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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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了,光如水一般泄了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纪浔睁开一条眼缝看向门口,那个女生冲了进来。

她把已经饿得不省人事的纪浔抱进怀里,然后小口小口地喂他水。

“别睡,别睡,你千万不能睡。”她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我带了吃的,带了吃的。”

纪浔的眼睛饿得凹了进去,脸色惨白,明明已经有四岁了,身上一点重量也没有。

她的手都在哆嗦,她怕得要死,怕他死了,怕这唯一一个和外面有所联系的人的也不在了,她怕一个人留在这重山复岭里,她怕这唯一支撑她的浮木也没有了。

她抖着手给他喂白粥,可是刚送进他嘴里,就哗哗地吐了出来。

求求你了,千万不要死。

不要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当晚纪浔就发了高烧,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得起了死皮。他时而醒时而睡,烧得大脑恍恍惚惚的,他知道有人在喂他水,帮他擦身体。

冰凉凉的毛巾贴在他额头上好舒服,让他几乎不想起来。

就这样睡下去,没有殴打,也不会饿。没有颠簸的汽车,逼仄的房间,被焊死的窗户。他不用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耳边也不会小朋友的哭声,和那一双双哭得通红的眼睛。

那些绑他的人,把他的头打伤了。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他不记得自己的家,也想不起父母的样子。

那些人说,他总是发呆,反应有点迟钝,卖不出去怎么办。

又拍着他的脸说,傻一点也好,不会哭,不会叫。

他想一直不醒来,梦里他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随意地出去,会有温暖的大手牵着他,也会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对着他说:“你千万要好起来,一定不能死。”

“不要死,求你了。”

可是为什么不能死呢?

活着又是为什么呢?

他伤口流血的时候没有死,被打的时候也没有死,可是真的好难受。

好痛啊。

但他不能哭,也不能叫。

因为没有人会帮他,也没有人救他。

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喂进他的嘴巴,不到一会,他就趴在床边吐了出来。

微黄的灯光照得他头晕目眩,手被那个女生牢牢地握着。

“你醒了。”她情绪有些激动,嗓子却哑得厉害。

纪浔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有些凌乱的衣服,挪了一下,小小的手勾着她的手指说:“他打你了。”

她咬着嘴唇使劲地摇头,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滴在纪浔的手背上。

滚烫又湿润。

她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嘴唇颤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难过到了极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一把抱过了纪浔,脸埋在了他的脖子处,湿润又滚烫的泪淌在他的皮肤上。

纪浔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然后,抽泣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慢慢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强迫我了,强迫我了。”她悲拗地说。

她崩溃到了极致,抱住他一刻也不敢松手。

直到天色变得泛青,她的情绪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她和纪浔一起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外面泛青的天空。

她和纪浔说外面的生活,说她的学校,说她的朋友,说她的父母。

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你以后想读什么学校。”

纪浔摇了摇脑袋。

她偏着头看着他:“我想考H大。”过了一会她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可是我的成绩不好。”

“那是很好的学校吗?”

“嗯,是最好的大学之一。”

“大学。”

“对,大学。”

她看着纪浔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露出来了一丝向往:“如果我没有考上,我就在H大附近开一个花店。”

“花店是卖花的吗?”

“嗯。”

她吸了一下鼻子,小声地说:“我的梦想就是开花店,每天都能看见最美丽的花。”

她捏了一下纪浔的小手:“你叫什么名字。”

纪浔茫然地摇了摇头,过了很久才说:“我也不知道。”

她摸了一下他脑袋后面的那个包:“你会想起来的。”

她又说道:“我叫陈露。”

纪浔点了一下头:“我记住了。”

陈露每天趁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暗自观察着这个村子的地理位置,整个村子交通闭塞,外人很少进来,里面的人也很少出去,但是个月会有邮递员过来送信,也会有一些村民会出去买一下必需品。

但是想逃难如登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是眼线,只要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基本都被看得很牢。

她观察了几个月后,拉着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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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悄悄地说:“每个月都会有送信的邮递员,我们只要能送一封信出去,我们就有救了。”她顿了顿紧握着他的肩膀:“如果不行,那天我拖住他,你身形小,溜进邮递员的邮车里面,出去报警,然后来救我。”

纪浔皱着着眉头说:“可是我不见了,他一定会打死你的。”

她苦笑了一下:“我没有关系的,我可以忍住,你走出去了,我们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纪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可是事情真的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吗?

一切都在措不及防中就给了他们一个重击,原来他们从没有被垂怜过。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也没有期许。

陈露因为发烧而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她病得迷迷糊糊地时候,男人偶尔过来给她送一碗药。最后一个星期的时候她开始呕吐,不停地呕吐。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机械地扭过头看着纪浔,嘶哑地说:“我怀孕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开始发笑,然后肩膀抖动着,嚎啕大哭。

她坐起来用力地捶打着肚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怀上这样的孩子,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她还没有十八岁,她有喜欢的人还没有告白,有爱她父母。

她还没有上理想的大学,还没有开花店。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活着有什么意义,她也自己也救不了。

在邮递员来的那天,陈露那天早上起来为他煮了粥,煮了鸡蛋,并且看着他吃完了。

她平静到吓人,神情如死水一样。

她捏着纪浔肩膀,蹲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怕不怕。”

纪浔摇了摇头。

她扯出了一丝哭笑:“没关系的,不用怕,你一定会平安出去的。”

后来纪浔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陈露用一根麻绳勒住了腰,绑在门上朝两边收紧,勒得她脸色惨白,然后用一块石头用力地砸向肚子。

鲜红的血哗啦啦地从她的腿间流出。

人群混乱中,没有人会在意纪浔。

纪浔回头,看见陈露惨白的脸色,她注视着他,露出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

这一幕就像回马灯一样,不断地在他的脑中重复。

纪浔跑进了邮车里,把自己埋进了信堆里。

直到车子开始颠簸,他才捂着脸长长得吐了一口气。

他要救她,她不能等了。

这一次请眷顾他。

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求求了。

他跟着邮车浑浑噩噩地走,走到了一个村子,邮递员发现了他,把他赶了下来。

他不敢逗留,怕邮递员通风报信,也怕这个村子的人和那些人一样。

他跑啊,跑啊,穿过树林,不知道爬了多少座山,饿得头昏眼胀,脚软得实在走不动。

可是他不敢停下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国道。

零星的车子从他的面前掠过,他迈着脚步去追,扯着干涩的嗓子叫唤,希望能拦住一辆车子。可是没有车子会停,没有人会信任突然出现在马路的小孩,也不会有人会在意他的叫喊。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好重好重,腿开始发软,眼睛开始看不清眼前的路,可是他不能停,一直沿着马路往前,不断地拦截着过路的车子。

停一停,求求你们了。

停一下,一下就好,帮帮我们。

眼前的白光不断闪现,视线逐渐模糊变得重影,他支撑不住,一头倒了下去,

他想到了陈露惨白的脸,那刺眼的鲜血,想到了那个不断向他呼救的女孩。

谁能来救我们。

真的不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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