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除了上班時間以外,梁語竹沒有再出現在徐子沁的生活圈,平時梁語竹不是和宋恩歆開商討會,就是在徐子沁的帶領下到工廠參觀,雖說兩人會一起行動,但卻沒說過幾句話。
就算有說話,也不過是她說『梁總監,請!』,梁語竹說『謝謝!』之類的,亦或是談論公事,但這種時候梁語竹的下屬們也會參與,所以總的來說,她們兩人幾乎沒有什麼互動。
但即使如此,徐子沁還是感到頭很痛,因為偶爾兩人不小心對到眼時,梁語竹看著她的眼神,總是充滿著憂傷,以及…一種她看不明白的情緒,為什麼要這樣看著自己?說真的,那種感覺…真的很令人困擾。
「你這個數據做錯了,難道你都沒有發現嗎?」辦公室裡,徐子沁冷著臉對著眼前的男職員質問,「若我沒注意,公司豈不是就要因你的錯誤而造成極大虧損?」
「真、真的很抱歉,我一時沒注意…」天啊…為什麼平時待人親切的徐特助,發起火來那麼可怕?
「沒注意?這算什麼爛藉口?你上班都不帶腦子的?」徐子沁將文件大力甩到桌上,厲聲說:「給我回去重做!」
看著那男職員拿著文件落荒而逃的模樣,何秘書在一旁看得是膽顫心驚,最近徐特助真的好兇啊!
今天,梁語竹又到總裁辦公室跟宋恩歆開商討會了,這種時候徐子沁就會回到工作崗位處理公事。
徐子沁揉了揉太陽穴,媽的,頭好痛…她站起來,走進辦公室旁的洗手間,打算洗把臉。
掬了一捧清水輕打在臉上,冰涼的感覺瞬間讓自己舒服許多,抬起頭,徐子沁看著鏡中的自己,仍然是那麼陌生,然而最近的自己,更多了一種暴戾之氣,動不動就因瑣碎的事對下屬發火,還因開車超速而數次和交通警察起爭執,甚至連那些床伴都抱怨自己太過粗魯…
嘆了口氣,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如影隨形,悶得她喘不過氣…
一陣聲響,洗手間的門被開了,徐子沁轉頭看過去,心口不自主緊了一下──走進來的是梁語竹。
梁語竹穿著一套黑色正裝,即使是冷得要命的冬天,她仍穿著裙子,修長的美腿被略為透明的薄絲襪包裹著。
她走進來後,似乎發現到了洗手台前有人,抬頭看向了徐子沁,而徐子沁就看著梁語竹的眼神從訝異,又轉為了那種令人看不懂的眼神。
就是那個眼神了…那就是壓力的來源!為什麼總要露出這種眼神?明明說得很清楚了吧?就是叫妳不要造成我的困擾啊!頓時覺得怒火中燒。
看著梁語竹,徐子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就站在洗手台前,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而梁語竹,她咬了咬下唇,走到徐子沁身旁,擠了一些洗手乳,便開始低頭搓洗沾到原子筆墨水的雙手,徐子沁就靜靜看著她的動作。
將手上的泡沫沖洗乾淨後,梁語竹抽了張紙巾,輕輕將手擦乾,這過程中,她並沒有抬起頭。
「梁總監不敢看我?」
身旁那熟悉的聲音傳來,梁語竹頓了一下,感覺到對方的靠近。
「不是總愛看著我嗎?怎麼現在又不敢看了?」
梁語竹聽到了這句話,緩緩抬起了頭,對上徐子沁帶著挑釁意味的雙眸。
徐子沁冷哼一聲,「就是這個眼神…我不能理解,梁總監為什麼總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說著,手指挑起梁語竹的下巴,繼續冷冷地說:「不知道會讓我很困擾嗎?妳已經造成我非常大的壓力了,因為妳的眼神…」
「很令我厭惡…」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說出口。
如願的,徐子沁看到了梁語竹露出受傷的表情,是一種柔腸寸斷的,脆弱的表情,她紅了眼眶,似乎就要哭了出來。
若說以前,徐子沁看到梁語竹這樣的表情,心中會是無比的疼,那現在,她心裡存在的,不過是一種報復的快感。
…而且,她想要變本加厲。
捏住梁語竹的下巴,徐子沁低頭狠狠吻住了她柔軟的唇。
在兩唇相碰的那瞬間,徐子沁能感覺到梁語竹的身體強烈震了一下,並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似乎是驚訝於她突如其來的舉動。
這個吻霸道且粗魯,絲毫不憐香惜玉,甚至能嚐到血腥的味道,她似乎把梁語竹的嘴唇咬破了,可是梁語竹卻毫不抵抗,就只是用顫抖的雙手緊緊抓著她,不知吻了多久,她才放開梁語竹…呵,下嘴唇確實被她咬破了兩個洞,而且還冒著鮮血…
但這還沒結束,徐子沁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說出了最最傷人的一句話。
「…吻其他的女人都比吻妳還有感覺!」
她以為,這句話會讓自己挨上幾個巴掌,或者被痛罵一頓,畢竟哪個女人被輕薄後,還能夠忍受那人這樣侮辱自己?
但結果卻出乎徐子沁意料之外…梁語竹只是帶著令人心疼的傷心表情,靜靜看著她,並掉下了眼淚…
徐子沁就錯愕地看著那眼淚,滑過梁語竹絕美的臉龐,無聲滴落到地板上…可明明是滴在地板上,卻像滴在她的心上…那是一種刺痛的感覺…
不該是這種感覺…看到梁語竹這模樣,她應該感到萬分痛快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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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夜店裡,音樂聲震耳欲聾,人們隨著動感節奏擺動身軀,自由的放縱自己,這是一家屬於女同志的夜店,除了少數人是成雙成對外,大多數都是因為不甘寂寞,來尋歡作樂的。
徐子沁就坐在吧台前,手裡拿著一杯加了碎冰的檸檬伏特加,她就這樣,安靜且憂鬱,渾身散發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並不須刻意做些什麼來引人注目,因為她的存在原本就讓人無法不去注意。
女孩子們都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她,北部的女同志圈子裡,徐子沁的名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她的一切讓女人為之瘋狂,但她們都知道,徐子沁肯玩,卻不肯付出真心,她睡過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卻沒任何一個能讓她墜入情網,可她們仍願意飛蛾撲火,投入徐子沁的懷抱,並期待自己能夠成功俘虜她的心、她的人。
當然,不是只有愛她的人,也有討厭她,甚至恨她的人存在…
「徐子沁!妳他媽的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裡?」一陣怒吼聲,吸引了不少人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徐子沁微微轉過頭,看到從左方人群中走出了幾個人,看起來異常兇惡,尤其帶頭的那個染著金髮,一頭極短的刺蝟頭,耳朵和鼻子都穿了好幾個洞,身上全是刺青,那個人看著徐子沁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
「…妳哪位?」徐子沁看著眼前不男不女的這群人,隨口問道。
「靠!」徐子沁的態度讓刺蝟頭更加憤怒,「妳睡了我的女人,別說妳忘記了!」
刺蝟頭已經接近抓狂邊緣,然而這時,徐子沁卻挑了挑眉,說了一句讓她徹底爆發的話:「我睡過很多人的女人,妳的是哪一個?」
「去妳媽的!」刺蝟頭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刀,朝徐子沁衝過去,頓時引來觀眾的驚叫聲。
說時遲那時快,徐子沁一個旋踢將刺蝟頭手上的短刀踢飛,並狠狠往刺蝟頭臉上揍了一拳,刺蝟頭瞬間倒地,其他同夥一看,趕緊衝過來要海扁徐子沁,就看徐子沁左邊踢飛一個,右邊揍倒兩個,沒兩下子,全都倒地不起了。
徐子沁走到刺蝟頭旁邊蹲下,抓住她的衣領,淡淡地說:「妳要罵要打,衝著我來,但罵我媽就不對了!還有妳不說妳女人叫啥名字,我怎麼會知道是哪一個?」
說完便起身,跨過刺蝟頭,在女孩們仰慕讚嘆的目光中,緩緩往夜店大門口走去。
外頭很冷,徐子沁將手插進風衣口袋,快步往自己的停車位走去。
本來今晚,她是來買醉的,甚至她還能釣個美女,陪她一起度過瘋狂的一夜,讓她把所有煩悶的事忘卻,可是這她媽的死刺蝟頭擾亂她的計畫。
嘆了口氣,抬頭望向夜空。
今天下午,她把哭泣的梁語竹留在空蕩蕩的洗手間裡。
…是的,她逃走了。
但只逃得了一時,因為她那天還是得送梁語竹回飯店,當時兩人之間的氣氛比以往都還要尷尬,因為徐子沁說了『梁總監,請!』之後,梁語竹連一句『謝謝!』都不說了,甚至看也不看徐子沁一眼。
到達飯店時,徐子沁替梁語竹開車門,順勢看了看梁語竹的嘴唇,傷口已經結痂了,但仍然有些紅腫。
摸了摸嘴唇…徐子沁想起那柔軟的溫度,感覺依然很清晰…
…呵呵,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