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梨蹲下身去。
前天周日,绘画通识课上,她又见了那个叫应雪容的女人。
她得承认,那个女人是美的,即便在四十多岁的年纪,依旧能叫教室里那些二十左右的小男生们脸红动心的美。
那个女人年轻时一定更美吧?
和她后来记忆里永远病恹恹的、二三十岁死去时就像个老人一样枯槁的母亲不一样,那个女人年轻时的美,应该是充满鲜活与魅力的吧。
可原来,美也是能杀人的。
谈梨放任自己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荡。灵魂都好像跟着它一起出了窍,在空中飘啊飘的,浮萍一样,无着无落。
等再来一阵风,大概就能把她吹散了。
谈梨没等到风。
她等到了模糊的视线里,一双长腿慢慢停住。
谈梨紧紧抱着膝盖,盯着那双长腿,不说话。
那人耐性极好,或许只对她,总是天下第一的好耐性。她不说话,他就等着,安安静静的,好像没在一样。
太安静了。
谈梨忍不住张了张口:“喂。”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传回来,喑哑的,满浸着情绪。
那人没应她。
谈梨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傻,大白天的,蹲在路边,一声不吭。换了她是他,可能也不想表现出认识自己这样一个傻瓜。
谈梨刚想完,就看见视线里那双长腿屈膝。
那人蹲到了她面前。
猝不及防的,谈梨还挂着泪的脸就撞进他深得海一样的眸子里。
谈梨慌了下,本能低头想躲。
但是没成功,她被那人伸手过来抵住了下巴,是在这个性冷淡身上,谈梨第一次感受他的压迫感。
但是那个动作很轻,声音也从未有过的轻和:“不准叫喂。”
谈梨躲不了了,红着眼兔子似的看他:“那叫什么。”
“叫男朋友。”
秦隐用手指一点点蹭掉她的眼泪,轻柔得像碰最易碎的纸薄瓷器。然后他抬起视线,对上她湿了水色的眸子。
在她的瞳孔里,秦隐看见自己沉沦的身影――
liar的人生里赢过无数人、无数次。这是他第一次输给一个人,明明输得这样彻底,还甘之如饴。
秦隐倾身向前,单膝抵到地面上,这样就可以抱住把她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女孩。
他轻吻她的额角,声音里不再有一丝冷淡,只有入骨的温柔。
“恭喜你啊,小刺猬,你有男朋友了。男朋友说,他不怕你的刺,也不怕疼,以后他会抱你抱得紧紧的……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哭。”
第50章
队基地, 下午2:45。
基地2楼长廊的最尽头,刻着花纹的浅色木质房门被推开, 盛笙穿着休闲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保洁阿姨尽职地打开了长廊两侧的窗户,带一点秋凉的风从长廊中间吹过去,盛笙轻轻寒栗了下。
他回头看一眼已经合上的房门,想了想还是懒得进去拿外套。于是盛笙转回身,往长廊中间的楼梯口走去。
队基地这栋主楼有4层,一楼以训练区为主,2楼多是队员个人寝室套间。楼内都是现代极简风格, 无论走廊两边挂着的壁画,还是廊灯和门窗的设计, 处处透着干净利落的线条感。
要说唯一和整栋楼格格不入的地方……
盛笙停在楼梯口前。
望着脚下铺满整条楼梯的大红色地毯, 他无声叹了口气。
楼梯原本是光可鉴人的云纹大理石铺就,但现在已经被铺上有几公分厚度的红毯。
这还要归功于肖一炀――在他们刚搬进新基地不久时,盛笙不小心在一楼最后两级台阶上崴了下脚, 小腿胫骨前磕出一点淤青。
本来一点云南白药就能解决的问题, 肖一炀却跑去经理那里告了楼梯一状。于是第二天, 这条活像是从哪个婚礼现场掀来的红毯就铺满了整整4层楼梯。
两三年前其他队友的哀嚎犹在耳畔, 盛笙好笑地摇了摇头, 踩着柔软的地毯走下楼去。
到一楼,盛笙先走向基地厨房。
厨房里,负责照顾他们饮食的阿姨正在准备“早餐”。见到盛笙出来, 这位已经在基地待了几年的阿姨熟悉地和他打招呼:“起来了?”
“嗯,丁姨下午好。”盛笙温和地笑了笑, 伸手拉开那面四开冰箱的其中一扇门。
他弯下腰,轻车熟路地拿出一盒冰牛奶, 拧开盖子。
阿姨的目光扫过这里,无奈地说:“明明经常闹胃病,还总喜欢起来空腹喝冰牛奶――你这个坏习惯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盛笙喝了一口,笑笑:“刚起总是不清醒,要靠它提神。”
“还是不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