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予这一觉在药物的作用下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眼睛还没睁开,小狗鼻子就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心电监护仪上平稳的线出现不寻常的波动,现实与梦境相互撕扯,他忍耐着巨大的眩晕,努力朝遮住光影的那个方向偏过头去。
男人身着一身纯黑色西装,正坐在一边陪护椅上看着他。
两道视线触碰的瞬间,顾思远移开了眼。
林乐予就这样看着他,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嗓子因为长时间吸氧没有进水干得发痒,他刚一开口便被激得咳嗽。
可怜他嗓子咳不出声音,为了能好受些,只能不顾身上连着的设备和管子侧过身把自己蜷起来。
顾思远从椅子上起身,坐到床边,伸出手帮他撑着电极片,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背。
掌下脊柱凸起,瘦到一条骨头的走向都摸得清楚。
“好了,控制呼吸,别慌。”
顾思远语气平稳,眼里却出现了些别的情绪,他皱起眉头帮林乐予扶住鼻管。
因为鼻子里插着的东西,林乐予每咳一声都反胃,他忍得浑身发抖,额头上覆满冷汗。
他不断地吞咽,极力压制住冲上喉头的酸水。
脑袋忽地被抬起,氧气罩被轻轻摘下来,吸管被递到唇边,林乐予乖顺地小口吸着温水。
他刚被准许喝水,于是只浅润了润嘴巴顾思远便把杯子拿开。
嗓子里的干痒被抚平,林乐予嗓子不再发涩,他勉强可以发出些嘶哑的声音“顾总...”
顾思远看他缓过来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感觉怎么样?”
林乐予点了头,应声道“我没事的...我已经好多了...”
顾思远看着他极差的脸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乐予很珍惜能看到顾思远的时间,于是在迟迟没有等到回话后便着急问出下一个,“周医生...叫你来...的吗...”
顾思远只一抬眼便看到周含瑞在门外探得巨高的脑袋,往里张望着笑得无比狡诈。
他摇了摇头,重新看向林乐予真诚的眼,回道“嗯。”
林乐予的双手藏在被子里搅,埋着滞留针的手背隐隐作痛。
顾思远问道“你想让我来做什么?”
这样一个问题,让林乐予感觉自己又变成从前那般蛮不讲理,总是逼迫别人干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看着顾思远毫无温度的眼直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强迫你...”
他说出些无力的解释,却因为嗓子痛总是说两个字就失声。
林乐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他想证明自己已经改变了,他现在很坚强,可每次一和顾思远说话就想哭,泪腺跟眼睛上抹了辣椒水似的不受控制,情绪也很难稳定。