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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限酒会。和你喝一杯。”你警告。
吧台临时搭在了甲板靠近出入口的地方,酒保穿戴一身黑白,柜台放置着一些基酒,调酒勺,冰块之类的散乱东西,大大小小的玻璃杯倒扣在柜台,吧台顶上倒吊下来两盏灯,把一切摇得如梦似幻。
你们坐下来,你往后看到这次甲板酒会的布置,甲板上人来人往,服务生在狭长的桌案上摆上宴会的餐品和一些甜点,华而不实。甲板的最中间空出了一个舞池,已经有乐队在旁边开始演奏了,反而是吧台这边清净一点。
你意识到以你的喜好,说不定还是在之类适合。于是你又重复了一遍:
“喝酒的时候边上多一个人我倒是不介意。但仅限酒会,其他时候还是一个人呆着比较舒服。”
“唔,真是孤僻的发言……您是一个人上船的吗?”他这么说着,伸手点了点桌面吸引了酒保过来,“一杯柠檬水。”
“人也是分很多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不少。——汤力酒,麻烦了。”
很快分到你手中的是一杯清澈的无色酒液,玻璃杯侧扎了一片饱满的柠檬,你喝了一口,凌冽的冰冷液体灌进你的喉咙,反而让你感觉暖和起来了,“来这里喝柠檬水的话去餐厅不是更好?”
“本来是想给你的,感觉你也许不愿意喝带酒精的款式。”他这么说着,点了之后倒也不怎么介意地自己喝了一口。
“我不讨厌喝酒。”你说。
“醉呢?”他问。
“很少。”你言简意赅。
“你喝这个度数的也不会喝醉就是了。”他瞥了一眼你的酒杯,完全没有自觉正在喝无酒精饮料的自觉,“之前是把我认作什么人了吗?”
“是啊。”你试图把自己的眉头放松一点,但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
“说说看?”他转着酒杯看你。
“和认识的人像过头了,一般都会惊讶的……就是这样。”对着这张脸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倒是很好奇……之前明明咄咄逼人。”他这么说着,在灯光下仔细打量着你,你感觉得到他的目光有几分奇妙的专注。这让你更加得烦躁起来了,老实说,你完全不是会找替身的类型,你对他只能投射出那种因为心绪被扰乱招致的反感。
你觉得像他,正是因为有几个瞬间你觉得他像他。
“突然想起他不可能在这里,所以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这么说着,但这句话也许是说给不在这里的那个人听的。
“倒是龙见先生,干杯不找个更合适的对象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却知道他并不会就此放弃纠缠你。
“你觉得自己不够合适吗?我倒是觉得已经足够合适了。”果然他这样说了,但是接下来他再度笑起来,又和你碰杯,“不过本来就不该太介怀过去的事情。为了永远不再回来的过去,cheers!”
“……干杯。”
你们喝了一杯。
也许是酒意软化了一点意志,你突然感慨了一句,“过去和工作都不要回来就好了。”
“工作都是狗屎啊……”你的临时酒友也赞同,“说起来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帮一家麻烦得要死的公司做证据分析……你就当是事务所什么的吧。”你说了谎,但是毫无愧意,“龙见先生呢?”
“那还挺巧的,我的话,大概也是在做类似的工作。”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真的?”你直觉他没有说真话。
“真的,跟你和我说的一样真。”他真挚地笑着回应你。
你莫名感觉到自己被耍了。
绝对是本尊,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这么恶劣的人了。
你在酒意的催动下看着他,看着这张该死的、真诚的、反复无常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脸。但是这张脸同时看起来又这么专注、无辜,甚至还带着某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他妈的深情!
你想冷笑。
【而于此同时,和你们两人无关。
漆成蓝白的厚重游轮,宛如浮动在水体中的鲸。承载了巨大的重量,依循着洋流的动态而不紧不慢地轻轻摇晃。
同样无关相互凝视、一时陷入了古怪气氛的你们的想法,甲板上的酒会照常持续着,觥筹交错,杯碟碰撞间,摇动着游人们因着良好的天气而显着明亮起来的笑容,以及愈渐轻快的交谈。这样的声音填充着你们对话的背景。
看起来只是寻常的酒会而已。
直到——
——某个瞬间,忽然一切戛然凝固。
漫行在水中的巨鲸停滞了游动,托举在它甲板中的游人们屏住了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同一方向漂移凝聚。
除你们之外的所有人,都同时注意到了某件事件的发生……只有你们。只有你们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它”的存在。
你们过于沉迷与彼此的互动了,以至于谁也未能分出一丝心神去关注舢板外侧流过的……“那个东西”。
嘛
', ' ')(',至少对两位当事人而言,此时此刻不过是个无聊的闲暇,除了与对方的意外会面之外,便再没有值得一提的事故。
什么也没有发生……不是吗?】
“龙见先生也是一个人来旅游的?”你喝完杯中的酒液。
“确实是一个人来旅行,是很难得的状况呢,平时我至少会找个人一起行动,不然旅行不就太寂寞了吗?”
轻浮浪荡、人渣、花花公子,接下来不会是想要邀请我一起旅行吧?
“所以才找上了我,这确实说得通。”
他停顿了一下,“说起来还没有听您说到过自己的名字?”
“啊……抱歉,刚刚的小插曲后忘了自我介绍。”你放下杯子,“桑古悠树…叫我桑古就好。”
“原来是桑古君……我还以为您是期待着像刚刚指出那个‘死人’的细节那样,以明明没有自我介绍却叫出了您的名字那样来指正我呢。”他这么说着再度和你碰杯,看不出挑衅的笑意融化在酒杯里,“不过既然是过去的朋友,桑古君看起来已经不介意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这家伙又开始了。过往的疲倦和软弱在这个瞬间袭击了你。
“我只能庆幸你没有叫我悠树。”你说。
“叫了会怎么样?”似乎是十分好奇的样子。
“你可以试试?”你闭上眼,耳边只听到他把喝完的酒杯放在手指间转动着,冰块在空空的玻璃杯里撞击杯壁的声音。
你喃喃自语地睁眼:
“……好像我有点太沉醉过去的事情了。”
他听到你这么说之后,停顿了两秒钟,重新看向你,似乎想要捕捉到你的表情:
“悠树。”
真的这么叫了。
也许声音是太正经,你居然有个瞬间感觉就是那个家伙在面前。
“妈的……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暴躁起来,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另外一个声音打破了你的错觉。
【在人群交错间,你突然听到了——
“扑通”
这样有什么落入水中的声响。
破开水面沉进深暗的里层,简练而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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