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清泉山,松间观</h1>
公孙信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吹奏过这支墨笛,笛音总是宛转悠扬,而今日的笛声诡异至极,笛音响起,她竟有一瞬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与此同时,石玉出手了。
她还未教石玉术法,他打斗完全靠蛮力,灵力如瀑,公孙信被灵流震飞,他们所在的宫观坍塌了,石玉用灵力护住了所有的人,并未有人伤亡,他立在禾苗身旁,看向了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渍的公孙信冷声道:“还要打吗?”
公孙信寒着脸盯着他看,一双眼里尽是杀气,只是,他并未再出手,而是化作流光离开了。
隔墙坍塌,禾苗抬眸看去,主殿玄戈帝君的神像被掉下来的房梁砸倒在地,四分五裂了。道修们纷纷看了过来,他们眼中有震惊,有不敢置信,甚至还有恐惧。
众人中有人不安道:“神像塌了。”“帝君要降罪的。”“与我们无关啊,不是我们。”
松间观是皇家道观,这里供奉的神像是受神君法力庇佑的,当然,神像受损,神君也是能感应到的,石玉打碎了神像,就是不敬神君。不过,禾苗觉得玄戈帝君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她伸手拉了拉石玉的衣袖,道:“向帝君赔罪。”
禾苗躬身行礼,道:“小徒无心之失,请帝君莫怪。”石玉随她一道躬身行礼,道:“帝君莫怪。”
两人起身后,石玉道:“师父,快看,供桌上停了一只蓝色的蝴蝶。”
禾苗抬眼望去,疑惑道:“在哪?”
石玉抬起了手,道:“刚才还在那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禾苗急忙握住了他伸出了手指,轻声道:“别用手指神像,这是不敬。”
“哦。”
众道修跪在废墟里,伏在地上行着重礼,只有一个站着,那人身上穿着发旧的白袍,墨发被松木簪整齐束在头顶,他越过废墟,移到了禾苗与石玉的面前,寻了块平稳处落脚,单手行礼后,询问道:“为何突然起了争执?”
禾苗回礼,道:“道长莫要担心,只是一些私事。小徒鲁莽,毁了宫观,还请道长海涵。”禾苗抬眼看一圈,道:“修缮的银两,我会如数拿给道长。实在抱歉了。”
“小道姜煞,还未问两位道友名讳?”
“禾苗,这是我徒弟,石玉。”
三人又再次行了礼,姜煞看着禾苗,道:“我已派人去救被困的女修了,花城的事也算是了了。眼下更为重要的是修缮松间观,钱银方面不需要担心,观里有钱,只是石玉毁了帝君神像,还请一定留下帮忙重修宫观,以此赎罪。”
石玉疑惑道:“我是得亲自雕一座神像吗?”
姜煞被他的话逗乐了,他笑出了梨窝,开口道:“不是,神像有专门的师父做,你留下一起做些杂事就好。”
“修房子吗?”
“嗯。不过,不得使用灵力,必得亲力亲为。”
石玉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姜煞勾起了唇,笑出了梨涡,他道:“晚饭马上就好,一道去吃饭吧。今日天已快黑了,这里,就先如此吧,明日我们一同修葺。”
禾苗道:“好。”今日与师叔闹成这样,缓两日回山门也好。
姜煞转身对伏在地上行完礼的众人道:“明日开始修葺庙宇,负责山门杂事的弟子今夜将需要准备的都备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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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映红了半边天,屋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风从被推开的门里钻入,在床榻上休憩少年脸上打了一个滚,撩动了少年柔软的鬓发后,又逃远了。
少年睁开眼,用一双墨如黑玉的眸子看向了与风一同入内的三人。
提着食盒的姜煞走上前坐在了床边,慢慢打开,边往外拿饭菜边道:“你醒了。”禾苗与石玉立在了床前,安静看他。
少年盯着姜煞看,在姜煞将碗递给他时,他道:“不杀了我吗?”声音冷极。
姜煞道:“不是你的错。”
少年道:“那些人是我杀的。”
姜煞道:“你是受了阴邪之气的控制。”
少年躺平了身子,看向了屋顶,他道:“它只是询问我是否想拥有力量,做决定的人是我,是我杀了他们。”
姜煞慢声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可动手的是我。”
“是他们欺负你,你承受不住,才动手的,错不在你。”
少年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道:“那钱不是我偷的,可没有人信。”他的身子慢慢颤抖起来,声音哽咽,他道:“他们为什么不肯信,为什么?”
安静的房间只余少年抽泣的声音,他哭了很久,用手背扯了一把泪,坐起了身,将脚垂在了床边,伸手端过了饭,大口吃了起来,他眼睛红着,可没有再掉一滴泪。放下了碗,他双手搭在了膝上,看向了姜煞。
姜煞将碗整齐放进了食盒里,站起了身,看向了他,道:“我想让你留在这里随弟子一起修行。”
少年一双黑眸里有了光亮,他从床上跳下,立直了身子,仰着脸看姜煞,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