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野兽,只差一线之隔。
他暂时不想给别人收尸。
两人目光于半空中交汇。
气氛瞬间紧绷。
然而男人没说什么,“嘭”得一声,把门甩上。
声响之大,佣人都不禁抖了下,瑟缩,“……二少心情这么差?”
沈执笑了笑,“没事。”
起码保留着最后一寸理智。
他看向对方,神情还是那般温文尔雅,好心提醒。
“麻烦你去通知一声,接下来一段时间,让任何人都不要靠近二少。”
“他心情不好,也许会伤人。”
又过半个小时。
沈执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等了片刻,里面没反应,于是推开门,走进去。
对方果然在沉睡,侧着头,发丝凌乱,眉头紧锁,显然睡得不太好。
他走过去,照例是检查对方的身体情况。
录下每一次变化情况。
结束后,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个结果。
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仅有一两项数值指标在缓慢回落,其他多项仍然处于崩溃边缘。
他捏了捏眉心,感觉很不好,治疗半年多,蓦然有种一朝回到当初、前功尽弃的糟心感,然而他还是耐心地把这些波动尽数记录下来。
直到最后一项,他的指尖顿了顿。
【性/欲需求:百分百】
这一道醒目红色,沈执沉默许久。
自打姜戈醒过来,绝大部分都是他在旁边陪伴,无论是与别人相处,还是在他面前,对方总是放肆又不羁,行为检测比从前还要难以约束,不受控制,撩人时更是百无禁忌,全无道德感。
然而,无论他嘴里说着什么话,看着怎样的人。
这一项始终是处于零阈值,毫无波动。
他都要以为对方不行。
谁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见到宿栖的第一眼。
数值在顷刻间飙满。
处于百分百的绝对值。
等于说,他看到宿栖第一眼,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上了他。
到了夜晚,七八点。
宿栖从外面过来,踏进房间,见到姜戈时,对方还是在沉睡中,没有半点将要苏醒的征兆。
他眉头紧蹙,问医生。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并不好,”沈执在旁边回答,话说得很直接:“依照安排,以他目前的状况,需要立刻让他离开这里。”
宿栖一愣:“……立刻离开?我能不能一起过去?”
“不能。”
宿栖看他一眼,心里奇怪,怎么着他也是亲属,这么久以来姜戈的情况一直在对他隐瞒,这很不对劲。
沈执难得多解释,“你不在,对他情况更好。”
“为什么?”
“以他目前情况,最好是一步步恢复。”沈执说:“熟人尽量少见。”
要么他下次见到你时,毫无反应,也就不需要再警惕防备。
宿栖噢了声,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目光落下,看着床上的男人。
过了几分钟,见他还是坐在这里,并不言语,沈执只好开口:“今晚先不走。不过,提醒你,夜里不要在他房间里停留。”
宿栖点头,“知道了,医生。”
他在旁边待了好一会,伸手戳了戳姜戈的脸,还是没能把人弄醒,想起对方很快就要离开,原来这一年回来一趟,就是过来看他一眼?
宿栖起身去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听完他的要求,语气无奈,“真正厉害的专家早就上场,这个时候再让你哥找人,已经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医师。”
“万一呢?”宿栖说:“就一个毒品,还没什么解决方案?”
“准确来说,那是一种特殊型号的新型毒,与让人上瘾的毒品相差甚远,解法更难,”宿屿风在电话里说:“不过我不是听说,他如今的情况正在好转?这又是个什么回事?”
宿栖站在窗边,手指烦躁地敲玻璃:“我也不知道,白天倒是好好的,还没说几句话,医生就让走,一直睡到现在,姜戈平日里是那种嗜睡的人?而且说是得立刻离开。”
宿屿风:“你就让医生把他带走啊。什么时候治好再回来,也不急于这一时。”
“何况你又不是医生,你担心个什么用?”
宿栖:“哥!”
宿屿风告饶:“行行行!哥马上给你找人,立刻就去,不过我强调一句,你别抱太大希望。咱家毕竟不是医院。”
“谢谢哥。”
他放下手机,时间不早,去洗个澡,准备上床时,想起医生刚才的叮嘱。
于是出去,找到自己的主卧。
与姜戈更多冷淡利落的卧室布置不同,虽然并不常使用,依旧是专门为他一人准备,主打色调更加明亮,一应俱全,就连衣柜里都塞满了当季各大奢侈品牌服饰,房间内一尘不染,随时等候着宿小少爷的光顾。
他打个哈欠,爬上床,很快就睡了。
谁知。
睡到半夜时刻,蓦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身边好像……有个人?
呼吸沉沉,就在他耳畔。
宿栖浑身一惊,差点一个手肘过去,好歹摁住冲动,摸到手机,拿光一照。
微弱光线下,男人轮廓挺拔的侧脸,就在旁边,彼此离得极近,睫毛根根分明,呼吸都差点落在他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