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受的妈妈坐在井边,直勾勾地盯着受,晌午的阳光映在那张瘦削艳丽的面容上,竟有些苍白阴郁。她下身的裙摆揉乱了,耷拉着,乱糟糟的。
受走到她面前,轻轻叫了声,“妈妈。”
“去哪儿了?”她问。
受蹲了下来,伸手细细地抚平了妈妈的裙摆,说:“我去阿婆家里玩了。”
她冷笑一声,“去她家玩?是和城里来的那个小子吧。”
她看见了他们在巷子里牵手。
受点了点头,她却像受了刺激,一下子推开了他,尖着嗓子说:“为什么要和他走一起,你想让他带你离开这里吗!”
“不要做梦了,”她神经质地拍了拍井沿,身子都颤了起来,“他自己都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带你去哪里?!”
受却爬起来,不顾掌心的脏污,紧紧抓住她的手,抱着她发抖的肩膀,说:“不是,妈妈,我不和他走,我不会走。”
他哄小孩儿似的,不住地说:“我会一直陪着妈妈的。”
“不要怕。”
“你为什么就是要和男人搅合到一起!”她恨声说:“我生的是个带把的,不是个女儿!”
受垂下眼睛,低声说:“对不起,妈妈。”
她用力地又推开受,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眼睛红了,忙不迭地扑过去把他搂在自己怀里,拿手掌摸他的脑袋。
她说:“囡囡,你喜欢男人,被欺负了可怎么好?”
“他们都是豺狼虎豹,”受的妈妈声音飘忽,心有余悸又痛恨,“外面的人也是,都是!你要乖乖的,妈妈会保护你。”
受浅浅地笑,蹭了蹭妈妈的脸颊,说:“好,我会乖乖的。”
“我不会离开妈妈。”
19
受正趴在床上睡午觉,天气热,风扇呼哧呼哧地转着。他穿了条短裤,掐出一截窄窄的胯骨,小腿细瘦又白,睡相不好,一条腿都垂出了床,虚虚地挨着地面。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胸闷背沉,鬼压床一般,鬼还不老实,压他不够,还摸他的屁股,手劲大,揉得他哼哼唧唧地皱起眉毛。
受扭了扭,要把身上的鬼甩下去,耳边就响起了一声轻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耳廓被含入了口中,咬了一下,受打了个激灵,没看就知道身上的人是谁,额头压在手臂上蹭了蹭,含糊地说:“哥,你干嘛闹我,睡觉呢。”
小混混拍了拍他的屁股,“起来。”
受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小混混盘腿坐在他床边,正看着他笑。
受没睡醒,没骨头一样坐起来,没精打采的,白生生的脸颊被凉竹席硌出了一道一道的印子,看着有种稚气的可爱。
小混混说:“小没良心的,我不来找你,你都不晓得找我。”
受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嗯了声。小混混看得心痒,掐他的下颚晃了晃,说:“不想我?”
受反应了一会儿,看着小混混,闷头往他身上倒,说:“想。”
小混混顿时被哄笑了,搂住受,指掌粗糙摩挲他的后颈骨,像把玩一只可爱的小宠物,“想不来看我,我可找人问过了,这么半个月,你一回都没来过。”
受说:“你又不在。”
他抽了抽鼻子,闻着小混混身上的药味儿,磨牙醒神似的,一口咬他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你打架去啦?”
小混混哼笑了声,任了他,随口说:“嗯,跟我哥跑了半个月。”
他家里做的不是正经买卖,靠高利贷发的家,经营着镇上的赌场麻将馆,这些年也没有收手,赚了不少钱。
受松开牙齿,问他,“疼不疼?”
小混混笑了一声,拇指揉了揉受的嘴唇,说:“你自己看?”
“看,”受坐直了身。
小混混说他,“小变态。”
20
小混混脱了黑色背心,露出精瘦的麦色胸膛,他肩宽,身上肌肉紧实,薄薄的一层充斥着年轻雄性的力量感。
他从小就是这片镇上的混混王,又狠又能打,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疤,肩上新添了一记淤青,身上也有些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