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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已经五点多了,店里有不少客人了。
服务员领着三人去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放下一张单子在桌面上。一排排黑白字体写着蔬菜与肉类,以及主食,每一样食物后面都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框格,以供客人勾选。
“几位看看,想吃什么。”
沈东庭把单子拿到时锦南面前,示意她选。
犹豫了一下,她随意勾选了几个蔬菜与肉类,便把选择权留给了另外两人。
许天宇也不客气,接过单子,快速勾选了几个便交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离开后,沈东庭给时锦南开了一瓶芒果汁,放入吸管推到她面前。
两人对面的许天宇看到瓶身上的芒果二字,勾唇挑眉问:“你就是那个请东庭喝芒果奶茶的姑娘吧?”
这话让时锦南怔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沈东庭,用眼神质问他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沈东庭知道她误会了,于是便把许天宇的身份,以及那天去他所在医院挂水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时锦南窘迫,面颊微红,声如蚊蚋尴尬解释:“我那时不知道他会芒果过敏。”
许天宇笑容加大,追问:“他当时说下次再告诉你,自己会芒果过敏的事情,后来再见面,他告诉你了吗?”
“没有。”时锦南如实回答。第二次见面是在茶馆,沈东庭根本没有提过那件事情,若不是那晚拿芒果给他吃,自己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芒果过敏的事情。
这样的答案,让许天宇轻笑出声,揶揄沈东庭,“你该不是当着她的面过敏了一次吧。”
沈东庭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冷哼道:“我有嘴,会自己说。”
服务员很快便把他们点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沈东庭负责烤,时锦南负责吃。
而许天宇深刻体会到了电灯泡的感受,盯着好友宠溺的嘴脸,默默往嘴里塞着生菜。
一顿烧烤吃了一个半小时,因为要开车,所以也没点啤酒,只是要了几瓶果汁。
三人走出烧烤店时,夜幕已经降临,步行街上也更加拥挤。
沈东庭揽着时锦南的肩膀,护着她走出步行街。
上了车之后,许天宇启动车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对了,你们婚礼确定了没有?”
“因为外公外婆与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怕老人家受累,家里决定婚宴办两场,宁市周市各举办一次。宁市的六月十八,周市这边六月二十五。”
沈东庭回答之后,又道:“到时给你周市这边的喜帖吧,省得你再请假跑过去。”
“也行。”许天宇作为主刀医生,平时很忙,也不好请假。于是也没与沈东庭过多客气什么。
八点左右,车子停在爷爷家院外的墙根下。
熄了火后,许天宇把钥匙丢给沈东庭,说了一句:“走了。”就朝着前方一栋居民楼走去。
时锦南脱口问:“他也住在这附近?”
沈东庭点头,“他爸爸以前是爷爷手下的人,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幼儿园到高中,我们一直是一个班。后来到了大学,因为志向不同,就没在一个城市了。”
时锦南轻笑出声:“你们这样的经历,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种青梅竹马了吧。”
这话让沈东庭哭笑不得,大掌覆在她后脑勺上,推着她朝院门口走。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时锦南侧头躲开他的手掌,两下跳上台阶,迈过门槛,没有再回应他的话。
爷爷奶奶并不在家,他们的生活助理,小杨正在一楼拖地打扫卫生。见二人回来,她停下动作,眼角鱼尾纹因为笑意而堆积在一起。
“你们回来啦。沈老与老太太一起去公园散步了,刚走。”
“知道了。”沈东庭说着拿过一双家居鞋放到时锦南脚边。
时锦南脱掉鞋子,套上那双家居鞋。
关系紧张
◎上门拜访◎
第二日一早八点, 时锦南与沈东庭正陪着爷爷奶奶吃早餐,沈家父母拎着大箱小箱各种补品出现在了沈家。
沈家老爷子似乎并不是很待见这对儿子儿媳,看到他们进门, 只是语气淡淡问了一句:“早饭吃了没?”
沈从林放下手里的东西,忙恭敬回答:“吃了。”
“那你们就先去客厅坐着吧。”老爷子说着夹起一个包子,继续吃了起来。
时锦南埋头喝粥, 没敢抬头看主位上的爷爷。之前听婆婆说老人家脾气不好, 她这次住在这边就一直有点拘束。此刻听到那冷冷淡淡地语气, 她十分理解沈家父母这次回来为何不愿意住在这边。
爷爷很快便吃好了, 用手帕擦净嘴角, 起身去了客厅。奶奶也紧随其后,起身跟了过去。
听到两位老人离开的脚步声, 时锦南悄悄松了一口气,才敢抬起头。
沈东庭失笑出声, 低声揶揄:“你怕什么?爷爷只是因为我
', ' ')('爸当初不愿意考公,才对他态度不好的。你放心, 他老人家还没老糊涂,不会迁怒你的。”
“我不是怕他迁怒我……”时锦南低声狡辩了一句, 没再继续。
她并不是因为怕被迁怒, 只是因为刚才餐桌上那压抑的氛围, 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父母吵架后, 餐桌上的紧张气氛。
以前父母只要出现争吵, 就会把情绪带到餐桌上,她和弟弟最怕那种时候。每次都因为紧张只敢埋头扒饭, 不敢吃菜。
刚才爷爷突然严肃起来, 语气也是冷冷淡淡, 她就下意识大气都不敢出。
沈东庭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跟她的成长经历有关, 于是也没追问,默默剥了一个鸡蛋递到她面前。
“饱了,你自己吃吧。”时锦南摇摇头,放下手中瓷勺。
沈东庭没有勉强她,两口吃下手中鸡蛋。
“走,去客厅那边。”
四个长辈都在客厅,时锦南也没好意思拒绝,跟着沈东庭一起走了过去。
沈东庭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在最外侧的单人沙发上,而他自己则拉了一个凳子坐在了她旁边。
老爷子动作熟练煮着茶,茶水很快沸腾起来。袅袅热气蒸腾而上,很快消散于上空。
用茶水把茶具都洗了一遍之后,他才斟了一杯茶推到对面儿子面前。
沈从林身子微微前倾,恭敬道谢:“谢谢爸。”
老爷子拿起精致的茶杯放在唇边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耷拉着眼皮并未答话。
奶奶见状,笑容慈祥打圆场,“今日中午就留在这边吃饭吧。”
“妈,恐怕不行……”郑心柔说着悄悄推了丈夫一把。
沈从林轻咳了一声,面露为难解释:“东庭媳妇刚巧就是美含姑姐,昨天去参加婚礼,与亲家见了面,于是就约好今天中午上门商榷两个孩子婚礼的事情。”
奶奶先是惊愕了一瞬,才转头看向时锦南,眼含心疼。薛家父母当时逼着时家父母先把女儿嫁出去,这事大家多少都还是知道一些的。
“孩子,受委屈了。”
这句话从老人家口中说出来,不免让时锦南鼻子一酸。她忙唇角上扬遮掩过去,礼貌摇头:“没……”
张开嘴,她又不知该如何表述。说不委屈是假的,当时与母亲争辩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不委屈。可若真当着老人家的面倾诉自己的委屈,难免太过矫情不识大体。
奶奶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容慈祥伸手过来握住她手捏了捏。
相比于奶奶的含蓄,爷爷却直接的多,“薛家那两口子,你们还是少来往。这次他们能咄咄逼人让别人嫁女儿,难保以后不会求到你们身上,道德绑架你们帮忙。”
这话让郑心柔有点不高兴,她不顾丈夫的阻拦,张口就对老爷子道:“爸,您这话就不对了。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兄嫂,纵使没有血缘关系,可薛家两位老人家也是抚养我长大的人。您质疑他们的人品,不就是再变相质疑我嘛?”
沈从林急忙拉了妻子一把,尴尬解释:“爸,心柔只是心直口快,没有反驳您的意思。”
早已冷了脸的老爷子冷哼一声,重重放下瓷杯,“你让她继续说。”
郑心柔正在气头上,张嘴就要继续,一直没开口的沈东庭忙出声制止她,“妈,您少说点。”
这一声‘妈’让郑心柔恢复了些许理智。
世人都说婆媳关系不好处,而在沈家公媳关系更加紧张。
做惯了市领导的沈家老爷子,在家里也一副领导姿态。大儿子一直没有叛逆期,从小学到毕业,再到考研考公,事事都听他的。他便以为也能掌握小儿子的人生,然而沈从林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包括与郑心柔的恋情。
两人是同校不同级,沈从林比郑心柔大两届。
少女时期的郑心柔活泼开朗,胆子也很大,十分叛逆。一直被父亲约束的沈从林很快便被她吸引,后来顺利考上大学后,他就主动去表白,并且顺利俘获芳心。
沈家老爷子知道两人恋情后,被气的当场摔了碗,勒令儿子分手。可是越被阻止的恋情,就越是难舍难分,被不断阻挠的两人愈发肆无忌惮。
后来中间两人因为误会分手之后,沈家老爷子便以为终于万事大吉了,逼着小儿子考研考博。
沈从林虽然在学术这件事情上乖乖听了话,可在考公上,却始终不愿屈服。在他眼里作为市领导的父亲就是个脾气蛮横又古怪的人,他不想将来也变成那样的人。后来不但选择继续做科研,更是与郑心柔复合,偷偷领了证。
沈家大儿子与大儿媳均都是公务员,两相对比之下,小儿子与小儿媳就更加不受待见。
在沈家老爷子心里,这个世界上最有前途的就是考公,小儿子不考公也就罢了,竟然还娶了一事无成的郑心柔,那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后来两人领证,木已成舟,他也不能硬绑着两人去离婚。
孙子沈东庭出生
', ' ')(',公媳两人的关系才稍微有点缓和。不过,纵使如此,他也很少对小儿媳有笑脸。
公媳关系真正破裂,是在沈东庭高考那年。在确定儿子顺利考入心仪大学后,郑心柔与丈夫提出了定居宁市的事情。沈从林考虑到家里还有大哥,而郑家二老只有她一个女儿,于是便答应了妻子的请求。
为了怕惹怒父亲得到阻拦,两人是把户口迁走以后,才告知沈家这边长辈的。
老爷子得知后,大发雷霆,整整三年没与小儿子儿媳来往,平时节假日只允许沈东庭一人进家门。
后来,是沈东庭一直从中周旋,才让双方关系缓和了一些。
对于沈家老爷子的坏脾气,这么多年来,一向脾气高傲的郑心柔能够忍下来,主要也是因为丈夫对她呵护备至,不然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五十多岁的郑心柔也学会了忍气吞声。时常是能忍则忍,忍不住就咬牙忍着,回家拿丈夫撒气。
沈从林知道她委屈,平时是能宠就宠着。
不过好在,现在一家定居宁市那边,也很少会见面,因此少了很多矛盾。
今日,听到老爷子说起薛家的人,郑心柔是实在没忍住。对她而言,养育之恩如同生育之恩,薛家兄长纵使人品有瑕疵,可他是薛家两位老人家的亲生儿子,她不想他被质疑。
见大家都僵持在这,时锦南置于膝头的双手死死攥着,在心里酝酿着该如何开口。
还没等她纠结出一个头绪,婆婆郑心柔却放下了姿态道歉:“爸,对不起,我不该出言顶撞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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