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拿出来当字帖。要么就看书,看爷爷给读过书的写的批注,看着看着难受到不行,就只抱着书发呆。
老姑实在请不了假嘱咐了四叔人也走了,四叔见苏酒人在这,万不敢提房子,每天东家跑西家,更不敢跟她多说话。
就这么一日又一日的过去,苏酒病了发烧,起晚了,挺到天亮,随便穿了件毛衣,到马棚里找粮草喂马,突然回头,发现马不见了!
疯了一样跑出去,整个村子里喊苏先强的名字,整整喊了几个小时。隔着大道,苏先强终于是挨不住,从对面邻居家跑出来。
苏酒抓了他的衣服就问:“马呢?”
“马……不知道,不是你天天喂着那么!我哪儿知道啊。”
苏酒知道,除了他这见钱眼开的混账不会有别人!死死瞪着他,还是问:“马呢?”
“卖了。”他没辙,只能招了。
“卖哪儿去了?”
“不知道。”
苏酒不动他,也不吵不闹,只是说:“我再问一遍,马卖哪儿去了!”
“城里,让于胖子运城里去了,客运站综合大市场。”
“苏先强你混蛋!”
“那玩意儿摆家里有什么用,不如卖钱算了……”
苏酒恨得直咬牙,“走了多久!”
“天没亮就走了。”
苏酒转身撒腿就跑,路滑,狠狠跌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跑。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头发也乱了,整个人就像个疯婆子,也不理,就这么疯了一样的跑。进城的车都是固定班次,过了点就没有,苏酒只能靠两条腿,途中,跑着跑着,忽然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从爷爷入了棺材,她憋着,这么长时间没有掉一滴泪,这一刻终于是崩溃到不行,爬在冰冷的雪地上哭的不成样子。
那是爷爷最宝贝的养了多少年的马,可等她这样子跑到市场,说不定早已经被人杀了。和爷爷一样,永远不能再呼吸。
突然,一辆车停在她旁边,上面的人几乎是冲下来的,一把拉起她死死抱住。
苏酒仰着脸哭嚎,“我的马……把我的马还给我……那是我的马……”
夜,很静,苏酒依旧是头发乱七八糟,一身狼藉,缩在炕最里面,不言不语,整个人烧到不行,狠狠掐自己的肉保持清醒警觉,不许穆衍森靠近一点点。
他只好倒了杯水放在炕沿上,隔得不远,心中无限担忧,又不敢轻举妄动,怕那句话不小心惹到她痛处会更难办。对她,从来一点办法没有似的。
白天,他仿佛从天而降,又一次救了她,把她从最可怕可恨可憎的深渊里拉了出来,帮她找回了马。
四叔眼馋房子轻易不会走,苏酒站在院子里,当着穆衍森的面,全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与他发疯。说,“苏先强,你要是敢碰这屋子,这房子里的一样东西,我就杀了你全家!”
她清楚自己一定狰狞可怕到吓人,可她控制不了自己,若是真惹急了她一定是会失心疯到去杀人,一定会。
穆衍森偷偷开了支票把苏先强打发走,就这么一直受着她,好说好商量的劝她,可依然是这么僵着。
“你为什么要来?”她忽然开了口。
他靠近了一点,她没有阻止,“我想你,我以为我能做到,可是我做不到,我日夜睡不安稳,逼自己吃安眠药,逼自己不想你,可是我不行。刷牙刷到一半忽然想你起再也不会在背后吓唬我,然后抱住我不放,我心会很痛,坐在卫生间想你能想一整天,出去天都黑了,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我如果不来,你真的一辈子不会出现,你就是这么绝。”
说的无比苦涩,他几近哀求,“酒儿,跟我回去,我要是不来,你……”
她目光呆滞,“你不来,我也不会死……”
“我会!我会行不行!”他紧紧握着拳,本不想再说,可是终是忍不住,不知自己怎么就无能到了这种地步,“你是不是想看见我死!我来之前,一直在医院……”
恍惚回神,苏酒定睛看了他几秒,一下扑过去,扑进他怀里,开始哭,哭的惨烈,“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你不来……我真的不会死……可我看见你,你在这里,你是真的来了这里,站到我眼前,比死还难受,我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老天爷都厌恶我厌恶到死……连爷爷都拿走了不给我,我像垃圾一样没人要……”
他慢慢轻拍她的背,一只手护她后脑勺,喃喃的,如呓语般哄着,“我要,我要你……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哭,比你还疼。我就是怕你以后哭没人照顾没人管……所以放不下……”
感觉她真的烧到不能再挺着,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听话,什么都别说,什么都等看了病再说。”
在医院躺了几天,他始终陪在身边寸步不离,什么多余的话也不提,吃什么就买什么,她说什么,他就顺着她的话说。她真的想不明自己是何德何能,失了那么多,换了这一个最好的,却又要不得要不起。
趁他不在,看电视报纸都没有他父亲一点消息,敏感话题怕是对媒体封锁的极严密。他回来,她又不敢多问。耽搁了这么多天,他始终一副一定要带她走的架势。执意陪床睡在隔壁的窄床上怕是不那么安稳,总听见他翻身,早上又起的很早,连续睡不好,起色差的让人不忍心看。终于,她先妥协,答应跟他回去。非要这样逼着,她怎么受得了。
飞机上苏酒心里总是慌乱不安的,闭着眼睡觉,头等舱安静的要命,人也少的可怜。
她肯跟他回去,穆衍森喜悦难掩,一直捣腾她不让她睡。
“你干嘛呀,没完没了的,还总说我不老实!”
“恩……”他卖了下关子,掏出样东西来,“给你看样东西。”
皱皱巴巴一张纸,上面却是她的笔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洋洋洒洒很刺眼,这是第一次闯到他俱乐部扔掉的那张纸,而且是决心放弃林国成时写的。是让他捡了,还问她要不要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说话,她吓的什么似的,落荒而逃。一张破纸,他居然留到现在?!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