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谦没好气道:“这儿没有上档次的五星酒店,老子平常出门出差就没住过五星级,我就住六十块钱一晚上的招待所!”
梁有晖脾气特好,左脸被警棍抽了再蹭上右脸:“好嘛,那我也跟你一起住招待所呗。”
简直就是一块特大号的牛皮糖黏上来就撒不开手,薛谦求爷爷告奶奶地说:“你别闹了,这毕竟是在外地,行政单位里面,让人看见对我影响不好。你把你送的花篮果篮都收走、藏起来、赶紧离开!”
梁有晖显出情场上的经验老道:“薛哥你当我真傻啊?我什么也没乱说,对你没影响。我就跟他们说,我出差办事顺路途经此地,花篮果篮都是我妹托我送给你的。”
薛谦:“……啊?”
梁有晖笑道:“我本来就有个妹妹么,我就说是我妹感谢薛队长办案有功,送给你的花篮啊!”
薛谦愣了片刻,心里突然五味杂陈:“你小子,还挺有经验的,你以前经常干这种事吧?到处给别人送名牌礼物送大花篮,用你妹当借口你用过多少次?呵呵……你想泡我?我那么容易让你泡上么?!”
薛谦迅速挂断电话,给电话那边的人留下关机后一串含意不明的提示音。
支棱着一双灵敏耳朵的严总披着外套经过,一手撑在车顶,调侃道:“薛队长,谁这么大胆子敢泡您?”
“你那个朋友。”薛谦特别牛掰地拽了一句,“丫简直欠操!”
这话骂出口,薛队长自个儿心里也一颤悠,脑补了梁有晖的样子,其实并没想过操了对方。梁有晖长挺帅的,身材很不错,毕竟养尊处优懂得保养和捯饬,整天就是一身短夹克、珠片衫和名牌紧身九分牛仔裤,光脚穿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油头粉面洇出几分骚气。梁少爷从后面看屁股长得很棒,臀型圆溜挺翘……
但薛谦自认为以他的某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凭他的臭脾气和底线三观,他就不可能跟富豪权贵圈子里的人扯上棘手的肉体关系甚至感情纠葛,哪怕这样的想法算是一种戴了有色眼镜的偏见。
更何况,那种身份的男人都花心,四处撩骚就是想玩一夜情,薛谦上一段情伤刚刚痊愈,没兴趣做豪门少爷闲来换个口味招猫逗狗的玩弄对象。
“我这个朋友有晖,其实人挺好的,没有一般公子哥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那些臭毛病。”严小刀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他这人最大毛病就是花花肠子风流成性,这一点确实欠操!我认为他很需要找一个厉害的对象,好好整治整治,收拾他一顿!”
严小刀把这话点到为止,也不过分露骨,随即挥手算作告别:“我们先走一步,那辆三轮蹦子您自己开走处理吧!薛队您多保重,回去临湾咱们有机会再见。”
后面跟上一步的凌先生,对薛谦递上一枚很有深意的眼神,突然凑近了脸轻飘飘地说:“薛队长一贯最擅长降妖除怪,正好把那不安分的贱人收了,我还懒得收拾他,多谢了。”
凌河嘴角勾出一道带毒的笑容,说罢扬长而去。
“……”薛谦当时都没听明白,这又怎么个意思?
薛队长在跟车回去市区的路上,还在不停讲电话,讲得口干舌燥。他在电话中吩咐专案组侦查员:目前已确定籍贯为螺江市的落马官员游景廉具有重大嫌疑,以游景廉为结点发散式查询此人当年的社会关系,兵分三路查找剩余嫌疑人。1号嫌犯特征,三江地高利贷团伙某位骨干分子甚至就是当年团伙首脑,事前与陈九有债务和斗殴纠纷,事后一定已卷款潜逃且改名换姓;2号嫌犯特征,外地前来三江地做小生意的货主,道上有个暂且含意不明的绰号“对对”;3号嫌犯或知情人特征,驾驶凌氏集团货车被劫的某位司机,姓名身份不详……这些人无论当年关系如何,无论这是经过一番策划的预谋劫夺还是偶发事件的激情杀人,陈年旧案终归是要水落石出。
侦查员给薛队长反馈一条重要信息:凌氏集团的董事长凌煌,早年涉入经济案件而判了重刑,然而再细察当年案卷,发现当初的海关走私和集资诈骗案子就是疑点重重、事实不清。
“疑点重重事实不清还判了十几年?这他妈是谁判的?!”薛谦立时开骂。
侦查员无奈地说:“咳,薛队长您也知道,十几二十年前公检法那个断案手法和程序,跟咱们现在的程序就没得比,卷宗都不能以现在的眼光标准细看,漏洞百出,冤假错案多了去了……”
按照案卷上罗列的罪名和巨大吓人的犯罪金额,假若事实清晰证据确凿都够判死刑的,可偏偏又证据链不足。证据不足却又不无罪释放,干脆就在无罪和死刑之间来个折中,判你个十五年。很多案件都是这么判的,表面看来相当符合儒家讲求的中庸之道,然而对于司法与正义而言,这样的“中庸”就是浑不讲理。
这案子再次超出了薛夜叉爪子伸出去能罩住的范围,就交给当地经侦部门深挖去吧。
……
薛谦从警车下来。樊江市市局衙门的正门口,巴掌大一块很小的广场,被一辆特别耀眼的宝蓝色豪车抢占了全部风头,跳广场舞的大妈都被挤到旮旯去了。
薛谦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又是一辆宾利,还换了个更加炫目摆阔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