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刚和小混混认识那两年,小混混身上总有伤,巴掌,棍印,大大小小的,他那时很困惑,整个学校的人就连老师见了他都恨不得躲着走,哪个敢打他。
受问小混混,小混混笑笑,咬着烟不说话,拿手捏他的脑袋脖颈。
他身边的人说,还能谁,他爸呗。
小混混的爸爸脾气暴躁,掌控欲强,他原想着让小混混好好学习撑撑脸面,结果小混混叛逆,样样都不如他的意。
他那时候没少挨打。小混混挨了打,心里不痛快,总要寻衅滋事。后来认识了受,受又乖又软,小混混就转了喜好,心里不高兴就将受抱在腿上,像拥着个听话的小宠物。
小宠物会舔主人的脸颊。受会蹭他,小心翼翼地蹭他脸颊上的指印,拿手轻轻碰他身上的伤。
后来小混混年纪越长,身高拔高,同他父亲一样高了,能一只手攥住他父亲挥下的棍棒,掐着粗硕的手掌,他就很少挨打了。
小混混冲受咧了咧嘴,将饭放在一边,捉着受的腰将他抱在自己身上,像托抱着小孩儿,说:“心疼哥啊?”
他贴着受的耳朵,语气散漫又慵懒。
受却有些僵硬,挣了挣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小混混用力攥着那截腰不让他动,一只手探进他衣服里,按着受的心口,道:“囡囡心里是真没哥了,抱都不让抱。”
受往后靠,身后是墙,退无可退,衣服里的那只手热的,如同猛兽擒住幼小的猎物,隔着薄薄的皮肉,心脏一起一伏。
受惊惶地睁大眼,抓着小混混的手,小声说:“哥,疼。”
小混混凉凉地笑了一下,拇指碾磨心口,“我心疼囡囡,囡囡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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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放我回家好不好?”受抓着小混混的手,低声求他,“妈妈会担心的,她会不睡觉,等我回家……哥——”
小混混说:“哥要是放了你,你就和别人走了。”
他语气冷静又强硬,受怔怔地看着他,小混混凑过来亲他的时候,受别过了脸,发了疯似的挣扎了起来。
小混混面色一冷,用力地攥住他的手腕抵在身后的墙上,梅雨季,墙壁都是湿的,像生了阴凉的青苔,让人后背发凉。他顶开受的双腿,死死地将他困在自己怀里,呼吸是急促的,挨着受的脖颈,铁链子发出刺耳的咣当声。
受死死地瞪着小混混,目光是凶狠的,像幼兽露出了爪牙,薄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小混混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碰他,手掌一疼,受咬住了他的手,咬得狠,眼睛却仍盯着他,仿佛无声的抗拒。
小混混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喜欢咬,嗯?小变态,你喜欢咬你就咬吧。”
受的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他松了口,用力地搡开小混混,喃喃道:“我要回家,回家……”他爬着往床下走,鞋子也顾不上穿,赤着脚,可走了几步,铁链就绷直了,寸步难进。
小混混坐在床沿,冷冷地看着他。
受却疯了一般,用力地拽着铁链,手腕铁环扣着细瘦的手腕,他一用力,好像整只手腕都要折断,甚至用牙去咬手腕的铁环。
小混混脸色骤变,攥住了他的手腕,怒道:“你疯了!”
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抽回手,自顾自地对付那条铁链,拿另一只手去掰,去扯,折腾得整只腕子都红了,皮肉蹭开。小混混看着他疯癫的动作,心脏发疼,针扎似的,心里又气又恨,他掐着受的脸颊,咬牙切齿道:“你别想,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受的脸色更白,不住摇头,“不要,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你放了我,我不喜欢你了。”
小混混眼底闪过痛色,神情越发冷硬,他将受抱回床上,说:“你不是想走么,过几天,我带你离开这里。”
“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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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被囚禁的第四天。
受的失踪已经立了案,正如受的妈妈说的,起初他们不以为意,又是暴雨天,寻人都寻得懒散。
小混混家里是当地的地头蛇,这么个小地方,不知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蝇营狗苟。
直到上面开始施压,搜索的力度才大了起来。
攻还从外头找了人进小镇一并帮着找。
这事儿闹得动静大,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么多年以来,这对母子都不受镇上的人待见。受的母亲风骚泼辣,在这封闭的小镇上,如同一株风情的花,干的又是暗娼的营生,多少男人嘴上鄙夷又心痒,更不乏对他们唾骂的女人。
受失踪了,他妈妈像被人拿走了脊梁,不过几天,就老了许多,本就敏感的神经越发紧绷,一点门响都能让她夺门而出。
有人说,镇子就这么大,他们都翻来覆去找遍了还找不着,说不定是掉水里淹死了,隔壁镇上前几天还淹死了人。
却也不乏恶意揣测的,讲受说不定是跟别人跑了,平时就看他怪里怪气的,毕竟,有什么样的妈妈就养出什么样的儿子。
潮湿天,雨水绵密不休,巷里巷外的都关在家里,三三两两的,话越传越荒唐,透着一股子淤泥里的粘稠腐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