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雾气愈发清晰,他们就快要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让一切真相大白。
凌河安静地驾车,车里放着他常听的德州乡村音乐。他一般不爱听摇滚、朋克、或者那些非主流的先锋派音乐。他车里永远放着乡村音乐,那种悠闲舒缓的旋律和沙哑淡然的歌声,仿佛透着北美大陆乡下牧草和矢车菊的清新气息,让他的心情和肌肉都很放松。
严小刀的电话果然进来了。
凌河一瞟那号码,叹一口气:“咳——”
是别人他都懒得接听,省去那些婆婆妈妈的解释,或者被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对他施舍所谓同情、慰问、心疼之类。他根本不需要欣赏周围人圣母一般光环笼罩人间的言行,他只需要痛快地手撕仇人,让这一切结束。
凌河接起电话:“小刀。”
严小刀听见凌河的声音简直如释重负,喘息声仍然粗重:“你在哪呢?”
凌河说:“在路上啊。”
严小刀:“你,你在哪条路上?你等着我,我过来找你。”
凌河:“不用找我,你跟着薛队长找嫌犯就成了,你找我干什么?”
严小刀恨不得从电话里伸一只手过去,撕开凌河那副听起来过分冷静的面具:“你现在到底在哪?!”
凌河无奈地叹口气:“我在海湾1号路往南方向,刚过公车站,快到观潮别墅了。这地方真眼熟,有点怀念咱俩上回打架撞车呢。”
凌河在电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严小刀声音沙哑着:“你等着,我过去找你!”
凌河:“……好吧,你来吧。”
这条路拥有观海游览和实际通行的双重功能,经常性堵车严重,很多车子有意地一边磨蹭一边看风景,灯影下的车海流量庞大而且速度缓慢。
凌河被堵在车流之中,龟速挪移,感觉就快要被严小刀截住了。他抬头一看,吃惊地发现前方右侧便道上某个公交站站牌位置,竟然有个人站在公交站防雨棚顶上,一脸歇斯底里要点炸药包的表情!
凌河略怔忡地看着那个笔直戳在顶棚上的影子,是小刀啊。
严小刀知道凌河要从这条观海大道经过,又怕黑灯瞎火看不清楚错过凌河的车,因此干脆爬到公交站牌的雨棚上面,果然一眼瞄到凌河的车。
严小刀利落地跳下来,拦截车流,迅速打开车门钻进凌河的车。
他也没什么话能对凌河说,说什么呢?他隔着座位拉过凌河右手,把对方的手紧紧攥住,十指相缠,用每根指头的力气把凌河牢牢攥在自己掌握之中,生怕有一天一回头,这个人会消失在灯火阑珊之间,或者被坏人害了,就找不见了。
通话器打开接通,脾气粗暴的薛队长难得先礼节性地轻咳了一声,说:“你俩都在吧?……目前情况,嫌疑目标车辆已被我们围困在5号码头附近,在我们狙击射程范围之内,双方原地僵持。我们还是想要抓活的,尽量少开枪。”
“抓人吧,薛队长。”凌河说。
“我们现在不清楚古耀庭手里是否攥有重要证物,为避免出现意外情况,暂时没有下令强攻,谈判专家很快就位。”薛谦快速地解释。
“抓吧,不用考虑意外情况。”凌河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就知道薛队长是在“征求”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鲍正威沉思着说:“对方毕竟可能在情急之下抛出一些不利的东西,作为报复和威胁,为了避免引起混乱,我们尽量慎重处理。”
凌河说:“他既然有话要说,不用谈判专家了,我去跟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