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凌河大获全胜,确实足智多谋。薛队长也很上道, 让凌河兵不血刃就达到了目的。
而严小刀被斩断的和被敲碎的,远远不止他的脚筋脚踝……
严小刀一低头,满心的凄凉感慨立时烟消云散,笑出来。他的毛毯刚才不是贴身裹他身上的么?
蚕蛹式的被窝筒不见了,一条毛毯平摊开来覆盖在他两人身上,然而却因为头等舱座位宽敞,毛毯显得幅员不够左支右绌,一定被他在睡梦中拽来拽去。脸皮很厚的凌先生嘴里说着“我找不到我的毯子了空调很冷”,一边堂而皇之地用后脚跟将自己座位下的毯子踢走。
严小刀嘲弄地一笑置之,懒得揭穿这位少爷,刚才的梦魇恐怕不仅只因为凌河压了他的胸口吧。
英俊的空少端来飞机餐。
头等舱的空姐空少们比经济舱来的形象好些,总归是有钱老板们口味比较挑剔刁钻。严小刀如今对同性有了兴趣,忍不住多瞟一眼,顿时又觉得纯属浪费自己的视线眼神。世间男人都是庸俗抠脚大汉,哪个都不如小河。这就是凡间俗物与天仙绝色的分别,去整容都没用,等下辈子重新投胎吧。
飞机餐也极难吃,严小刀已经属于不太讲究的糙爷们型,叉着一块撕不碎也嚼不烂的老而弥坚的牛肉,实在难以下咽,自嘲地笑出声:“我这味觉被你惯坏了!”
凌河心领神会,薄唇划出心满意足的俊朗弧度:“今晚晚餐随便你点,我给你做。”
两人默契地交换餐盘,把凑合能吃的东西以互补互助的方式扫清。凌河负责吞掉百嚼不烂的牛肉,严总负责吃掉塞牙缝的水煮蔬菜,互相拣对方不爱吃的东西吃掉。
凌河偶然提了一句:“你想家,想你的兄弟们?我家里电话你随便打,我不会妨碍你们叙念旧情,但是你不准离开。”
我不阻拦你念旧恋家,但我也不打算放你走,绝不放……这就是凌河对待严小刀的策略,表面上软硬兼施,实质上是大妖精撒开一把带有黏性的蜘蛛丝,死缠不放。
严小刀时至今日也终于尝到受夹板气的滋味,他手底下最亲密的兄弟团现在肯定恨死凌河,哪天再碰面铁定要撕起来,这中间的误会隔阂怎么劝解?
凌河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笑了:“我给你干爹、你母亲、还有你家熊爷三娘一群小弟寄了一些特产,人吃的和狗吃的都有,我们峦城的干制海鲜,还有三江地的几样特色名产,我都帮你寄过去了,一共寄过两批。”
严小刀诧异:“你寄过东西?”
凌河笑出几分恶劣,就没安好心:“我当然以你名义寄去的。邮包寄件人假若写我的名字,他们得以为我想下毒吧?”
严小刀摇头叹息,忍不住伸手捏了凌河的后脖窝,柔软且微微凹陷的地方。
凌先生精得面面俱到,走一步棋事先想好三步,永远走在他前面。跟凌河在一起,就是随时准备对谁磨刀霍霍,不然这把刀哪天就要架在自己脖子上,当真一刻都不敢放松!
这人假若单纯得像梁有晖那样,他这日子能过得轻松简单许多。
然而,真要是像梁大少那样简单寻常,毫无嚼头,他也不会对这个人如此迷恋,爱恨交加欲罢不能。
一行人回到峦城的瀚海楼别墅。院落内,应季的紫薇与海棠争相竞艳,朴素苍白的一栋老房子被衬托出几分青春活泼的步调。
独守空房的苏哲见着他们回来,就差扑倒在严先生面前哭抱大腿撒娇了!可怜的苏小弟这些天就过着白天吃垃圾食品舔盘子和晚上闻着严先生的睡衣自撸的浑浑噩噩日子。这会儿做饭的大厨和他心仪的硬汉子一齐回来了,食欲与色欲都有了着落,苏小弟笑逐颜开,脸上开出妖娆的海棠花,晚上赶忙就将头发重新烫了烫,精心梳了一个新潮发型在严总面前招摇过市。
是日晚餐,凌大厨给严先生做了五道菜的西式大餐,并且只做给严小刀一人吃,顺手递给苏哲一盘蛋炒饭,随意丢了几颗作为剩余边角料的虾仁进去。
凌河就是这副脾气,在表达他对某一个人的偏爱与钟情时,对桌上其余人连面子都懒得招呼,我行我素,就是如此孤傲任性。
苏小弟在毛仙姑的嘲笑声中一头磕在餐桌上,顶着脑门上的大粉包愤愤不平地昂起头。炒饭就炒饭呗,俊男在侧秀色可餐风景无边,一盘蛋炒饭咱都能吃出脸红心跳性欲盎然的滋味。
严小刀也笑了,笑出一排很好看的白牙。
他迎着凌河虎视眈眈监视他吃饭的目光,头顶着雷将自己盘中一块六分熟的百里香煎小羊排夹到苏哲碗里。他不会鄙夷嘲弄苏哲对他偶尔的腻歪,但也不跟对方耍暧昧或过分亲密,言行举止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