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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就够了。”
时锦南还没回过神,他便松开她的脖子,关掉床头灯,在暗夜中低声轻语:“睡吧。”
时锦南:“………”
她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拐弯抹角了半天,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吻。
她禁不住在暗夜中弯起唇角,这别扭耍小心机的样子,真像以前那些故意在她面前耍宝的幼稚男生。
因为房间小,床也不大,一米三的床,两个人睡在一起真的有点挤。
时锦南怕身高腿长的沈东庭睡不下,于是尽量靠着床边睡。
同样怕她睡得憋屈的沈东庭也不敢靠太近。
翌日大清早,天色还是灰亮时,正熟睡的时锦南就被来电铃声吵醒,被迫醒来的人多少都有点烦躁。她也不例外,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去接。
沈东庭也因为那来电铃声醒了过来,他支起身子,伸出长臂拿过时锦南那边床头桌上的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他轻手轻脚下床,出了卧室,去了走廊尽头的阳台上。
滑动接听,他率先喊了一声:“妈。”
本来前几日得到女儿会回来的消息,老两口都松了一口气。可昨晚却没有等到女儿的主动联系,婚礼前夕一直很忙,他们也没抽出空打电话询问情况。
于是今日一早,张静淑就寻了个空闲,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在听到听筒里是沈东庭地声音时,她有些不好意思。
“是小沈啊,有没有打扰到你们休息?”
“没……”沈东庭礼貌否认之后,又解释:“昨晚我们回到这边已经很晚了,所以南南还没睡醒,我就替她接了电话。”
“那你们住哪里了?”张静淑忙问。
“我爷爷家,昨晚是我堂姐去机场接的我们。”
怕丈母娘多想,沈东庭又道:“我知道你们都因为婚礼的事情很忙,主要也是怕添乱,所以才没联系你们去接的。”
在确定女儿女婿确实回来了之后,张静淑无声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客气道:“时间还早,你们再睡会儿,不急不急。”
沈东庭也客气回应:“妈,你们放心,我和南南会准时到的。”
挂断电话后,他眺望着远处漂浮着薄雾不甚清晰的房屋建筑,脑子清明一片,已经没了丝毫睡意。
眼下还不到五点,确实时间还早。
沈东庭明白时家父母在担心什么,时锦南之所以那么快的与自己领证,全是因为舅舅舅妈那些无理取闹的操作。而她的父母在其中也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此刻那边这么急迫确认女儿有没有回来,应该主要也是怕亲生女儿不出现在儿子的婚礼上,会让亲朋好友看了笑话。
虽然,时家父母一番操作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名分,成为了时锦南的丈夫,可他并不想因此感谢他们什么。
在清晨潮湿的朝露中矗立良久,沈东庭才转身走向房间方向。
时锦南已经醒了,此刻正倚靠在床头,望着敞开一条缝的门口,表情呆愣,似是沉思。
沈东庭推开门,对上她怔愣地眼神,眉眼顿时温柔起来,几步走过去。
“时间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
时锦南摇头:“不用,醒了就睡不着了。”
于是彻底没了睡意的两人,简单洗漱之后,换下睡衣一起下了楼。
爷爷已经起来了,此刻正坐在葡萄架下看书,厚厚的老花镜遮住了他眼底的神情。
沈东庭牵着时锦南一起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爷爷余光瞥见两人,放下手中的书,挑起双眉问:“昨晚那么晚才睡,怎么不多睡会儿?”
沈东庭解释:“这边距离婚宴酒店有点远,早点出发比较好。”
爷爷点头,再次举起书,嘴上又说:“小杨已经开始准备早饭了,等会儿吃过,就抓紧时间去吧。”
吃完早饭后,差不多七点一刻,沈东庭跟爷爷要了车钥匙便带着时锦南出发了。
家属大院这边确实距离婚宴酒店特别远,导航显示七十公里,再加上节假日比较容易堵车,等他们抵达酒店时,都快十点了。
沈东庭按照酒店人员的指引,把车子停进停车场。
下车之后,时锦南无意中回头,看到车牌,禁不住‘噫’了一声,“怎么是白色的车牌?”
沈东庭失笑:“那是单位给爷爷配的车,自然是白色车牌。”
时锦南顿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讪讪闭上嘴,主动牵住他的手,向着酒店前厅方向走去。
今日两人穿的都是白衬衫外加中长款风衣外套,时锦南身上的是浅卡其,沈东庭身上的是浅灰色。远远看去,一个纤瘦一个高大,身形十分相配。
负责看管停车场的保安小哥,一直目送两人渐行渐远,许久没有收回视线。
两人走进大厅,便看到了前方喜庆的婚庆横幅。
时家父母正在热情地招呼来宾,张静淑余光瞧见女儿熟悉的身影,忙转身看了过去,脸上抑制不住地笑容
', ' ')('更加明显。
她两步并作一步迎上前去,“来啦。”
“妈……”时锦南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准备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
一旁的沈东庭却抢先一步掏出一个硕大又沉甸甸的红包递了上去,她惊愕瞪着那厚到离谱的红包,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那厚度让张静淑也是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笑呵呵接过,转手递给负责记录随礼的人员。
沈东庭伸手牵住时锦南的手,与她食指相扣,抬步向婚宴厅方向而去。
时锦南听到身后有人在报:“时家姐姐姐夫随礼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沈东庭,你疯了吧?”她小声埋怨,“哪有你这样随礼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沈东庭停下脚步,垂眸看她。
“妈叮嘱我,说弟弟结婚,作为姐姐姐夫随的礼要比别人重。我觉得八千八百八十八有点小气了,所以就多加了一个零。”
时锦南:“………”
她放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紧紧捏住那装有八千八百八十八的红包,表情尴尬。
看到她难堪地表情,沈东庭问:“怎么了?”
时锦南松开他的手,把口袋里的红包掏出来塞他手里,蹙眉咬牙:“八千八百八十八哪里小气了?”
沈东庭捏捏那厚度,顿时清楚她不悦的原因。他讨好一笑,“抱歉,我错了。”
这大庭广众那么多人,时锦南也没想与他计较。
“先进去吧。”
婚宴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交接台两侧铺满了粉色玫瑰,顶上也挂满了满天星花球。可以容纳六十桌的偌大宴厅里被暖紫色的光线笼罩着,看起来似梦似幻。
时锦南第一眼看到这样的场景,突然对六月份的婚宴也有了那么一丝期待。之前乔诗甯劝她一定要办婚礼,不然会后悔,她觉得那话是对的。只有置身某个场景中,才能深刻体会当下心情。
姑姑家的表姐看到宴厅门口的一对养眼璧人,立刻起身朝着那边大力挥手,“南南,过来这边坐。”
时锦南循声望去,随即展颜一笑,拉着沈东庭走了过去。那一桌安排的都是几个同辈的年轻人,除了表姐,还有舅舅家的表哥表嫂。以及薛美含那边的同辈表兄妹,她都不认识。
待走到桌边,她直接坐到了表姐身边,表哥推了一下妻子,识趣把时锦南旁边的位置让给沈东庭。
待沈东庭坐下后,时锦南才跟他介绍表哥表姐。
“这是我舅舅家的表哥张其和他的妻子宋敏,这位是我姑姑家的表姐夏相思。”
一一点头示意后,沈东庭才道:“我叫沈东庭。”
表哥伸出粗粝的手掌,与他握手,表嫂也含笑示意。
而表姐夏相思却陷入了沉思,一双秀眉纠结在一起,低语呢喃一遍沈东庭的名字。
时锦南发现她的异常,在桌子底下,轻扯了一下她的衣服。
夏相思眼神突然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伸头问隔壁的沈东庭,“你是不是有个亲戚在税务局上班?”
沈东庭点头承认,“我大伯是税务局局长。”说着,他下意识看了时锦南一眼,想要观察她的反应。
而时锦南并未过多深想,年初表姐告诉她第一个出言不逊的相亲对象被税务局查了,她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此刻更是早已忘记了那件事情。面对沈东庭地打量,她奇怪问:“怎么了?你和我表姐认识?”
这话让夏相思翻了一个白眼,同情看了沈东庭一眼,并未再提起第一个相亲对象的事情。
由于平时郑心柔只跟薛美含的父母来往,所以桌上另外几个她的表兄姐妹并不认识沈东庭。经过一番客气地打招呼,大家才算正式认识。
而沈东庭眉宇间明显有些失落,虽然当初默默做下那件事,他并不指望时锦南事后感激什么。可此时此刻,面对她真的不记得那件事的事实,他又心里空落落了。
客人都到齐了,婚礼司仪也拿着话筒上了台,开始走婚宴流程。
时锦南侧转身看上台上的司仪,没有注意到沈东庭的神情变化。
本就高大帅气的弟弟时锦程穿上正装,显得十分精神挺拔,头发全梳到脑后的他,看起来比往日更加俊朗。站在司仪身旁,比对方高出一个头。
在主持人宣布请新娘入场时,婚礼团队的两个工作人员同时拉开婚宴厅的大门。
门外站着薛美含与她的父亲,时锦南与大家一起看过去。父女俩长得有点像,她的父亲外表是个很有书香气的人,听说是个教书的老师。
时锦南唇角平直,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那样温和彬彬有礼的一副外貌,实则却长着一颗与外表不符的心脏。她明白一个父亲因为疼爱女儿而斤斤计较的心思,可那样的做法同时也伤到了别人的女儿。
父女二人已经行至交接台,她不想再看,耷拉下眼皮,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两口。
一直在留意她的沈东庭,第一时间发现她的
', ' ')('不适。他悄无声息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时锦南淡漠笑笑,挣脱了他的手,搁置在膝头,再次看向台上。司仪主持正在询问新娘愿不愿意嫁给新郎,那多此一举的废话让她不自觉轻微扬起唇角,都费钱费力整这场婚礼了,再问愿不愿意这种话,让她觉得有种假惺惺的仪式感。
这样的想法如果被沈东庭知道了,一定又会吐槽她不懂浪漫。
抿紧唇角忍下笑意,看着台上的弟弟给薛美含戴钻戒。
隔壁桌上的时国强与张静淑一直在注意女儿的反应,见她表情淡淡,偶尔轻笑一下,这才放下心,移开视线看向台上的儿子儿媳。
而时锦南并未察觉父母的视线。
仪式结束后,大家都开始动筷吃席。沈东庭夹了一块鱼,把刺挑干净才放到时锦南面前的碗碟中,惹得一旁的夏相思‘啧啧’了好几声。
时锦南悄悄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示意她安静点。
时锦程与薛美含以及伴郎伴娘们,正在轮桌敬酒。
轮到他们这桌同辈时,六个人面上均都红彤彤一片,显出醉意。
时锦程站定在时锦南面前,突然一把拉起她,抱着她低低哽咽着说“对不起”。
嘈杂的婚宴厅里,周围人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时锦南以及坐的比较近的几个人听到了。
远处不知情况的一些长辈,只是笑着调侃时锦程都娶媳妇了,还跟姐姐撒娇。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是真的在难过。
时锦南想推开弟弟,可他双臂死死扣着,迟迟不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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