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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信号由红转绿,人潮像蝗蚁般涌到登机口。

杨谦南花一整个航程的时间,回忆他和她的这一程。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打定了主意离开他?是她接到录取通知的时候,还是更早,叶蕙欣回国的时候,他带她去傅筹婚礼的时候……还是说,从一开始她靠近他的那一秒,就为这段航程划定了期限。

飞机在北京降落。

三月一日晨,北京也下起了雨,天气预报称夜里将有小雪。

他们的座位还挨在一起,却形同陌路。封闭的机舱好像能让这段感情永远保温,可是舱门轻启,天光大亮,一切都要继续。他从转盘上取下两个人的行李,下意识地叠在行李车上,温凛把她的旅行箱卸下来,匆匆看了他一眼,默然离开。

他在这一刻才恍然意识到,她要走了,从此以后,不会回来了。

温凛面朝茫茫细雨,越来越快地飞奔出去,听到他在身后恍恍惚惚地喊,“温凛?凛凛——!”她一直没有回头。

杨谦南回过神来,踢了一脚行李车,箱子滚落一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天雨中相遇,她对他说,接下来就不顺路了,他说无妨,执意要送。

初识的小姑娘坐立难安,说:“雨还要下一阵呢,你也不能一直送我。”

他的笑容如雨丝般抽开,说:“你怎么知道不能呢?”

你怎么知道不能呢,凛凛?

第44章

那之后,她和杨谦南像两条交线,经过交点之后,渐行渐远。仅有的接触,唯有那么三次。

第一次,是她从机场打车回宿舍。

那时才七八点钟,顾璃闻声醒过来,猝不及防见到她,吓了一跳。

温凛站在空空荡荡的书桌前,沉默地挤一支牙膏。

她放在宿舍的牙具已经很久没被使用过,管口的膏体在北京干燥的冬天凝固,怎么挤都无济于事。温凛发现顾璃醒来,问:“璃璃,你牙膏能借我一下吗,我待会儿再去重买一支。”

顾璃磨磨蹭蹭起床:“你刚从机场回来啊?”

“嗯,误点了。”

顾璃一边给她找牙膏,一边咕哝:“那怎么没回你家呢?”

温凛整理书柜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缥缥缈缈:“因为那不是我家呀。”

她们背对着背,可是顾璃还是怀有预感地转过身,艰难地猜测:“你和杨谦南……?”

“分手了。”

“又分手?”

“什么叫又?”温凛转身接过牙膏,笑了笑,“最后一次了。”

她的笑意那么松散,像洗没了弹性的毛衣,领口止不住地往下掉。温凛掩饰性地低头,在抽屉里摸摸索索,想找一支新牙刷。

抽屉里东西不多,手指刚摸进去,就碰到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像有一股冷流涌入心尖,激得她一哆嗦。

温凛怔怔地拿起来看。那是杨谦南奶奶给过她的那个红包,因为受之有愧,她一文未取,原封不动地藏在抽屉最深处。此时拿出来看,竟抖落出一张纸条。

那是老人用铅笔写的字条,端端正正五个楷体字——常来看奶奶。

不知为何,这个红包明明是给杨靳瑶的,写的该是“姥姥”才对,然而字条上阴差阳错,却赫然是“奶奶”两个字,好像原本就该是给她的。

温凛忍不住攥紧了信封。

硬纸壳折断,发出咔咔脆响,她的心仿佛也在此刻,被狠狠揉皱。

温凛匆匆抓了一支牙刷,快步走进盥洗室。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公用盥洗台贴着白瓷砖,角落里的墨青水垢分外陌生。她弯下腰接满一杯清水,孟潇潇穿着睡衣来吹头发,踏进盥洗室见到她,猝然一愣。

“温凛?”孟潇潇疏离地唤出声。

温凛回应她的招呼,“潇潇。”

孟潇潇下意识地张口,想提醒她怎么穿这么少,今天听天气预报说雨夹雪,穿露肩毛衣会冷。可是温凛一弯腰,包臀裙修饰出她婀娜的曲线,裸`露的脚踝白得刺眼。她忽然意识到,她们彼此都站在了毕业关口,从今往后人生际遇,季节风向,或许都不同了。

“下礼拜有毕业旅行,你知道吗?”她转而说。

温凛摇头。

“他们讨论了很多地方,一会儿说去长白山,一会儿又说下扬州,最后众口难调,闹得挺不开心,干脆不去了,就在京郊打打牌。”孟潇潇说,“看你之前没在群里说话,是没看到吧?”

她说没有。

孟潇潇说,那我帮你去说一声,加你一个吧。

就这样,造就了她和杨谦南的第二次来往。

事情很曲折。

他们去的是京郊的一个日租别墅,一群人白天烧烤,夜里唱歌打牌,玩玩游戏。大学里的人际关系没有初高中那么密切,毕业在际,有好些人可能是第一次说上话。那天顾璃要加班没来,饭桌上少了她,少了很多谈资,温凛撕着一只鸡翅,听周围的同学们三两交换彼此的去处——

“那我以后来广州找你玩!”

又或者,“费城离你那特别近,我们以后周末约出来打牌!”

——“好啊,来呀!”

说的人和听的人一起,心照不宣地许下不会兑现的约定。

温凛偶尔也被问到,淡淡回应说还不确定会去哪,对方也未再问下去,好像问这一声已经是特意为她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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