,因此陆宸听了安排并不算意外,他也不在意镜头量的分配,作品的质量比什么都作数。

虽然意味着杀青时间又要延后了,但眼前倒是忽然多出来两天假,算下来还能去过个圣诞节。

交代时间安排的时候副导演也提议说:“陆老师正好用这两天去泡泡温泉,。”

陆宸笑着摆手:“我没那闲情逸致。”一个人哪里愿意折腾,只想躺在酒店房间里闷头大睡刷刷手机。

……只可惜谭麒鸣这几天连消息都回得格外慢,怕是想玩phonesex都约不上他的时间。

谭总的家庭聚会名为团聚实为战场,他应该还在马不停蹄地为应战做准备,陆宸倒不至于因为被冷落而心有不平,只是习惯了密切的联络,再回到不知对方什么时候才有回音的状态难免感到几分空落。

所以他才一开始就不想变成这样……不从这个人身上期待任何东西,才不会萌生这些无用的贪婪。

晚上他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剧组群里热火朝天地讨论平安夜晚上大伙儿上哪喝一场,有人抱怨这里的ktv还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曲目古早隔音差,又有人说隔音差怕什么,让导演包场!……商量了半天又见人问陆老师呢谁去把他喊来,接下来几条艾特,陆宸默默给群消息设置了免打扰,权当没看见。

大多时候他是很合群的,绝对不摆架子不扫兴,但今天不合适——就算真跟他们坐进包厢里喝酒唱歌,他的眼睛恐怕也离不开微信,尽管知道谭总这两天大概率没工夫和他闲聊,也不愿意错过来自他的任何消息。

算着时间这会谭麒鸣应该已经抵达他家那城堡了,虽然在心里把人泥塑成公主,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王子,不能带他逃离高塔。

陆宸没什么过节的仪式感,懒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翻修改后的剧本,平板搁在枕头上播放一部颇有些年代的情景剧,一半的脑子在纠结晚上能不能放纵地吃顿炖菜,一半在琢磨谭麒鸣,看起来十分忙碌,其实什么都没干进去。

就在他最终还是决定随便点个沙拉凑合的时候,刚刚拿起手机,谭总的消息从屏幕上弹了出来:

“有个礼物,什么时候方便取一下。”

陆宸还没回过神,又看对面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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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个地址,居然就在这宾馆几百米附近。

他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一边罩上加绒卫衣羽绒服一边腹诽好黑心的资本家,居然为送个东西差遣助理平安夜专程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也不知道能是什么东西需要特地命人配送,也许是吃的,什么专机送达米其林三星行政主厨亲自掌勺的圣诞大餐;也可能是交给快递搞不好会令自己社死的玩具,谭总在家受了气,打算晚上远程拿他玩点出格的py泄火;也说不好是专门接他去山上温泉,然后在那边酒店准备好了大餐和情趣用品……

陆宸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笑自己的想象力丰富,把羽绒大袄的拉链拉到最顶上,基本挡了半张脸,再把帽子一戴,也就只剩了双眼睛——也不怕遮遮掩掩的太夸张,出门大家基本都这装扮。

目的地是家步行过去只用五六分钟的奶茶店,十几年前满街盛行、如今在大城市里早已绝迹的连锁,也是这县里为数不多装潢过得去的饮料店。路上陆宸也不免有些困惑,有什么不能直接给他送宾馆楼大堂——

刚拐过最后一个弯,他的脚步却顿在街口。

奶茶店就在几十米外,陆宸却睁大眼睛看着立在店门口高挑身影,几乎不敢认。

但他怎么会认错——谭麒鸣的外形气质永远那么斐然出众,哪怕扔进人山人海他也能一眼找出来。

他形单影只地站在审美停留在十几年前非主流风格的店门前,从头到脚被一件藏青色羊绒大衣覆盖,乍一看却差点让人误以为见到了奢侈品店的大幅宣传画,或者是哪本时尚顶刊的封面。

也许是被冷风冻了太久,他的脸看起来是一种近乎失真的白,像幻想故事里的精灵,不期然出现在寥落昏沉的冬日暮色里。

谭麒鸣的目光越过来,线条冷峻的脸上慢慢软化出一些柔和的神色。陆宸秉着呼吸走近,依旧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一个幻觉,直到走到人面前,盯着他的脸,才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室外极冷,谭麒鸣纤长的睫毛上好似凝着小小的冰晶,眼神却变得温暖,像阳光揉进了冬天的湖泊。

他轻轻微笑了一下:

“平安夜快乐。因为有点想见你。”

身体先于大脑的,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陆宸已经把他抱了个满怀。

——其实见不到的时候都还好,只觉得相隔遥远、联系疏少都该是寻常的事,而真的见到谭麒鸣本人、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感受他的体温,一时间想念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谭麒鸣愣在了原地。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直白的亲昵——就算是陆宸,之前每次靠近他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会提前用每个眼神去确认许可,旁的人更不必说,面对他时只会把安全社交距离拉得更远几分。

而这样不经预告的亲密接触,他原以为自己会本能排斥,却不但没觉得讨厌,反而冒出些奇异的兴奋。

像接住了什么热烈滚烫的东西,方才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直的身体都变得和暖起来。

他低头看着陆宸通红的耳朵,不禁在心里哑然失笑,真的好像小狗啊……

谭麒鸣忍住在这里摸摸这颗脑袋的冲动,这里算是县里最中心的位置,一直有行人来来往往,又是年轻人光顾最多的奶茶店门口,就算陆宸脸遮得严实,被认出来的概率纵然不大,也并不为零。

他们原本就外形瞩目,这会已经招来好些好奇打量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替陆宸把帽檐再拉低了点,俯在他耳边低声道:“陆老师,注意影响啊。”

陆宸其实已经在为自己唐突的行为感觉到尴尬了,为了掩饰自己的面红耳赤只好把头一动不动地埋在他肩窝上,得了这句话马上抬起头来,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熟虾似的红,亮晶晶的狗狗眼直勾勾落在谭麒鸣脸上,似乎仍有些难以相信。

谭麒鸣看着他笑:“再抱一会就得帮你洗通稿了。”

“我可不介意和谭总一起上热搜,”陆宸撒开手,一边嘟囔着回嘴一边心虚地挪开眼,试图抹去方才的失态,“倒是谭总一世英名,可不能败在我手里。”

“半个月没见,牙又尖了。”谭麒鸣捏捏他滚烫的耳朵,倒没有真的介意他拿话呛人。

他手指冰凉,把陆宸冻得一哆嗦,下意识便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不属于自己的温暖触感让谭麒鸣指尖一颤,但没有从那暖和的手心里抽出来,任凭他握着。

陆宸很快反应过来这举动过分亲密,对谭总这么个在距离和边界感上要求极高的人而言很不妥当,正要松开,又对上了谭麒鸣默许的眼神。

他犹豫几秒,最终还是舍不得撒开,捂着那凉极的五指,像握一把经不得一点磕碰的白玉,又状似自然地把它从自己的耳朵上牵下来揣进衣兜,一边小声抱怨:“怎么这么冷……”

谭麒鸣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落入陆宸的口袋,和另一只手严丝合缝地挤挨在一起,微微挑眉:“真不怕被拍啊?”

陆宸弯了弯眼:“这里谁能认出我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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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也是您太惹眼,等你洗通稿咯。”

他一身十分融入当地风格的长款迷彩羽绒服,罩着兜帽,用围巾挡起下半张脸,除了身量高挑体态挺拔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和看着像刚从高定秀场走出来的谭总放一起还真不知道谁是明星。

谭麒鸣笑了笑,眼神很纵容的:“好。”

他这一笑让陆宸又有点晕乎,忙轻咳了两声:“我们现在去哪?”

谭麒鸣却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只说:“都行,看你。”

陆宸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谭总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的完整行程,比如现在被专车送去温泉酒店,迟一些新鲜野味然后荒淫无度地度过剩下的假日这人向来是要所有事井然有序按部就班行进的,而此时此刻他似乎确然处在一种计划之外的状态中。

陆宸思索片刻,试探着问:“你想去山上泡温泉吗?那里住宿会好一些,就是过去时间有点久”

这个提议很快被谭麒鸣摇头否决:“太远了,不折腾你。”又说:“其实随便走走就好。”

陆宸在口袋里搓了搓他慢慢回温的手,有些迟疑:“会不会太冷了?”

谭麒鸣低头看着他笑:“陆老师这么虚?”在陆宸出声抗议前,他把那只悉心熨着他的手轻轻回握住,温声道,“我不怕冷,而且你不是在供暖吗。”

直到走过半条街,陆宸仍有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他们真就在这街景荒芜的县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紧要的天。

他想起什么,忍不住问:“我这放假是你跟导演打的招呼吧?”

谭麒鸣却摇头:“我没有。”也许是怕陆宸不信,又补充道:“我也是临时才决定过来。”

他没必要说谎,那就确实只是个奇妙的巧合。陆宸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口询问缘由,而光是想到他现在在这里,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踩着飘忽的快乐。

也许是雀跃的心情过于明显,谭麒鸣也笑着问他:“在高兴什么?”

陆宸不答,抢身拦在人面前反问:“我的礼物呢?”

谭麒鸣很少见他用这种没规矩的态度跟自己说话,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怪稀罕的。他伸臂将人揽过来,抵在他耳边低声道:“圣诞礼物,当然要晚上才能拆。”

说完他便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陆宸迅速变色升温的耳尖,这人耳朵格外敏感,捉弄起来格外好玩。

陆宸飞快拉紧兜帽,捂住总是在出卖自己的耳朵。谭麒鸣看着他羞愤控诉的眼神,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

“不过确实也有现在能给你的东西。”

陆宸好奇地看着快步走到对街去——这么冷的天里街上行人寥寥,只有一个老人杵着硕大一捆糖葫芦,瑟瑟站在报刊亭边躲风,不大抱希望地等待着顾客光临。

谭麒鸣和他说了点什么,老人木然的脸上绽开笑,伸手从竹筒上取下两串苹果糖。谭麒鸣扫码付了款,陆宸虽看不出金额,但从老人惊喜的神色和不断道谢的反应看,那一定远超出它本身的价格。

陆宸远远注视着谭麒鸣快速地完成这笔交易,举着两根苹果向自己走来,心想这可真是要命了碰到这种时候,怎样才能不更喜欢他。

谭麒鸣并没有察觉出他眼神里的古怪滋味,伸手将其中一串递过来:“平安夜的平安果。”

其实他原本只想买一个逗逗陆宸,走近时才想起自己居然从没有吃过这种十分常见的街边甜食,忽然也想努力克服一下对其卫生情况的重重顾虑,偶尔尝试一下。

眼前的苹果饱满鲜亮,冰糖剔透晶莹,就是得花半天功夫才能剥开牢牢冻在糖霜上的塑料膜——咬下去时他想冰糖果真还是太厚了,黏在唇齿间让人咀嚼得不很痛快,但的确是好吃的,甜味给得慷慨而丰足。

谭麒鸣看一眼乐乎乎啃着苹果、有些罔顾形象地让糖渣蹭在脸上的陆宸,不觉笑了笑,伸手轻轻拈了一小片黏在他颊边的冰糖。

他注视着指尖晶亮的碎块,下意识要吃下去,又很快回过神,将它重新放进陆宸微启的嘴唇间。

这回他没取笑陆宸怔愣的表情,只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天都暗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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