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望秦本来准备给她叫辆车,电话都打出去吩咐下去了,让来个人接送雨夜失意青年回家。
话刚说了一半,楚爱甜站在车的另一边,谦和礼貌地问道:“褚先生,座驾的椅子是真皮吗?”
褚望秦握着手机的手顿一顿,还没有反应过来,楚爱甜已经温柔无比地说完谢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而响叮当之势钻进了车里。
褚望秦:??
他屈身看了眼,副驾上的人已然端坐入定,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坚定地目视着前方。
拽她出来太费事了,就一程,爱谁谁吧——
褚望秦开车的时候,偶尔会垂下眼眸扫一扫自己握着的方向盘。
如果这是活动的零件,他可能已经把这个bia到右手边这位的脸上了。
楚爱甜一直在叭叭叭说话,而且已经非常不好意思的提前打了招呼:“我随便聊聊,话有点多,你可以不回答。”
她感慨了一分钟天气的多变、人生的无常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份折的四四方方的报纸,开始从头版头条的fxx试飞念,念完还会短暂发表一下评论,技术类、金融类的她没有发言权,但是八卦类的楚爱甜信手拈来,其中有两个为了某二线女星杠起来的富二代,楚爱甜看到他俩的名字时咦了一声,贴近又看了看,好几秒没说话。
褚望秦本来面无表情地于心里循环着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儿孙琐事由他去……
叭叭叭的人突然停下了。
他忍不住用余光扫了一眼。
昏暗的车内,那片刻的安静就像水一样,裹住了他。那人垂头时脖颈弯曲的弧度,线条流畅的侧面,薄而色淡的唇,这一副画面闷声不响地,撞进人的眼。
此时恰好行到了红绿灯口,褚望秦微眯着眼,垂眸看着她,如果这时楚爱甜抬头,再敏感一些的话,就会发现那眼神中间细微的变化。
美人于褚望秦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美而不自知。
她不是第一眼美女,但胜在整个人有种舒展英气的美,不笑时冷淡如霜,可她经常笑,八颗牙估计都不止,即使唇角没有扬起,眼里也是常常含着笑意的,仿佛光就找她一样。
意气风发藏在眉梢眼角,以她现在这个状况?
褚望秦不是不奇怪的,他的审视疑惑一时没收住,和楚爱甜猝不及防的对视了一眼。
楚爱甜指了指报纸b4版的角落,那两个明争暗抢美女的熟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以前和他俩抢过厕所,他们还比谁尿的远,把我给挤走了。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没点长进。”
她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又哀伤地叹了口气。
“我好像也没有,不仅没有,还倒着走了。”
褚望秦收回视线,推到d档踩下油门,升调噢了一声,像是感兴趣的样子:“你喜欢去男厕所?”
楚爱甜惊悚地瞅了男人一眼:“大哥,我那时候十岁诶。”
“我十岁也不会进女厕所。”
“……这样说话可不绅士。”
“无所谓,我对面也没有淑女。”
褚望秦把楚爱甜堵的心塞塞,末了又补刀一句:“傍金主的计划怎么样了?”
楚爱甜低头咬指甲,可能性实在不大……认识的有头有脸的要么被她那低情商的爸开罪过一遍了,要么对方儿子被她摁在地上摩擦过一遍了,上赶着送人头吗?
她适时装聋,甩了甩头发:“能麻烦在前面放下我吗,我找家店吃个饭。”
“不是我说,”褚望秦把下巴放在手上,手搁在方向盘上,被堵的烦躁,“你会什么?咬吻?湿吻?法式热吻?技术过关?”
“我,”楚爱甜拍了拍胸口,砰砰作响,一脸严肃,“我有一颗爱岗敬业的心。”
“哦呦。”褚望秦扯着唇角,“真他妈厉害。”
车已驶出cbd区进了老城区,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的街像迷宫。褚望秦朝四周望了一眼,街上陈着很多餐馆,大都是简陋装修、大声招客的老板。
他刚要靠边停下,车上蓝牙突然响了起来。
褚望秦挂上耳机接起,应了声:“什么事?”
楚爱甜朝车门锁那边侧头靠着,等他挂了电话给她开门,放她去和牛肉丸酸辣粉们相会。
等了半分钟,她觉得不太对,扭过头瞟了一眼。
眼前的男人两手搭在方向盘上,姿势懒散地听电话,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周身都是一股低气压。
“我现在过去。”
褚望秦一把将耳机摘下来,随手丢到旁边,二话不说将车发动,油门加到底冲了出去。
* * *
金荞是hce的高管,十五年前从yale毕业后去了马来西亚。他个子中等,白净且温和,快奔四了也没有大腹便便的常态,相反,他偏瘦,常年带着一副眼镜,这样一来更加看不分明他的年龄。
他和褚望祺是同学,但从深层秉性与习性来说,金荞和褚家的小儿子更相合。
褚望秦是什么人,圈内近人皆知。二人都是玩咖,拿得起放得下,血液里奔流着冒险的因子,所以两个人也算聊得比较来。五年前,金荞被情伤刺的遍体鳞伤时,全靠褚望秦踢他进热闹人世,又拉他返回清冷夜里,一遍遍回忆那个人,麻木了也就好了。
金荞失恋痛苦之余,对褚家两兄弟有了更加彻底的认识。要知道,褚望祺作为他校友兼十来年老友,安慰他时说给他两个大单,保管让他们组忙够下半年。金荞没有失手掐死他,应该是涵养好无误了。
此时他坐在私人会所二楼等人,这家环境幽静,装修的人很有品位。位置是曲径通幽处后一幢独栋五层小楼,因为是严苛的会员制,所以私|密又安静,是谈事的好地方。
就是贵了点。他年入七位接近八位数,依然觉得有一点点肉痛。于是决定把褚望秦宰一顿,毕竟今晚的消息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一向静谧的空气被突兀的响声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