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怕……让你白等了啊。
我闭上眼,泪水滑了下来,淌过我的面庞,贺裘年为我拭去泪水,道,“好了,暂时先不要想这些,我不想看你哭。”
我点点头,忍住心头的酸涩,“好。”
***
距离预产期还剩两天时,我就住到了医院待产,因为家里julia还要照顾贺奶奶,所以另外找了个会中文的护工在医院陪我,贺裘年因为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明天才会来,然后打算等我把孩子生来再走。
那是瑞士七月中的晚上,我从睡梦中忽然惊醒,肚子坠痛着,下身也感觉湿湿的,我有点害怕,又没有经验,立刻喊睡在旁边床位的护工,“giada,giada,我肚子好痛,你帮我看看是羊水破了吗?”
一阵接一阵的疼痛越来越强烈,giada听到我的呼喊醒了过来,掀开被子给我看了情况,松口气道,“不是羊水,是见红了,你别担心,这是要生产的征兆,我这就去叫人来。”
很快医生来给我做了检查,我以为我这是要生了,然而他却说我宫缩强度不够,而且羊水也没破,给我打了催生素,还要再等等。
我疼了二十多了个小时,这才被推进了生产室。
生产的过程真的很痛苦,加上宝宝第一次是腿先出来的,后来卡住了,医生们又好不容易把他塞了回去,重新开始,而我疼的也几乎要晕厥了。
就在我意识模糊时,一个穿着无菌服,带着口罩和一次性帽子的人跑了过来,即使他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我也知道他是贺裘年,他说过要陪我生孩子的。
我痛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朝他伸出手,他立刻将我握住,在我耳边说,“一一,抱歉这个时候才来,你坚持住,小家伙就要出来了!”
我满头大汗的点点头,眼泪也跟着一起流,配合着呼吸一边用力,医生也在鼓励我,告诉我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我实在忍不住一声大叫,贺裘年就像是被吓到一样,竟手足无措,对医生吼道,“剖腹吧!不生了!你们立刻准备手术给她剖腹!”
“不行!”我死死拉着他的手,断断续续的说,“我要顺产!我可以的!医生说没问题。”我大喘着,再次用力。
生孩子真的就像是死去活来一样,当听到那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我还来不及去看一眼宝宝,就虚脱的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来,意识刚刚恢复,我下意识往身边看,就看见一个皱巴巴,裹在襁褓里,在我身边熟睡的小婴儿,禁不住露出放心的笑容,又有些不真实的错觉,这个是……我的孩子啊。
我轻轻的在她面颊上吻了吻,幸福的泪水淌下,滴在她娇嫩的脸蛋上,宝宝嘴巴翕动着,依旧睡得香甜。
“你醒了。”贺裘年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我就露出笑容,打开保温盒给我倒了一碗粥,说,“先吃点东西,你现在还很虚弱,放心,这小家伙可比你健康,你辛苦了。”
“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这么小,我也看不出来。
贺裘年扶着我坐起来,拿了个枕头给我垫在腰后,笑着说,“你跟我都猜错了,是个小公主。”
我有点瞠目,在低头看那小鼻子小嘴巴,眉毛都没有的小人儿,禁不住笑了,心也被融化成了一团,“女孩男孩我都喜欢,都是我的宝贝。”
他点点头,用勺子舀了粥,吹冷了些送到我嘴边,我有点不自在,伸出手接过勺子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松了手随我去,很感兴趣的绕过来打量小人儿,伸出手碰了碰她的嘴巴,问我,“想好了给她取什么名字吗?”
在怀孕时我早就想好了,男孩就叫乔南,女孩就叫乔欣,于是就道,“乔欣,你觉得怎么样?”
“乔欣……寓意快乐,挺不错的。”
我点头道,“对,只要她快乐的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在医院住了两天,我就回去了,坐月子时禁忌多,这不能那也不能的,好在每天都有欣欣陪我,难熬的日子也不过弹指一间,三年时间,如白驹过隙。
***
从幼儿园把欣欣接回家,一向聒噪的她竟然有些闷闷不乐,可爱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小嘴巴撅着,粉嘟嘟的,简直就是个粉雕玉琢的人儿。
我把她抱起放在膝上问道,“怎么了,谁欺负我的宝贝了吗?”
她哼了一声,嘟着嘴道,“谁会欺负我?”
我亲了她一口,附和的点头,“说得对,欣欣都可以保护妈妈,谁能欺负到你呢,那你告诉妈妈,为什么不高兴?”
她小大人似的露出惆怅的样子,犹豫了会,抱住我的脖子道,“没关系的,欣欣只要妈妈就可以。”
我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是不是又和同学起争执了?”
欣欣一撇脸,哼了声,“是luca先挑衅我的!我只是给了他一点教训!”
我有些无奈,但不能纵容她,板起脸教训道,“在学校要跟小朋友好好相处,怎么能打架?我是送你去干嘛的?”
欣欣沉默了,下一秒扑进我怀里不情不愿的道,“我知道了,妈妈你别生气。”
责备她是我不忍心的,毕竟这是我的错。
随着慢慢长大,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家庭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她没有爸爸,除了我就是贺裘年,然而她却从没在这件事上问过我为什么,我觉得欣慰,却也心酸。
“妈妈。”欣欣拉了拉我的衣襟,小声的要求,“我想从明天开始穿男孩子的衣服,可以吗?”
我摸了摸她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每次头发只要长了,她就养不住,让我带她去剪,这次居然说要穿男装,我实在有点担心,那些同性恋什么的,似乎很多都是小时候就出现的倾向,一个女孩子居然不喜欢穿裙子,扎辫子,这就有点不寻常了……
我耐心的询问,“能告诉妈妈为什么吗?”
欣欣抿起嘴,那双跟裴敬尧极为相似的眼露出坚持的光芒,“女孩子不好,总是会被男孩子当成弱者,虽然我能打得过他们,可总会有人挑衅我,妈妈不让我打架,我听话,只要我是男孩子,他们就不敢招惹我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但还是不同意,穿男装像什么啊,女孩就是女孩,哪能穿上男装,就不说女孩了。
因着这件事,欣欣缠了我好几天,那天周六的早上,欣欣还趴在我腿上恳求着,贺裘年从外面走过来,昨晚她就告诉我今天会飞过来。
一见我们这样,不由笑道,“这是在做什么?”
一看到他,欣欣立刻扑过去,贺裘年顺势就抱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欣欣倒也不害怕,把事情说了一遍,贺裘年听完也不问我意见,直接就说同意了,还说现在就带她出去买衣服。
高兴的欣欣直拍手,蹦出一句德语,大呼‘贺叔叔万岁’。
欣欣不仅跟着我学会了中文,她的德语也说的很溜,因为平时我是跟她说中文,而周围其他人多是德语说得多,耳濡目染下她自然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