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很快,可每当你回忆过去的时候,又发现它很漫长,那段日子里发生了那么多,而你就只记住了短短两个字。
初二运动会我被班长报了八百米,我那时虽然瘦小但运动天赋最高,体育课在一群娇生惯养的孩子里脱颖而出。我在石英砂的跑道上疾跑,在终点线上滑出一道灰白的痕迹,满场都是扬起的灰。
八百米的时候拼尽了力气,可是持久力就像我瘦小的身体,我被慢慢落下,双腿坠了铅,嗓子往里冒烟。我的身体不允许爆发力和持久力并存,是自尊心让我强撑到最后。
我在终点线的地方软腿倒了下去,迎接我的并不是意料中石英砂的刺痛,一南有劲的臂弯圈住了我,她在我头顶上喘气。我当时不觉得安心,满心的窘迫,我人生里第二次露出马脚,一南完全看到了我。
运动会过去是期中考,考场排名被班主任贴在入口的墙壁上,一南只是探了身子便能看到,然后转过身对着我笑。
“第一考场哦。”
我觉得她高兴的,好像那份成绩是属于她的荣耀。我也抬头对她笑,把透明胶带沾到她的校服袖子上,然后忍不住兴奋地拍拍手,逃到门口看考场。我们那时总是默契地互相记住对方的考场号和座位号。
考试提前很早来到考场,我在她的座位用粉笔写她的名字,她一进门或许就能看见。然后跑到走廊上往必经之路等,在她上楼的时候往楼下走,假装自己是探班回考场。我总是走到一楼才能看到她,一南靠在楼梯口歪着头看我,对着我伸手。
“过来,传我点智慧。”
然后我被她抱在怀里,隔着一个阶梯同她一个水平线,偷偷闻她校服外套上特别的味道。
我一边窃喜一边小心翼翼触碰,我的心意没有那么明朗。她是惯会击中别人弱点的人,我怕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十四岁,我的生日,夏日炎炎。那会农村不兴过生日,尤其是家里的女孩子。我跟往常一样,推着车往校外走。那辆二八大杠在去年中便换了,是奶奶拉着父亲捕了一个星期的黄鳝,雨季价格不错。我推着小小的车身,有几个不守规矩的男孩子骑车从我身边呼呼而过。
一南站在校门口朝我挥手,她下午没来上课,她偶尔不来上课,我大概是不习惯看不到她的后脑勺。
“快过来!”她呼唤着我。
我几乎没怎么想,跨上车骑着就走。
“给你生日礼物。”
高个女孩睁着她明亮的眼睛,藕白的手臂微曲,手里捧着一盆植物。
那是一株栀子,六月份早也过了花季,上面只缀着几片绿叶。
我准备接过花盆,朝她道谢。一南身子一隐躲了过去。
“陪陪我呗?”
我陪她开车到了她家,她父母还在医院上班,我停车的时候她忙着跟邻居打招呼。我缩在她身后没什么存在感。一南知道我的性子,廖廖招呼后拉我进了院门。
“这片要拆迁了,以后带你到我的新家里玩玩。”
她语气平常,我却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