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支胳膊叠在一起,摆在桌面,仔细看着她,“吃那么少,再点一份吧。”
“我都快吃完了,本来就吃得比别人多,想撑死我啊。”苏酒张嘴,几口塞完剩下的米饭,让他自讨了个没趣。
她起身,他压住她手,眼神会意,不允许她走掉。
“你干嘛?”她懊恼地问。
他扬起脸,“你看。”
苏酒这才瞧见他额头淤青了一大片,还有些泛紫,伤的不轻。
“怎么弄的?”
她坐回原位,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也不躲,信口胡说。
“撞冰箱上了。”
她立马撇嘴,“休想骗我,你有那么傻才怪。不知道多精明,半夜做贼被抓住了吧!”
他乖乖点头,“恩,我偷西瓜去了,被那老头抓着,我誓死抵抗,结果还是被他用拐杖好一顿毒打。”
穆衍森下意识摸摸后背,不算撒谎,他爷爷可不就是拿拐杖往死里抽的么!
“大冬天的胡说八道!没正经!到底怎么弄的呀?”苏酒有点急了。
他只好说实话,有那么点垂头丧气,“不听话挨揍了呗?”
苏酒咋舌,“你都几岁了你们家人还这样。”
他也很是苦恼,可没办法的,家教如此,不容反抗。
“我们家是这样,我就是一百岁了,该挨揍的时候也免不了。”
“你怎么不跑?”
他好笑,“你以为我是你啊!我爷爷发火,就是油锅倒我身上我都不能动。”
“你怎么惹老人家生气了?”
穆衍森眼光不易察觉的闪烁了一下,搪塞她,“没什么,顶了几句嘴。”
“你们家真吓人。”
“别怕,你以后进了我们家,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难得的俏皮,苏酒却极其不领情,“脸皮真厚,谁要去你们家。”她又站起来,“我要做事去了。”
“多坐一会我不扣你工资。”居然拉着她耍赖?
“别闹了,年底一堆事呢!就你闲!撒手!”
苏酒横起眼,他只好索然无味般,放了手,无辜的像个要不着糖吃的孩子。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早已没有几辆车了。苏酒站在角落里,等了许久,听见喇叭声,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司机为她打开车门,苏酒钻了进去。坐到他旁边,搓着手,用力哈气,明知道没有什么用,也要这样,心里作用吧,总觉得这样能暖和点。
车里挡着隔断,看不见司机,灯光也有些暗淡,却是暖暖的色调。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非不听,非要在这里等。这里阴冷不通气,在大堂门口等多好。”
穆衍森伸手,将她的手包裹住,帮她搓揉取暖,眼里又是责备又是不忍更多是心疼,面对她,情绪总无法控制的复杂。
苏酒难得扭捏,“哎呀,这里没人嘛,大堂门口那么多保安员工的,不好。”
“你还怕那些?不是一向敢作敢当?”他挑了挑眉毛。
“不是怕,我懒得解释那么多,免得麻烦。”她不是那么没胆的人,是真怕与人浪费口舌,厌烦那些没有意义话题。
“会有什么麻烦?这俱乐部上上下下还有谁不知道?我同谁在一起,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不是跟你说了,你不要乱想,我都会处理,我向来不是拖沓的人,已经和以芯说的很清楚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别人的话你不要听,千古罪人、陈世美,我偏就要当了。”
难听的谣言,不是没传到他耳朵里,可每次她都像没事人一样,不抱怨不在意更不会撒娇找安慰,就那么跟他装傻,一个人受着,她越是这样,他越气恼,就不能不那么逞强吗!
“不是,其实我后来不那么想,人的心都无法提前预知会为了某个突然出现的人不自觉跳动,跳了就是跳了,可有的人会不愿意承认,逃避,不得不忍受,怕良心责备,自欺欺人。想要忠于自己的心,固执坚守太难。我很庆幸,你愿意承认,不怕世俗。看来我也不是那么倒霉,遇上如此良人。”心里细品他的话,多少有感动。
终于肯对他卸下所有铠甲,没有那么多防备,更没有不正经掩饰内心惶惑,仿佛一下敞开了全部。
他笑了笑,很舒心的样子。
“呵呵,要怎么说,我之前生活在一片安静的湖边,波澜不惊。撞上你,就搬到海边,时常狂风呼啸,没一刻安宁。一个海浪把我拍醒,让我换了一种活法。你就是那可恶又可爱的海浪。”
她是不惯于听好话的,何况还是这般羞人的情话,用手肘顶了他一下,“酸不酸,学徐志摩要作诗啊!”
他凑到她脸颊边,暧昧耳语,“我做沈从文,只疯狂迷恋一个人。”
“我又不是张兆和,我是三毛,流浪的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