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凡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
“嘉禾。”又将那口气沉沉压下去,林落凡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还能心平气和地这样叫她。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没做过!你既然不信,干嘛骗我说你释怀了?你就等着我把真相查出来就——”
“真相?”轻声截断了她的话,田嘉禾的面庞露出些微的迷茫,“有谁还在乎真相吗?”
林落凡话语停住。
她淡笑着,笑容像抹初夏初开的花,婉约温柔。
“落凡,你怎么还不明白,就像你现在,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了你,说这些都是真的,可有人会在乎吗?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受害者,而你是那个害我的始作俑者。你会被所有人唾弃、谩骂,而我会被所有人同情、支持。你已经输了。”
……输了?
她输了?
“什么意思?”她明显没听懂,望着她的眼神迷惑,眉头也不解蹙起,“什么叫……我已经输了?什么输了?……你在和我比什么输赢吗?”
田嘉禾笑意更浓了些,“落凡,你真天真。”
“……”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对自己一瞬不瞬地微笑。那笑永远友善纯净,看林落凡却莫名从她这一刻的眼神里感觉出一种道不明的东西。
无端的,她想起了那次许星灿的眼神
——那一次许星灿突然反口毁约,扬言喜欢她时的猎狼般的眼神。
她背脊不自觉发凉,心跳怦怦。
“楼梯是你故意滚下去的是吧?”只震讶了大概十几秒,林落凡很快镇静下来,冷艳目光凝成刺。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根本就是故意来的,故意和我说那些话,然后故意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把所有的事情揭露出来闹大,对吧!”
田嘉禾不答,淡然的表情却说明默认。
“到底为什么!”林落凡厉声,“就因为许星灿吗?”
田嘉禾却说:“落凡,你知道我爸是怎么去世的吗?”
“我没时间听你说废话!”
她却自顾平静说:“我爸是一名司机。”像是想到什么,她眼神微微黯下去,语调不觉轻缓。
“他人很普通,没什么文化。毕竟出身农村嘛,那个年代也没什么条件能够上学,所以有门手艺已经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了。他开车好,无论货车轿车都能驾驭的了,还稳当。所以虽然低人一等,但也在城里闯出了一席之地……”
“我们家里,我妈负责在家里种田,也管着我们姐弟三个,我妈那个人,她对我们有多严你是知道的,一点不顺她意了就要动辄被她挨骂,严重了还要挨打,每次都是我爸来给我们解围。他常年在外面,回来的时候不多,但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城里带回来的吃的、衣裳、还有钱……那些钱都是一沓一沓的,捆成这么厚。你说他一个司机,哪来的这么多钱呢?那都是他一点,一点,在自己日常的衣食花销上省下来的。他是真的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把所有好东西都给我们留着。连我妈那个坏脾气的人都说,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了我爸。我们这个家真的全靠他……”
“可是突然有一天,本不该是他回家的日子,他回家了……”视线又望回了林落凡的眼里,田嘉禾眼底有微微的湿亮,像藏着无数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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